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判官

「鬼可以被殺死。」

「能殺死鬼的只有鬼。」

「遇見鬼域，趕緊逃。」

秦不易聽著李從善的娓娓道來，心中只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謬。

雖然他自己就是個特例，但現在，國家成立了專門應對鬼的部門，這得有多少個鬼，才能逼的國家做出如此選擇。

「給你一條忠告，不要對鬼抱有什麼幻想，鬼終究是鬼，有些人以為破解鬼物身前的遺憾，就能得到鬼物的認可，從而掌控鬼，這些人，最後，都死了。」

李從善說完，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一道傷疤，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秦不易點點頭，雖然這話沒什麼用，但是面對別人提點，他也要表示感謝。

「也不要以為鬼物是你曾經的親人，就不會傷害你，抱著這樣想法的人，最後都死了。」

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李從善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

不知道說什麼，秦不易只能用點頭代替。

「你和你身上的鬼物共生多久了？」

聊了半天，李從善終於聊起重點。

被別人直接戳破秘密，秦不易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還是有點不適應。

「額，兩個月上下吧！」

「我不知道該說你們是幸運兒還是倒霉蛋，往後的日子裡，終會有個答案。」

「為什麼這麼說？」

「人類和鬼物共生，既是幸運也是詛咒，大難不死是你們的幸運，性情大變，減壽早死，甚至鬼變是你們逃不掉的詛咒。」

「鬼變是什麼意思？」

「那就要先從共生說起，所謂共生狀態，就是人類和鬼物達成了暫時的平衡，鬼依附在人的體內，人類可以掌控鬼物的部分實力，而代價是，時刻壓制鬼物的反彈，壽命的不斷減少，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的精神意志會被鬼物不斷同化，直到有一天，發生鬼變，由人變鬼，不人不鬼，沒有理智，只知殺戮。」

大腦消化著信息，秦不易不確定自己身上的異變算不算共生。

精神上確實發生了變化，但是這個時刻壓制鬼物反彈從何說起，他身上的鬼物乖得很。

「為什麼我們能夠共生？」

「這你可就把我問住了，這是國家科研院研究的話題，目前主流的說法，是說你們這些幸運兒，基因里擁有大多數人類沒有的一種基因片段，鬼物在殺人接近的時候，受到了這種特質的干擾，被束縛在了人身上，最終達成了共生關係。」

低著頭聽來聽去，秦不易有點聽迷糊了，他的狀況，像共生又不像共生。

一抬頭就看見李從善從電腦椅上站了起來。

坐著顯得矮瘦的老頭，站起來一點都不瘦小，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身子骨雖然瘦，骨架子卻很寬。

李從善繞到電腦桌前，屁股靠在桌沿上，居高臨下，虎視秦不易。

「我把你找過來，是希望你加入我們，加入組織，現在，到了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還別說，人雖老了，上位者的氣勢還挺足。

按理來說，秦不易應該發怵，可自從兩個月前那件事後，他的膽子越來越大。

剛進任家的時候，他還有點唯唯諾諾。

再到現在，頗有點我行我素的風格。

「我要是不答應呢？」

迎著虎目，秦不易猶如清風拂面，巋然不動。

「要是不答應，把你送到龍城精神病院，前段時間剛送進去一個，比你小几歲，天天黑緞纏目，嚷嚷著要斬神，你兩正好作伴。」

李從善粗大骨架的手掌狠狠捏在電腦桌上，捏的桌子嘎嘎直響。

「是要把我控制在精神病院嗎？」

「你們每一個共生者，都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國家絕不會容忍你們遊離在外，你們只有兩條路，要麼加入組織，要麼被監管。」

「那要是沒被發現呢？」

「你個臭小子，擠兌我是吧。」

李從善兩眼一瞪，一臉怒容。

「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秦不易覺得很奇怪，付雪雪應該不會說那晚上的事，他自己也守口如瓶，可為什麼還是被發現了。

「整個龍城都布置著轉輪殿研製的靈壓網，你大概不知道它的功效，不管龍城哪個角落爆發鬼氣，靈壓網會立即報警，昨天晚上，靈壓網報警，我們的部隊趕過去的時候，鬼氣突然消失，那個時候，學校只有你和一個昏迷的女教師。」

一口氣說完，李從善不帶喘氣地繼續說道:

「而你，早就上了我們的監察名單，兩個月前的事情不會忘了吧，當時也是鬼氣爆發，然後很快消失，我觀察你很久了，小夥子。」

秦不易拍著額頭，心中感嘆，本以為藏的很好，結果就是個笑話。

李從善看著小伙被打擊的樣子，不由心中舒暢，得意的說道:

