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另有其人

「你是豬嗎？」

「我不是豬啊……等等……我這麼說有什麼問題？」

雷斯圖特有點不服氣的偷摸朝這邊看了一眼，聲音卻沒什麼底氣，似乎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如果那人真的是害的她幾百年來不人不鬼的兇手，」

程成聲音低的不仔細聽就會漏掉一般。

「你覺得她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應該是什麼反應？」

雷斯圖特眼睛頓時瞪大。

「確……確實不要提比較好……」

好在，木女並沒有在意雷斯圖特說到一半的到底是什麼問題，只是自顧自的繼續道。

「他對德魯伊在生命層面的研究非常感興趣，一直想邀請位格高一些的德魯伊加入他的研究項目，但他的研究……」

我在了解到他的研究內容后，果斷的拒絕了他的請求，所以事後，他在摧毀這裡除去能源系統之外的所有一切時，將我留在了這裡，即便我是名德魯伊，也沒法在這幽深潮濕的地底活下去，迫不得已，只能將自己的血肉轉化為植物……」

木女說的很平靜，彷彿是在講述一個不怎麼有趣的故事。

但被地堡里各種詭異的情形搞得心態快要炸裂的三人，只是想想被困在這裡永遠不能離開的場景，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更別提是被困幾百年！

「你的遭遇，我們感到非常同情和惋惜……」

程成也不知道這種情形下，到底說點什麼才會讓眼前已經有些喪失情緒的德魯伊女士好受一些，

雖然他依舊不確定這位德魯伊女士的主動接觸是善意還是惡意，但從其提起過往時，是從后往前講述，想來，恐怕是真的獨自經歷了幾百年漫長的囚禁。以至於記憶都出現了遺失。

可……

「被囚禁在這裡的只有你一人嗎？」

程成追問道。

「我不清楚，應該只有我一人，能量護盾反向啟動后，內外徹底隔絕，如果不設法破壞掉提供護盾能量的深藍之井，即便是設計地堡的主人，也不見得能夠破開護盾，而這麼多年，我也從未等到有人探索到這裡。」

「這裡是核心動力室？那個窟窿就是深藍之井？」

拉東聲音里的震驚無以復加。

注意到另外兩人表情的程成眉頭微挑，心裡也給深藍之井這個詞下面畫上了雙杠。

不出意外，這個供能設備恐怕是個相當了不得的東西，而且這名字……仔細想想，和前世核裂變反應堆被點燃時的場景也意外的貼切。

我擦！

豐富的聯想讓程成突然間汗毛倒豎，自己這幫人現在該不會是身在輻中不知輻吧？

「你沒事吧？」

雷斯圖特瞧見程成悚然的樣子似乎猜到了什麼，只見他擺擺手安慰道。

「如果是擔心深藍之井的話大可不必。這玩意兒既然已經熄滅了，就不會出現能量暴動的情況。」

程成點了點頭，緊張的情緒雖然從臉上褪了下來，手裡還沒開封的罐頭卻是被他盤的團團轉。

「在者這裡不是能量涌元節點，想要利用深藍之井裡的能量，還需要抽取點燃的步驟，」

拉東也補充了一句。

就好比抽出地下的天然氣發電在驅動機械抽取天然氣？

也幸虧程成理解能力滿分，否則還真不見得能弄清楚兩人晦澀懵懂的解釋。

那這玩意兒既沒有輻射也不會爆炸。

「你說為了活下去，不得已只能將自己轉化為植物的生命形式，那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碰到可以孵化怪物的樹木，都是你的子體？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操縱那些東西攻擊我們？」

還想在多解釋幾句有關深藍之井的拉東和雷斯圖特，此刻卻是被程成完全不接話茬的質詢問的一愣，過了好半天，這兩人才想明白深藍之井已經翻篇的事實。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為了造這玩意兒當年消耗多少物力財力，是多少人齊心協力，花費多麼漫長的時間才製造出來的魔法奇迹，在其熄滅后，深藍之井似乎也只剩下……被建造它的當事人拿來吹噓的，一點點的可憐價值。

倒是程成突如其來，簡明扼要的質問，反而更契合三人當前最應該考慮的問題。

雖然感覺上這種做法有著莽撞與不智。

「你是豬……」

雷斯圖特剛要把程成送他的稱號還回去，卻在那雙充滿警告的純黑瞳仁注視下，硬生生將後半句咽了回去，轉而只是小聲提醒道。

「你瘋了！她要是真的……別這麼看我，行了，當我沒說……」

拉東此刻的想法，想來是和雷斯圖特是一樣的，只是作為爆裂之手，相比束手待斃，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魔杖。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木女接下來的回答反而讓下面隨時準備出手的三人……準確來說應該是兩人，當即陷入錯愕與混亂之中。

