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半驚話
天清日全，萬里飄雲。
但這一切在李清一的眼中全然是另一幅景象，平和的天象驟變，儼然是天崩之勢。
黑雲滾滾，壓城欲摧。
天發殺機，龍蛇起陸。
李清一臉色一黯，險些栽倒。
當他再抬眼時，天空中還是一片清明。
那個在命數中理應死去的少年注意到了李清一的情況，主動上前詢問道：「你……你沒……沒事吧？」
其竟是一口吃。
李清一當即避開對方，他可不敢和這日後即有可能稱霸一方的人物扯上關係。
自上古之後，鍊氣一脈雖已斷絕，但尚殘存的典籍仍有記載。
每當天下大亂之時，那些未來風雲際會的大人物在未發跡時便會有大氣運加身。
鍊氣士若得其相助，便可修行神速，但也會為其所擾，死於非命。
可如今鍊氣之法早已斷絕，李清一隻想趕緊躲開這個口吃少年。
口吃少年卻覺這鍊氣士打扮得人怪怪的，便在一女子的呼喚下離開了。
「天驕。」李清一心頭一震，以天驕為名，他率先想到的便是鎮北王第四子陳天驕。
當年鎮北王對這第四子寄予厚望，還未出生便起名天驕，結果卻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呆傻口吃……
李清一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女子他原本就覺得眼熟，細細回想，不正是鎮北王在長安宗求學的二女兒陳靈芝嗎？
他當即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如今龍脈雖然消弭，甚至造化眾生，但不知為何，天地間殺機卻未散去。
時勢造英雄，然時勢已盡，英雄依舊。
「李清一，走一趟吧。」略顯刺耳的尖銳聲音響起。
李清一還想拒絕，卻見對方身著的衣裳，以及腰間的玉牌，便不再言語。
朝廷雖刻意隱瞞，但還是為有心人獲知。
天下鍊氣士的高明之輩，於數日之間，齊入新都洛陽。
夜色降臨，長安城卻燈火通明，街上行人不減。
在這個沒有宵禁的天漢，似長安城一般的大城，幾乎皆是如此。
熟睡中付兗頓感一陣冷意，旋即驚醒。
在他睜眼的一瞬間，心中不由一緊，因為他發現自己並不在客房之中，而是正處在一個無比陌生的環境。
相似的感覺，但唯一不同的是，付兗這次沒有失憶，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的這裡。
此刻，他穿著睡覺時的衣服，赤著腳，正躺在地板上，除腳掌微痛滿是灰塵外，並無異樣。
這是一間裝飾極簡密不透風的房間，僅僅有一扇可以進出的門，除此之外，竟連窗戶都沒有。
牆壁四周是以法力符文充能的燈火，火光幽藍，詭異而妖冶。
而最讓付兗心驚的是，在他的前方坐著一個人。
此人仙風道骨，一副仙家氣派，竟是失蹤已久的天一大師。
在秦先生的講述里，就是天一大師聯手孟崮，險些殺死付兗的前世與前身。
如今的付兗雖融合兩者，雖前身的記憶仍有缺失，但也早非當初。
他也曾質疑過秦先生的話，可對方實在沒有必要在這上面欺騙自己。
漸漸地，付兗的身體緊繃，真氣暗暗運轉。
金韜所傳的三式拳法，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記得還要清楚。
付兗學了十餘年仙道，修成真人。
可到頭來，第一時間想到的救命之法卻是幾日前金韜所傳的拳法，
說來也是可笑。
天一大師的臉色很差，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但即便如此，付兗也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據他所知，天一大師不僅是鍊氣一脈的高人，還有極高的武功。
「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沒有多久好活的了。」天一大師輕聲道。
付兗冷笑道：「那你還把抓到這裡，就非要殺我不可。」
「不。」天一大師無力地搖了搖頭，但他「不」字的意思，是指不是他抓付兗到這兒的，還是指不是他要殺付兗就不清楚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付兗實在沒心思和這個曾經可想殺了自己傢伙兜圈子。
天一大師緩緩道：「你可想聽聽我的故事？」
付兗抱胸道：「我可以選擇不聽嗎？」
天一大師卻似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絮叨起來：「記得還是我很小的時侯，那時候師傅、師娘、師兄、師姐、師妹、師弟我們很多很多人，生活在一個美麗幽靜的山谷里。」
俗套的故事開局，付兗很是無語。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我也長得像個少年，可師傅也越來越忙，師傅一心重續鍊氣一脈，欲要將其恢復至上古之時的光景，聽師娘說，-師傅的研究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又過了兩年，師傅出關了，師傅竟然真的重續了自上古便斷絕的鍊氣之法……」
「這怎麼可能！」付兗脫口而出，倘若鍊氣之法重續，為何世間從未聽說有如上古鍊氣士一般威能的鍊氣士。
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轉瞬之間，付兗便想到了許多齷齪，比如天一大師的師傅……
天一大師打斷了付兗的想法，繼續說道：「師傅自從重續鍊氣之法后，他的鍊氣術就變得十分強大，呼風喚雨搖山撼海，已不在話下，他本欲將鍊氣之法傳給我們，但他卻發現，修鍊鍊氣之法想要到達更高境界需要一種特性，即是上古鍊氣士在殘缺記載中多次提到的靈根。」
「靈根並非人人都有，我們一眾弟子也是如此，但師傅卻想將靈根之秘破解，此後又是三年，可師傅出關之日，天地變色，一個全新的奇異的世界隨師傅一起呈現在我們眼前。」
「幻想鄉。」付兗已經被天一大師的話逐漸吸引調動。
「不錯。」天一大師道：「可在進入那個世界的一瞬間，師傅就讓我們快跑，並大喊，讓我們永遠不要再修鍊鍊氣之法，再之後，一個強大無比的幻象現身殺死了師傅、師娘在內的所有人，在他即將要殺死我的時候，兩界斷開連接，我僥倖活著返回了靈界。」
「而這，也是我加入『紫氣東來』獵殺煥者的原因。可現在，我已經背叛了『紫氣東來』。」
付兗問道：「為什麼？」
天一大師道：「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