「知道龍城在哪個領域世界第一嗎？」

「不知道。」

「多看看新聞，咱們龍城的監控探頭數量全球第一，而我們擁有整個龍城的監控許可權，你在學校探頭下面靈車漂移，當我們是瞎子啊，說起來，你這鬼物的能力挺有趣。」

秦不易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來昨晚靈車漂移的一幕。

「考慮了這麼久，該做出選擇了吧？」

李從善惱怒地瞪著秦不易，他堂堂局長親自召見，禮賢下士，不應該感動的熱淚盈眶嗎？

「說點實際的，加入組織有什麼好處？」

換了以前，秦不易一定激動地不能自已，這可是進編製，一步登天的機會。

可現在，好像也沒那麼興奮。

「小夥子，想通了，好。」

人老成精，李從善哪能聽不出話里的潛意思。

至於待遇，他有信心。

除非碰到精神病，比如那個讓他記憶深刻的黑緞纏目少年。

不要錢，不要地位，就要斬神，上哪給他找神，就算真有，找見以後，誰斬誰。

反手從桌上摸到一疊表格，李從善把表格拿到身前。

然後，手抓住表格的一頭，伸出手臂，另一頭遞到了秦不易面前。

秦不易接過來，開始翻看。

乖乖，冰涼的心躁動起來了。

原來不是心涼了，而是刺激不夠，快樂不夠。

反恐特戰局，表面是一個反恐特戰部門。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局裡除了明面上的反恐特戰部隊，暗地裡還有一隻反恐特戰部隊，番號地府。

加入地府的共生者，是為判官。

每個判官，配一隻輔助的特戰小隊。jj.br>

還配有一個接線員制服小姐姐，負責情報收集，情報傳輸，聯絡判官。

判官初始警銜一級警督，配一個龍城市公安局副局長的虛職。

每月基本工資三萬，稅後工資。

再加上各項津貼補助，還要再加一萬。

除了基本工資，判官還有提成收入。

出警一次就有一次提成。

「早說啊，為什麼不早說呢？」

秦不易急了，他保安一個月工資才3000，上哪找福利這麼好的工作。

如果是別人施捨的工作，他絕不稀罕。

但靠自己本事得來的工作，一個字，真香。

雖然這個本事，他至今有點迷迷糊糊，但不妨事，自己又沒求著進。

「再往後翻翻看。」

李從善瞅著秦不易小財迷的樣子，心中大感失策，早知道直接談錢就得了。

秦不易翻開下一頁，簡單看了幾眼，就沒再看。

第二頁講得是出警的提成收入，判官的晉陞標準，以及晉陞后的福利待遇。

這個對他來說還太早，以後有的是機會了解。

「局長，商量個事唄。」

秦不易看著李從善，靦腆地笑了笑。

「說，啥事，違背組織原則的事，想都不要想。」

李從善吹鬍子瞪眼。

剛剛還愛搭不理，現在局長都叫上了，哎，看走眼了。

「組織有沒有規定不能同時干兩份工。」

「沒有，判官時間自由，沒有出警任務，你想幹嘛幹嘛，你小子不會還想繼續干保安吧？」

李從善還真是有點服了這小子。

「局長，蚊子再小也是肉，人閑著會閑出病來的。」

義正言辭的說出這番話，秦不易很滿意自己的表現。

「出警時你上著班怎麼辦？」

「嘿嘿，這不是有局長您嘛！」

「你個猢猻，老夫想辦法安排。」

李從善看著秦不易濃眉大眼的臉上露出獻媚的表情，心中無語，也難為這傻小子了。

「謝謝局長，要不然說您能當局長，格局就是大。」

「少拍馬屁，承玄，進來吧。」

李從善瞪了秦不易一眼，又朝著門口喊了一聲。

「咔……」

安承玄從門外走了進來。

秦不易無語的看著兩人，好傢夥，門外還有個偷聽的。

「局長。」

「承玄啊，你天天嚷嚷著要找一個判官，現在人來了，以後不易就是局裡的第九位判官，第九小隊的直屬上級，你們要好好配合不易的工作。」

「是，第九小隊全體成員，一定配合好秦判官。」

安承玄雙腿緊繃，昂首挺胸。

先朝李從善敬禮，然後又對秦不易敬禮。

從沒受到如此禮遇的秦不易，想攔又沒攔住，只能無奈作罷。

「好了，你帶不易先去挑個接線員，證件的事你也抓緊操辦，一會再把不易送回學校。」

「是。」

見李從善下了逐客令，秦不易起身，道別過後，跟著安承玄走了出去。

眼見人都走了，李從善渾身露出疲態，人也沒有了剛才那股精氣神。

壓力太大，又不能被旁人看到，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卸下這層偽裝。

誰能想到年初擁有幾十位判官的龍城地府，現在只剩下小貓七八個。

「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