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向現實出發!(二)

幻夢·向現實出發!(二)

清徐而來的夜風從未理會過地上的塵埃,就像被眾星環繞的明月也不會在意清泉中的倒影。

可縱然萬般艱難…哪怕傾盡所有,我們終要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迹。

——即便這抹痕迹轉瞬即逝並不長久。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所有的痕迹與傷痛不過過眼雲煙,虛無是歸宿,但這並不代表你所付出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故事能被銘記是因為價值,歷史不被遺忘是因為傳承。

即便遙遠如亘古不變的萬層冰川,也終究抵不過時間長河的消磨。

我們應該以進步的傳承薪火相傳,用無盡的努力追逐繁星。

即便過程艱難困苦,看不清前路荊棘…

人類的歷史應該由人類自己譜寫,未來的故事一定會有更多的後世者傳遞。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人類,一定會戰勝崩壞!

虛假的夢境依舊存在,明知結局卻仍然白費努力的顧鋮繼續受盡折磨,和緩的生活反而像是蛆蟲一樣在他身上啃食腐敗。

動用起律者力量的顧鋮成功封鎖了大半世界,在與虛妄之律者的對峙中穩穩佔據上風。

可天地之間像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無論顧鋮付出如何努力,對於天空中的裂縫都無法觸及。

嗡~

律者核心內,一藍一紫兩道強烈的力量不停衝撞著霸佔中心的蛋殼狀的流動熔岩,像是在驅逐她,爭奪各自的領土。

冷漠凜冽的冰寒與霸道兇猛的雷霆本就屬於互相看不順眼的情況,眼下又多出了這樣類似於低沉婉轉的烈火…

三種極致的力量不停運轉,竟是達成了詭異的平衡。

火融合雷用以制衡冰,冰反制火用以削弱雷,雷輔助火直面冰。以冰寒為主的能量波動帶動其餘二者的運作,彷彿是三轉明乾陣這類有矛盾卻相輔相成的迴路。

這樣的力量確實強大,可處於暴風中心的顧鋮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丈深淵…

「這樣得心應手的感覺才是真正的力量嗎?」

顧鋮在手心中調動出有些偏向紫色的晶藍色火焰,只是那詭異的溫度使得這縷火焰細絲並沒有那麼溫暖。

律者核心在他融合神格后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原本規則的魔方形態的核心竟是化作層層棱形光錐「蜷縮」了起來。

而原本核心的位置已然被神格所佔領。

九日遮天,藍金蔽日。

顧鋮不知道自己有多強,但要是再遇到這個律者,那她將不再有機會把自己拉入夢境。

甚至…

現在的他完全可以徑直撕碎這片幻境,或是在那個律者的意識徹底準備好前突然襲擊。

但,他並不想這麼做。

顧鋮站在久違的宿舍陽台前靜待日出,天空中昏暗陰沉的夜空與稀疏光影形成的分割線正在爭鬥。即便黑夜終會退卻,可在結局塵埃落定前,它依舊奮力反抗著所謂的希望。

沉默無聲的戰鬥中,顧鋮的腦海都是夜晚梅比烏斯那釋然又幸福的眼眸,是那揮之不去的微笑。

不要…忘記我。

梅比烏斯是這麼訴說的。

可…

他記住梅比烏斯的同時,不也是在遺忘她嗎?

輓歌銘記的故事裡,沒有名為貘的存在。

虛妄還是晨昏,希望或是絕滅。

輓歌它,從未有過奢望。

強烈的思想鬥爭與宿舍里凱文的呼嚕聲跌宕起伏的交映著,伴隨著時不時傳來千劫的呢喃聲,顧鋮的心還是強硬不下去。

(與其讓他們和這個世界一同毀滅,不如讓自己動手…讓自己去承擔一切傷痛,讓自己奏響永生永生都不會遺忘的離歌…)

顧鋮是這樣想的才會以極為冷漠的情緒來到這間久違又在曾經渴望的宿舍內。

可面對著摯友們毫無防備的神色,顧鋮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凜冬被他放置在陽台邊,那曾經征戰沙場不染血的寶劍在此刻居然有了幾分落寞。

