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屍為界
一棟老舊的單元樓,樓道內部是灰黑殘缺的膩子與各種頑固的開鎖廣告,這些城市牛皮蘚交織出的二零零零年前後的「世紀風格」。這棟住宅樓高25層,已經最少有二十年的歷史了。有兩座吱吱呀呀的電梯在盡著它們更古不變的責任。
樓梯間還保留有二十年前的設計,在每個轉角都會有一個方形向內推開的小門。這種設計原本是為了住戶可以不下樓直接將垃圾扔進「小門」然後垃圾就會順著牆后貫通全樓的垃圾管道掉到樓下的垃圾堆。可後來這種設計因為垃圾不好清理,夏天異味等原因在一六年前後被廢除了,當然也有人說是因為有小孩掉下去摔死了,便廢止了這種設計。
對黃以華來說,最幸運不過的是這棟樓的所有戶型之中,沒有一個戶型有窗子面向案發現場。也就是說兇手只可能在樓頂射擊。
樓道里有一股霉味,眾人將原本處在頂層的電梯叫了下來。很不巧電梯的樓層顯示器像是被人踹上了一腳已經不能顯示了,破碎的透明亞克力板的縫隙中積滿了灰塵,顯然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每人想過修繕它。可能從它報廢的那天至今載沒有人動過它了。
雖然電梯藏匿在幽深的電梯井裡並不可見,但哐當哐當的聲音好像是大自然的某種自適應力,竟完美的用呻吟代替了顯示器的作用。
在電梯中黃以華不禁開口「這小區怎麼怎麼破?」
「這破小區,物業早跑了。留下來住的也都凈是留守老人,人家子女可都已經去『大城市』了。」一個年輕警員回答到,語氣中還帶著點自嘲好像是在抱怨自己為什麼沒有考出這個縣城。
「你快行了吧,好歹咱們也算個三線城市。人家HEB省多大?省會不也是三線?」另一個警員和同伴搭話到,剛剛在車上的緊張氣氛已經完全被霉味替代…至少說是沖淡了。
忽然電梯冷不丁的打開了,兩排橫著的鋼鐵門牙在用力張開的時候發出當的一生沉悶響聲。
電梯最高只能坐到二十四樓,因為戶型原因頂樓只有兩戶。再向上爬一段樓梯才能通向樓頂天台,天台的鐵門把手雖然也是老舊不堪但還能反射出一點樓道里聲控燈的暖光。
黃伸出手指捻了一下,把手上只有似有似無的一層灰塵。他的神情嚴峻了起來:「這個小區,是不是沒有監控?」
「害,我跟你說。就這個破小區,天天是事。就上個月六號晚上,三十二輛車全他媽讓人給颳了,現在人還沒抓找呢。」一個警員就開始發起牢騷,好像是是今天這一番「參觀」勾起了他不太美好的回憶。
鐵門推開,一股雨後清新的空氣照著面門直接吹了進來,身旁的霉味頃刻間一掃而空。說實話,儘管今天雨後空氣依然十分的悶,但和這股霉味比起來為實在是再清新不過了。忽然,黃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一團人形的物體蜷在地上一動不動倒在房頂上,房頂上不知道何年燙上的防水像是一灘黑色的血跡。其餘三人嚇得直接後退一步差點踩空從樓梯上摔下去,黃兩步上前去,那人已經死了。吧屍體翻開就看見臉朝地,被雨淋得已經發白褶皺了。
後面三人趕上來,看見這張臉又後退了兩步。再說那屍體確實有點恐怖,關節僵的死死的,身上因為淋雨的緣故沒一處乾的地方。屍體顯然不是新鮮的,一些軟一些的地方,比如一隻一直壓著的耳朵,已經變得有些透明開始腐爛了。
這一切確實有些突然,黃繼續檢查屍體,而傍邊一個警員已經打開手機報警了。屍體上有傷,但不是致命傷。左肩有一個貫穿傷,但已經簡易包紮過了,顯然不是這具屍體的死因。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天台上,顯然大家的心靈都因為這位老兄而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當然,黃以華除外。
一個年輕的警員放下報警電話,他的神色似乎遲疑了一下,緊接著問道:「大哥貴姓啊。」
黃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回頭看了看那個警員:「我之前沒告訴過你們嗎?」
「沒有,哥。」
「行」黃以華又轉過頭去「你們都帶著執法記錄儀嗎。」黃沒有和他們寒暄,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姓名。
「沒……沒帶,放車上了。」有一人支支吾吾的回答。
「行吧,沒事。」黃以華回應到「欸,對了。你們仨交警,咋一個會開車的都沒有。」
「我們都是騎電車,那個他,他會騎摩托。」其中最瘦的一個年輕警員點起香煙,他們三個全都離的屍體遠遠的,以至於再退一步就快要從天台沿上掉下去了。
黃以華也向他們走了過去,再接下來的十四五分鐘里他們四個除了看好屍體,別讓它跑了其餘什麼也做不了。於是黃以華乾脆也要了顆煙,和他們一起抽了起來以緩解他快要綳斷的神經。
火星暗燃,給每個人的身體里填上了點溫暖乾燥的感覺,那三個年輕人心裡好像也沒那麼慌了。
「哎,你。對就是你。」黃以華對著最矮的那個問「你們當交警,難道就沒辦過交通事故?到現在看見死人咋還這麼詐唬?」
「我倆才剛上任半年,他才幹三個月。哪見過這個,再說平時雜事就忙不過來,有大事也輪不到我們上。」
四個人正坐在天台的沿上抽煙,忽然,一陣腳步聲從下樓的鐵門處傳了過來。這引起了黃的警覺,這腳步很雜,至少有三四個人,但警察出警絕對沒這麼快。
隨著聲音越發接近黃以華站了起來,手伸向背後,眼中又透出些殺意。伴隨著這個動作,門開了。
霎時,以屍為界,八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