「那些植物和我沒有關係，」

木女猶如帶著面具般的鉛灰色臉龐，艱難了擠出一個皺眉的動作。

但不論她這麼做是不是很不容易，這話卻也不是說出來就能讓三人信服的。

「它們出自另一位德魯伊之手。」

「你該不會是忽然又記起還有一人也被困在這裡吧？」

程成異常沉重的心情，因為這個解釋多少提振了一些，倒不是因為他覺得這木女可能不是好人便下意識處處要與其作對，好吧……確實有一點，雖然這對德魯伊女士來說相當的不公平，但自這位現身之後，程成心裡那種不舒服和恐懼的感覺，也越發強烈起來。

就彷彿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正在前面翹首以盼的等著他。

當然，此刻多少問出一些關鍵問題的程成，也是相當的感謝這幾百年的漫長時間，若非如此，德魯伊女士的大腦也不會變得像要報廢的發動機般毛病百出，那樣一來，饒是程成在有想象力，在擅長分析，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逼迫對方露出馬腳。

只是，令程成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似乎還是太過於樂觀了。

「不……不是這樣，」

木女搖頭，那動作彷彿是想讓混亂的思緒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拉東和雷斯圖特雙腿微弓，整個人更是緊張的直咽唾沫。

唯有依舊昏迷不醒的伊姆斯，此刻還能做到面不改色。

好吧，上面是一句廢話。

但顯然，木女這會確實要說道重點了。

就好似兒童犯了錯后，佯裝不知般露出無辜的表情，木女轉動全身上下唯一還算靈活的眼珠子疑惑道。

「抱歉，忘了說了，這裡確實只有我一人，但當年來到這裡的德魯伊卻並非我一個。」

這算是什麼解釋？

這裡面又有什麼聯繫？

似乎是瞧出眾人眼中的不解，木女面無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悵然與悲傷。

「當年來到這裡的除了我，還有另外一位德魯伊，」

這一點倒是令所有人都有著出乎意料。

「很顯然，此地的主人對項目的重視，已經到了不容許所有力所能及的準備出現問題的程度，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所有的希望放在我一個人身上，只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位德魯伊竟然同意了此地主人的邀請，為了封鎖消息，我被他們囚禁了起來。」

「所以那些東西的創造者是另一位德魯伊？」

雷斯圖特瞪大了眼睛，那種錯愕的感覺，就好像瞧見了虔誠的教徒向另一位虔誠的教徒舉起屠刀，而其目的，也只是為了將同伴祭獻給惡魔。

以至於，此刻木女的解釋出不出彩合不合理已經不重要了，強烈的反差令他們即便不會全信木女的解釋，但下意識的也相信了大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當時比你更加難以接受，」

瞧著眾人皆是一副木愣的表情，木女繼續解釋道。

「更別提，那位德魯伊在生命方面的研究水準比我更加高明且深刻，你們是見過那些遊盪在附近的東西的，也親眼見到過那些從果實里鑽出來的怪物，是不是覺得它們看起來醜陋異常？就像是魔鬼的手筆？但事實上，它們只是不同魔獸與人類融合的失敗產物……以及生命異常轉化方面的手段。」

「嫁接……」

拉東喃喃自語，聲音低的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得見，不過，在所有人的呆在原地的情況下，他貌似隨意的切換站姿，與程成和雷斯圖特拉開距離的舉動，卻還是令雷斯圖特感到了一絲異樣。

至於程成，心中一緊的同時，隱隱明白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妙……

自己似乎要有麻煩了。

大麻煩。

「什麼叫生命異常轉化？」

果不其然，拉東揪著木女後半句開始發問，程成敢肯定，這傢伙對這項技術並沒有什麼感興趣的點，

而他之所以還是要去了解一項眼下完全沒必要了解，以及和自己擅長知識完全沒有聯繫的事情，那唯一的解釋也只能是……他想藉此為依據來做一些判斷。

「這是一個深埋於所有德魯伊心底，不能被提及的秘密，同樣，也是德魯伊即便丟失性命，都必須保守的技術，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們太多……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藉由生物的某些共通性，讓大規模的孵化培育成為可能，即便相互融合的兩者差別大到超越物種與生命形式……當然，它的可怕之處不僅於此，」

「這就是你們可以化身為大地暴熊，銀眼蜘蛛的秘密？」

木女直勾勾的注視著拉東，似乎是在衡量這能否透露給眼前之人，片刻后，木女默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生硬的扯開了話題。

「那位同意加入的德魯伊比我強的多，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留下的這些東西，單憑藉我一個人，想要拖垮深藍之井恐怕還要很多年……」

「這位女士的說法，和您之前告訴我們的幾乎一模一樣呢，」

突然，沉思中的拉東回過頭，程成瞧見，他那雙牛眼般的眸子里，此刻正閃著莫名意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