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舟畫舫楓林晚2
風中鶯道:「風塵女子風中鶯。」柳進驚道:「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一路走來盡聞姑娘的佳話,今rì相識,在下的榮幸。」風中鶯道:「公子過獎了,還有一些詞曲,不知公子可想聽否?」柳進笑道:「能獨聽姑娘彈唱幾曲,榮幸之至,只怕在下不懂雅奏,壞了姑娘的興緻。」
風中鶯微微一笑,說道:「公子不必謙虛,請聽這一首《草原行》。」話畢,琴聲與歌聲起飛揚,歌曰:「藍藍天,青青原。蝶漫舞,鷹盤旋,風吹草低遠綿延。星辰亮,紫格桑。好兒郎,女心蕩,以天為被地為床。東邊已發光,笑看對方。」彈唱畢,柳進只感覺自己置身於草原之中,享受微風。
過了一會兒,風中鶯笑著問:「柳公子感覺怎樣?」柳進回過神,贊道:「好,只是在下只能意會,卻不能言傳,姑娘見笑了。」風中鶯笑笑,說道:「怎麼會,柳公子能如此說,已算是知己了。」柳進奇道:「此話怎講?」
風中鶯道:「我寫這詞,的確是想表現出一種意境,讓每個聽的人都有不同的感覺,這樣才能取悅讓所有人。不料,眾人都是尋樂來了,只有公子你是用心去聽的。」
柳進大奇,問道:「風姑娘何以知我用心在聽?」風中鶯道:「只有用心聽了,才能知道詞的弦外之音,才會說出只能意會。」柳進嘆道:「姑娘多才多藝,在下佩服。」風中鶯微笑道:「見笑了,公子可還要繼續聽嗎?」柳進剛剛聽的興起,當然不會拒絕,風中鶯偶遇知己,更是高興,她彈唱一曲,兩人便聊一會兒,如此下去,直至夕陽西下,畫舫內暗下來。風中鶯停下彈唱,柔聲道:「天sè已晚,公子今夜就與小女子促膝長談如何?」柳進此時早已在歌聲中失神,哪裡知道風中鶯說的是什麼,糊裡糊塗的應了一聲,風中鶯玉臉一紅,走向柳進,坐到他的懷中,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滾燙的嘴唇讓柳進無法抵抗。
黑暗吞噬了所有,萬籟寂靜。
清晨,柳進微微睜開雙眼,看到身邊正兀自熟睡、一臉嬌媚的風中鶯,心中歡喜的同時,也有了深深恐懼,不知所措道:「我……唉……完了……我。」風中鶯聞言醒來,奇道:「怎麼了?一大早的,幹嘛那樣說?」柳進道:「要是讓我爹知道……知道我和……他一定會殺了我的。」說話的同時,連忙穿衣而起。風中鶯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父親很嚴厲了?我也是有感情的,從不隨便。不過,昨夜的事不會有人知道的。」
柳進高興道:「真的?那太好了。」話自此,兀自不語,看了躺在床上的風中鶯一眼,只覺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更加**,肌膚似雪的**更加誘人,柔順烏黑的秀髮更加動心。如此佳人,哪裡捨得離開?只是再一想到父親諄諄教誨:「男兒當做君子,忠君愛國,以禮待人,誠實守信,不**、貪財……」心中苦苦掙扎,既想留下常伴佳人,百年好合,卻又怕雙親嫌棄與她,一時心中雜亂,毫無狀態,失神道:「對不起,我……」
風中鶯緩緩道:「你走吧,我敢保證沒人會知道的,此情可待成追憶,我是心甘情願的。」柳進還準備在說些什麼,已聽到岸上有人聲:「風姑娘,起來了嗎?山西王麻子前來拜會。」風中鶯看柳進一眼,柔聲道:「走吧,你只不過是我弟弟而已。」柳進嘆息一聲,向她揮揮手,道聲再見,一閃身,掠過西湖。逃跑了,是嚇的落荒而逃。
須臾,船上又站滿了人,有人調笑道:「風姑娘昨晚獵到了個雛兒,味道怎樣?」風中鶯又是風情萬種,雙手撫琴,笑道:「他昨晚被嚇跑了,你們說,他像不像個白痴?」說話的同時,眼中竟有了一絲不舍與無奈。船上的人未必相信她的話,可是他們寧願相信她說的是實話,這樣他們的心裡就會平衡一些,儘管是自欺欺人也好。有人笑道:「小白痴,不錯,小白,小白痴,哈……哈……」船上又開始歌舞昇平起來。
白晝匆匆而過。是夜,柳進來到西湖邊,想再去名舟畫舫,一來著實有些思念風中鶯,二則想解釋一下今天早晨的事,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可又怕另外有人在船上。正在躊躇間,忽聽有人道:「昨晚那小白臉真是膽小,竟嚇跑了,可惜昨夜沒有人陪風姑娘。」有人接腔道:「是呀,風姑娘叫她小白痴一點都不過,小白,哈哈……」聲音遠去。柳進愣住了。不到十天,江南多數人都知道有個叫柳小白的人被風中鶯嚇跑了。
柳進每每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總是不免有些難受,覺得自己很懦弱,可是一想到父親的嚴厲,心中還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半個月中,他根本就沒有心情遊玩,只是在彷徨中渡過。一rì,他又來到西湖邊上,遠遠看著畫舫,竟有了失落之感。怔了一會兒,悻悻離開,未走幾步,便聽有人道:「既是多情人,又怎會被嚇跑呢?」柳進循聲看去,只見一身著紅紗的妙齡少女似笑非笑看著他。
