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喜歡是件簡單的事
泱肆並不打算隱瞞,嗯了一聲,她道:「皇兄,我喜歡他。」
「喜歡?」
魏清訣有些意外,不解道:「阿肆時常與我在一塊,也不常見國師進宮,何來喜歡?」
泱肆思考了一下,「以前就常聽外頭那些小宮女議論,說這國師大人風華絕代,不知走進了多少少女的內心,阿肆便對其存著些好感,加之上回在黎塘,國師不論身份便跳下水去救我,我便覺得,若是阿肆將來嫁人的話,那國師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魏清訣聽完,神色嚴肅:「婚姻之事豈能兒戲?你都未仔細了解過他,怎能輕易就說是喜歡?」
料到他會如此說,泱肆道:「皇兄,喜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喜歡就是喜歡,她已經看過、經歷過太多複雜的東西了,她不想把最純粹的東西,也變得如人性般複雜。
聞言,魏清訣沉默了片刻,隨即無奈地笑了。
「好,無論阿肆做什麼選擇,皇兄都支持。」
泱肆睜開眼睛仰起頭看他,笑嘻嘻道:「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魏清訣伸出食指推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啊你,父皇還不知曉吧?你打算如何同父皇說?」
「沒事,不著急。」
阿肆眼珠一轉,「還是說皇兄盼著我趕快嫁人?」
魏清訣神情有些晦暗,還是微笑著道:「皇兄只是希望以後能有人代替我照顧阿肆。」
泱肆像個耍賴的小孩:「皇兄是不想照顧阿肆了嗎?要把我推給旁人。」
「想。」
他毫不猶豫回答,他想,可是他不能。
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可是阿肆不是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了?還需要皇兄?」
「那怎麼能不需要,你可是要一直陪著我的!」
泱肆心想,她一定,一定能將他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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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藺回到儲玉居之前,特地向廉獄確認陸綰兒不在門前。
這幾日她都會在北苑門前守著,想等他回去。
廉獄呈給他一封信,說是陸綰兒因為一直等不到他,只好拜託他捎一封信。
他立在二樓窗前,這裡可以看見北苑的一草一木。
展開信,上面女子的字跡清秀:
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
慕藺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折起來塞進信封里。
廉獄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心裡有些好奇。
陸姑娘寫了什麼?怎麼公子剛打開就裝起來了?
慕藺捏著信封一角,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重,臉上的神情辨不清喜怒。
可是廉獄跟在他身邊多年,真的覺得下一刻他就要把這封信撕個粉碎。
然而,只見慕藺冷笑一聲,將那信封隨意扔在案桌上,並於桌前坐下來。
「她身旁侍奉的人是誰?管不住嘴?」
廉獄思索一下,知曉他指的是什麼,稟道:「是一個小丫頭,估計是不懂得怎麼應對陸姑娘的詢問。」
慕藺按了按眉心:「遣送出府,換人。」
「是。」
廉獄應下,又掏出一本冊子,「公子,這是下屬們這幾日排查的十年前閣內的任務卷宗。」
他將冊子放在桌上,接著道:「下屬們根據陸姑娘之前所述,特地尋了老閣主在時,有關桃疆的任務。發現原來十年之前,老閣主一直帶著十四閣隱匿在桃疆,在那裡也接了許多活,直到十年前,才來到京上。這本便是當時六年之內,所有在桃疆的生意。」
十四閣歷來的規矩便是不追究前因後果,記錄在冊的也只是簡單一句話,十四閣接過的任務數不勝數,簡直大海撈針,很難尋到有關陸綰兒的蹤跡。
「不巧的是……」
廉獄思索著,「記錄在冊的,並無一樁生意涉及陸這個姓氏。」
「她那日出府,你們都能跟丟,你當真以為,陸綰兒是她的真姓名?」
慕藺並沒有翻開那冊子,只身體後仰靠在椅背,雙手十指相扣,冷傲且漠然的氣質渾然天成。
廉獄問:「那我們該如何將這卷宗上的信息與陸姑娘對應起來?」
慕藺:「放去書房。」
廉獄頓悟,重新將卷宗拿起來,想了想,又道:「可是公子,既知陸姑娘有目的,又為何要……」娶她為妻?
他這幾日一直想不明白。
公子明明看起來也不喜陸姑娘,而且公子最討厭有心機接近他的人,卻為何還是要違背老爺的命令,非要娶陸姑娘?
慕藺的目光冷寒:「你跟楓紅待久了,也學得隨意過問主子之事了?」
廉獄趕緊低下頭,「屬下多嘴,公子恕罪。」
「下去吧。」
慕藺揮了揮手,又道:「最近派人多盯著點慕諾。」
「是。」
廉獄領命退下。
室內恢復了安靜,慕藺坐在椅子上,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桌上的信封。
短短一句話,卻扭成一團亂麻,纏在他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連帶著心裡也有些煩躁,他站起身來,腳步卻又長了意識一般,行至窗前。
北苑那棵已經死掉的桃樹下,那人穿著桃粉色的襖裙站在樹下,腳邊是一堆草繩。
此時,她正雙手扯著那草繩,圍著桃樹一圈一圈地繞,將草繩纏在樹榦上。
然後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鏟子,片刻不停歇地彎腰鬆土挖溝。
大冬天的,累得氣喘吁吁,額頭冒汗。
一個婢女提著一桶肥料踏進來,她笑著去接過,用長勺舀出來,倒進剛挖好的溝渠里。
她身形嬌小,笨重的長勺需要兩隻手才能抬起來。
婢女似乎想上前幫忙,被她笑著勸阻。
慕藺冷笑,死都死了,做這些有何用?
天真。
就像她為了十四閣而來這件事。
廉獄走進院子里,同她們說了什麼,只見她臉上原本燦爛的笑容瞬間消散,將長勺放下,跨上前去,張開雙臂擋在婢女和廉獄之間。
慕藺看見她的眉頭蹙起來,想反對又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辦,只能將婢女護在自己身後。
膽子又大不起來,還不肯屈服。
真是倔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