它依舊凜冽鋒利…只是使用他的人,有了很大的變化。

顧鋮看著因為自己逐漸失去人性而變化的神兵利器,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噓。

要知道,曾經這把凜冬也不過是最為簡單樸素的藍色雙手青銅劍罷了,只不過外形很像是用冰打造而來,又在斯卡蒂的引導下才喚名凜冬。

它代表著顧鋮身為三世神使的格位,也是「顧鋮」必須擁有的概念。

「老夥計…我還有揮動你的信念嗎?」

顧鋮拿起了凜冬,左手不自覺的摩挲起那溫玉般的劍柄,眼中的懷念愈發深邃。

凜冬的外形和顧鋮的經歷一樣,變化無常…

此時的凜冬劍鋒分四面,劍脊化二層,形似柳葉而神若游龍,劍身長約九十厘米,有蒼藍霜花覆蓋,晶瑩朦朧,夢幻似為霞光,些許鎏金銀紋自霜花中流溢至劍鋒兩側,寒芒內斂而典雅大盛。

劍柄處於劍身渾然一體,固然而不失靈活,可做雙手持握,也可單手揮舞。揮舞時會有流光霜雪環繞,寒冷似凜冬到來,動若暴雪極冰,靜如霜華滿天。

那澎湃的力量頃刻間從手中傳來並與神格、核心相互催動。

若是自己再進入到律者形態或是神化,想來無論哪個律者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吧?

就連逐火之蛾的幾位「顏值擔當」要攻擊自己也大抵是舉手無措。

顧鋮身邊的空間逐漸動蕩起來,天空上再次出現了裂痕,最深遠的裂縫越發深紅。

慾望之律者也即將完成她的準備。

陽台上,最初的一抹流光打在顧鋮的臉上,不見炙熱卻滿是冰寒。

顧鋮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冰之律者,他眼中深邃的眼眸彷彿是暗無天日的海底,墨藍色的漠然盡顯殺機。

凜冬在一念之間回歸神格,顧鋮的皮膚上隱約出現了些許晶藍色的光斑,類似於鱗片一樣的冰霜熠熠生輝,在陽光之下彷彿珍重的璀璨。

「顧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記得你昨晚約了…」

「誒?對哦,你昨晚約了誰來著?」

在顧鋮沉默的沉默中,迷迷糊糊睡醒的凱文有些迷茫的疑惑著。

顧鋮倒也沒有其他的反應,而是維持出平常的笑容,輕輕的走到床邊坐了下去。

「你睡迷糊了,我能約誰?是不是這幾天通宵連跪輸懵了?總是自己瞎做夢。」

看著面前好像瘦弱無力的小白臉凱文,顧鋮心中還算柔軟的地方依舊跳動著。

「哦,也是哦。」

凱文整理好鬆散的睡衣,又把頭上彷彿聖誕老人cp款的藍色睡帽拽了下來,整個人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慵懶。

這倒是也讓顧鋮難得的欣賞起來。

自己好兄弟迷糊的狀態,怎麼說也算是很好玩的,

空無一物的湛藍色眼眸好比天空那般悠遠純凈,白色的碎發依舊自由。

只是…

「凱文。」

顧鋮的聲音沉重下來,眼神也是十分認真。

凱文像是才清醒一樣,瞬間發現了顧鋮的異常之處。

他——居然有了些許的成熟?

凱文剛要發問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僵硬起來,一股較低的溫度眨眼間充斥在自己全身中。

「要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好?要是…沒有崩壞,你、我、瓦爾特還能與千劫和蘇一同上學,追各自喜歡的女孩子,真正玩遊戲玩到通宵…」

凱文的意識逐漸模糊,耳邊卻是顧鋮有些落寞的聲音,無奈而悲傷。

凱文其中是處於懵逼狀態的,可心中隱約湧上的感覺卻讓他同樣品嘗到了顧鋮的悲傷。

「會有那麼一天的…」

凱文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下意識的說出了不符合現在身份的話,也讓正在運轉崩壞能的顧鋮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我也會努力的。」

顧鋮最後的一揮手,還躺在床上的凱文徹底化作冰雕,那與梅比烏斯同樣釋然的表情再度勾起了顧鋮的憂愁。

耳邊不再傳來凱文的呼嚕聲,千劫也變成了磨牙的噪音,只有蘇,只有他睡覺還算老實…

「要結束了嗎?」

顧鋮正想到蘇,那淡然而清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顧鋮轉身看去,上鋪的蘇不知何時醒來,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又眯眯眼的形象。

「嗯。」

看著面前這個不知道裝了多久的大仙兒,顧鋮複雜的臉上努力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你還是面無表情我看得舒服一些…再者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對勁的?換個意思…你是怎麼知道我會『蘇醒』呢?」

