幻夢結局（一）

如墨般的天空被星辰染上了些許光芒，紫紅色的深淵裂縫牽引著群星，幕布一樣的銀河橫掛天際。

光影如梭，交織成畫。

在整片星河之下，有兩道影子相稱於長椅旁，點綴夜晚的爽朗。

「顧鋮，要是你…算了，當我沒說。」

學校的天台上，當梅比烏斯看到面對星空沉思的顧鋮時，有些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

「你知道說話說一半是會懷孕的嗎？」

輕佻的語氣卻僅僅只是配上顧鋮最為擺爛的那副死魚眼，對於夢中努力好久的他來說，這樣的生活太過平淡。

不過嘛…

「你！」

梅比烏斯聽到懷孕這個字眼時很明顯的紅了臉有些羞憤，冷峻的面容上帶著那層紅暈，很是特別。

奶凶奶凶的，又像個糰子…

顧鋮無視某人氣鼓鼓的表情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頰。

「你做甚？」

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的梅比烏斯徑直成為了小倉鼠，被顧鋮擺弄在手中。

說實話…每個她都能如此吸引自己。

眼中的深情並沒有梅比烏斯此時的倒影，深邃不可直視的眼眸很是危險。

他…可以在幻夢世界破碎前完完整整的為她留下一份專屬的記憶…只是，這又能代表呢？

縱使萬般不舍…他也知道，她不是她。

當夢醒的時候，一切也就煙消雲散…

再虛假也都會是自己經歷的，無論付出什麼都是竹籃打水。

現實才是真正需要自己拯救的，夢中的縮影…

罪惡與痛苦就讓自己一力承擔。

顧鋮心中壓抑的想著，可臉上還是那副寵溺的笑容。

「怎麼了？最近不是沖我傻笑就是盯著那天空出神，是有什麼事情嗎？」

習慣了顧鋮的存在後，梅比烏斯在言語上都能溫暖他人幾分，面對曾經不可求的願望，此時的她很是珍惜。

顧鋮搖了搖頭。

「明天就要畢業了，不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能不能再進一步…為此我確實有些憂心忡忡呢～」

顧鋮沒有好話的挑逗著梅比烏斯。

結果也很明顯，後者原本平淡的面容上突兀的多出些許紅色，而那依舊儘力維持著高冷人設的表情很是可愛。

「沒個正形…」

梅比烏斯千嬌百媚的白了他一眼，好似道盡天下美好。

顧鋮輕笑著不置可否。

他本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的嗎？

二人的關係總是如此融洽，看上去彷彿本該如此…

少女「年久」的閱歷所帶來的成熟感與那白紙一樣的羞澀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御姐的外表與少女嬌羞純潔的內心很是吸引人。

只是…

顧鋮可能更喜歡現實中那個縮小了一點的梅比烏斯。

可能是因為自己罪惡的內心？也可能是現實與幻夢之間的區別對於自己的影響…

這樣對於夢中所有的角色都不公平…不止包括梅比烏斯。

想到這裡，顧鋮內心的糾結與壓抑就更多了。

他已經通過我夢與顧乘成功和外界有了聯繫，知道了大部分情況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真正的時機會是畢業典禮，也可能是那位律者自己忍不住的時候。

這都無所謂…

——徹底被掌控的冰律核心，已經建立穩定聯繫的凜冬神格，還有冥冥中自有感應的［輓歌］。

他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機會…小赫也在等這個機會。

解放慾望，帶給現實迎頭痛擊。

心中思緒繁多的顧鋮依舊錶現得十分輕鬆。

「梅比烏斯…若是有天你發現一切都是虛假的夢境，你會怎麼辦？」

自作主張攬住梅比烏斯細腰后，顧鋮頗有幾分認真的看著那對粉綠色眼眸說道。

梅比烏斯聞言愣了一下，隨後竟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既然有幻夢，那一定也會有現實。」

「我也會渴望真實帶來的偏愛…雖然我知道那並不公平。夢不只是對於某個人產物，而是所有人心中最柔軟的樂土。」

她不復以往那般被動，而是踮起腳尖，雙手緊緊的貼合住顧鋮的臉頰，雙目中是釋然的平和。

那對眼眸竟是讓顧鋮無法直視。

有感動，也有悲傷。

有對於未來的渴望，也有故事註定時無力回天的惋惜。

顧鋮一時間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會有人…

他的嘴唇顫抖著，而梅比烏斯卻是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噓，別說出來…」

「雖然我常說那個自戀的副校長不討喜，可她這句話確實說的不錯…」

「——少女心總是神秘而令人驚喜的，很多事情說出來就沒有那麼特殊了。」

梅比烏斯柔情的雙眼是顧鋮此生最認為珍貴的事物。

天空中的群星似乎都不再發光，只剩下顧鋮眼前什麼鑽石瑪瑙都比不過的珍寶。

「夢，是會醒的，快樂還是悲傷總還是假的…鋮，我很高興遇到你，也真的很開心我能在你心中留下特別的痕迹…」

梅比烏斯的眼眸逐漸紅了起來，語氣雖然激動欣喜卻還是多了幾分悲傷。

她的腦海中滿是顧鋮的身影。

從一開始宛如流氓變態的登徒子形象闖入自己的世界，再到他不被理解的偏向自己…

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細心有了開始，讓一直使內心漂流的她有了渴求的避風港。

「梅比烏斯…」

顧鋮的眼中也隱隱流下了淚水…

即便是夢裡，他也捨不得梅比烏斯。

這裡有依舊是臭脾氣卻很傲嬌的千劫，有熱血青春的凱文，也有總是陪伴我們卻偷偷內亂的蘇…

學習上進的梅，冒冒失失的帕朵…

未曾見面的校長伊甸，副校長兼主任的愛莉希雅。

雖然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華和櫻以及阿波尼亞…

可這個世界自己真的能單方面否認嗎？

他，糾結了。

名為恐懼的情緒在他心中發芽，同時也明白了為何小黑會說這個夢境的影響深大。

他註定有此一劫。

敗給崩壞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而全然否決幻夢又等同於徹底拋棄自己的人性。

他必須毀滅這個世界——殺掉另一個律者。

懷中的梅比烏斯愈發顫抖，可堅定又欣喜的語氣並沒有改變。

「不要…忘記我。」

梅比烏斯輕輕推開了顧鋮，身影變得有些虛幻。

天空中的星辰比不上梅比烏斯的光亮，而深淵中的眼眸卻是猙獰可怖。

顧鋮掙扎著，他有能力留下她，卻並沒有理由留下她，

在神格空間里，由熔岩帝王轉變的蛋殼裝流動熔岩吸收著梅比烏斯消散時的能量，為顧鋮提供了大量情緒。

感謝？怨恨？

顧鋮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伸出手，只是牽住梅比烏斯，二人沒有傷感離別，四目相對，默契盡在其中。

顧鋮嘆了口氣，緊緊的抱住了她，而後者也是閉上了眼睛，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雖然我只是影子，可你眼中滿是我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

「我想說的是…我愛你，顧鋮。」

懷中的佳人愈發虛幻，耳畔里傳來的聲音卻是異常清晰，像是要烙印在腦海中一樣。

其實，幻夢與現實真的有區別嗎？

顧鋮會迷失自己，真的因為幻夢它異常真實嗎？

直至一切溫度消散，顧鋮懷中再無她人。

顧鋮望著天空，隨後死死的緊閉住眼眸，可晶瑩的絲線依舊從眼角流下。

「話說半句可是會懷孕的…」

嘴中的呢喃模糊不清，四周被星河點亮的環境卻是再度覆蓋上了蹭蹭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