柳進問道:「姑娘可是與在下說話?」那紅衣女子走向他,笑嘻嘻道:「自然是與你說話。」柳進心道:「我並不認識她,難道又是一個?」情不自禁把眼前這個女子想象成風中鶯一般的人。那少女道:「想什麼呢?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哈,柳進,柳小白。」柳進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敢問姑娘是?」
那紅衣女子笑道:「我叫花妍,聽說你很特別,所以來看看。」柳進知道她又在取笑自己被嚇跑一事,卻哪裡敢作任何解釋?無奈道:「姑娘見笑了,在下還不是有鼻子,有眼睛,沒什麼特別的。」花妍已走到柳進身邊,嬌笑道:「看你的確像個老實之人,嗯,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走,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
柳進道:「這不太好吧,我們還不熟,再說你是女子,這……」花妍笑道:「不熟是吧?」柳進點點頭。花妍又道:「所以我們要多交往了,那樣才會熟悉的,是吧?怎麼?不敢?」柳進驚愕,暗道:「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沒有一個女子膽大嗎?」道:「有什麼不敢?怎能讓姑娘請客,這頓飯算我的。」花妍呵呵嬌笑,說道:「無所謂,反正大家是朋友了,誰請誰都一樣。」兩人相視一笑,親近不少。柳進見花妍笑得天真爛漫,頗為心動,有意誠心交往。兩人說說笑笑,十幾天下來,都很熟了。
花妍是招寶山庄的千金,莊主花紅岩視之為掌上明珠,母親花趙氏對她千依百順,大哥花間鳴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大嫂李麗梅不僅是她的長輩,更是她的朋友。花妍十一歲時就一人出來玩了半個月,今年十七歲,江浙一帶算是跑遍了。
柳進在花妍的帶領下,轉了大半個江南。
一rì,花妍道:「小白,我帶你去個地方,保證你會喜歡。」有的玩,柳進當然不會拒絕,兩人下了黃山,就朝景德鎮走去。邊走邊看風景,整整一個月才到。
景德鎮以瓷器聞名,這裡的人大多都有手藝,因此很富裕。花紅岩年輕時突出奇兵,做起了運輸業。他先收購上好的瓷器,然後再運向鎮外的其他地方,短短數年間,就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也因為他,黃河以南的大多數人都知道景德鎮的瓷器。在他三十五歲那年,建造了招寶山庄,意為招攬天下財寶。現在,他已是老人,可依舊威風凜凜,家規也是多多。兒子花間鳴是人中龍鳳,繼承了他的事業。女兒雖調皮搗蛋,他們愛之不及,怎會對她嚴厲?花妍把柳進領回家,花紅岩以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把柳進當做了男友,因此想試探一下柳進的為人。在支開花妍、李麗梅等人後,他領著柳進來到東廂房的一個院外,只見有十個護衛守著大門。花紅岩道:「開門。」護衛躬身道好,打開了門,退在一旁。柳、花兩人走進,花紅岩又打開一扇小門。只見屋內琳琅滿目,金銀珠寶數不勝數。他對柳進笑著說:「柳少俠,我家錢財不少,你要多少就拿多少吧,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聽她說你一路上救過她數次,我不能不感謝你。」柳進微笑道:「花伯伯誤會了,我與妍兒是好友,怎能拿你的錢?」花紅岩道:「放心,妍兒不會知道你收錢了。」
柳進聞言,稍有怒意,不快道:「在下不是貪財之輩。」花紅岩甚是滿意,暗道:「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過看看你的忍耐限度有多大,我家妍兒可是驕橫之人,你若是不大度,將來只怕關係不融洽。」已有把花妍許配給他之心,卻故裝嚴厲,喝道:「你還是拿些錢走吧,我家有的是錢,你要多少都能滿足你。」柳進嘿嘿笑兩聲,淡淡道:「我一路走來,一直聽妍兒說花伯伯嚴厲,本以為你是慈父,現在看來,只是自以為是之人。我柳進又豈是貪財之輩?」此時他只覺自己的尊嚴被人踐踏,甚是氣憤,說話很是不客氣。說完,長嘆一聲,暗道:「都說有錢人xìng格古怪,果真不假。」無奈的哈哈長笑幾聲,飛身而去。花紅岩yù待阻止,說出真相,怎奈柳進已遠去,向誰說去?暗罵自己數聲,找花妍道歉去了。
柳進出了招寶山庄,心中苦悶,便一路西行,來到四川境內,遊玩於名山大川之間,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自己很是想念花妍,可又不太好意思回去找,只得在山川間消磨時間。時隔數十rì,柳進也未想到會在此遇到花妍,因此顯得異常興奮。連忙認錯:「妍妹,對不起,上次我不該不告訴你一聲就走了。其實,不到一炷香,我就後悔了,可是我又不敢回去找你,伯父實在是太嚴厲了。現在你打我吧,只要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