蘇一邊緩緩說著一邊優雅的走了下來。

顧鋮依舊沒什麼變化,或者說,他心中的悲傷早就佔據了一切。

他看著蘇的方向同樣站起身走了過去,拉起兩把椅子坐到了其中一把上。

「從你發現梅比烏斯的傳聞是假的時我就已經有所懷疑…直到你能準確說出崩壞獸時,我才徹底知道你這個臭算命的居然可以跨時空交流。」

看著眼前唯一熟悉的人,顧鋮的笑容也是真實起來。

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從虛空中拿出了一套茶具,甚至是連沏好的茶都有。

「看起來你早有準備?」

顧鋮接過來有些無奈的吐槽道。

「期初,我並不知道你的夢境是什麼,只能通過千界一乘在無數個時空中尋找痕迹。還好,每個世界的我倒是都會發出信號,我這才有機會找到你。」

蘇平靜的說著,一邊說一邊不忘吹散茶沫。

「放心,千劫已經陷入深度睡眠了,不會發現現在的情況的。」

知道顧鋮在擔憂什麼的蘇依舊平和的解釋,也不管顧鋮什麼表情。

這句話讓顧鋮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後氣憤的宛如茉莉花喂駱駝一樣一口悶了這盞茶。

蘇還是如沐春風般眯著眼微笑。

「通過我夢利用職能進行輔助躍遷,由千界一乘進行意識定位,最後在華的羽渡塵的幫助下我才得以轉移意識。」

「具體情況想來小夢已經和你說過了。而我要通知你的是一件比較特此的事情…」

蘇的話語讓顧鋮的心態沉了下去。

就連蘇也要費盡心思過來的事情,怎麼想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

蘇的話也確實讓顧鋮的心跌入谷底。

「顧鋮,當這位掌控幻夢的律者蘇醒時,也會是崩壞徹底將近現實的時候。你與這位律者的鬥爭也會是人類與崩壞進行的本世紀首次正面抗爭。」

蘇嚴肅的語氣讓顧鋮漠然的心活躍起來。

不只是那顆塵封已久的好戰之心,也是那份值得銘記的信念再度復甦的久違感。

「在你蘇醒前崩壞並不會降臨過強的律者,而我們也會為你爭取時間,待你蘇醒,屆時將會是英桀與律者進行全面開戰的時候。」

蘇的眼眸早已睜開,赤金色的眼眸宛如神靈,嚴肅的語氣好像在審判罪人的孽債。

「這樣嗎?」

顧鋮放下茶杯,沉下去的面容上微微浮現出驚悚的笑容。

律者?

顧鋮的心中正巧還有些火氣沒有撒出去呢?

就在顧鋮的氣勢愈發危險時,蘇的手按住了顧鋮。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只是蘇的身影也像是昨晚梅比烏斯的那般開始消散。

「蘇…」

顧鋮知道這對現實中的蘇並沒有什麼影響,可每次面對摯友親人消失在眼前這樣的情景時,他又怎可能沒有感觸?

蘇淡定的搖了搖頭。

「還有畢業典禮呢,再多容納自己一些…不要手軟,也不要心有哀愁。」

「這不僅是你一個人的傷痛,也是全人類的代價。」

「面對崩壞,我們別無選擇。」

蘇的身影愈發朦朧,可堅定的話語正如小黑那樣無法改變。

又一場夢,又一次失去。

顧鋮的頭再次低沉下來,努力帶來的苦澀一時間讓他忘記了曾經的甜蜜。

耳邊也不再有千劫的磨牙聲。

不知道現實中千劫又怎麼得罪蘇了,竟是連與自己告別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蘇「送走」了。

也可能是那幾次通宵時明目張胆的演員行為?

顧鋮苦中作樂的開著玩笑。

回首看去,宿舍冷寂得宛如墳崗,凱文的冰雕也是散發著讓人心慌的凜冽感。

「凱文,對不起…」

他沒有辦法。

他不忍心自己的「家人們」生不如死的與世界共進退,也不忍心看到他們死在崩壞手中。

與其讓他們痛苦的死去,不如讓自己來承擔傷痛。

他們,只需要離開就好了…

[輓歌]會記住所有代價,然後…一一奉還!

顧鋮離開了宿舍,逐漸動蕩的空間代表著世界的分崩離析。

安穩不再,崩壞重新湧入腦海。

再次看去,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層層晶瑩而哀愁的滿地冰屑…

沒有什麼值得感懷的。

如果沒有自己,那他們也不會承擔這樣的代價。

如果,沒有自己…

和英桀們原本承受的一切相比,自己這點痛苦又算什麼呢?

自己沒有時間留念卑微的祈求,也沒有機會尋求安慰。

在故事結束前,總要有人繼續用命譜寫未來的希望。

因為…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人類一定會戰勝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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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崩壞,又沒完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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