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星星
深秋的晚風帶著一點寒意，三個人並肩坐著看那滿天繁星。
「你看那顆天狼星，多亮呀，周圍的星星都被它遮蓋住了光芒。」趙俊說。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我要做那最亮的天狼星。」林紅說，「它亮得那麼燦爛那麼耀眼，眾星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我要做北斗七星中勺柄上第一顆星，只要握住勺柄就可以舀東西，嘻嘻。」趙俊說。
「榮強，你呢，要做哪一顆？」林紅問。
榮強半天不說話。
「睡著了嗎？」林紅問。
「沒有。」
「那你選擇做哪一顆星？」
「天狼星雖然很亮很耀眼，可是我覺得它那麼獨特那麼與眾不同，未免顯得太孤單太寂寞了。」
「到底要作哪一顆？」趙俊不耐煩了。
「我...我就做最普通的一顆就好，不是很暗不是很亮，周圍有一些星星密集地圍繞著，可以相互照耀相互取暖。」
「你說的好有詩意呀，可是星星也需要溫度需要取暖嗎？」趙俊說。
「星星當然是有溫度的，也需要取暖，星星也有喜怒哀樂，星星也會哭也會笑。」
「哈哈，榮強不會是撞鬼了吧，文縐縐的像說些胡話。」林紅取笑榮強。
「哼哼，你不懂，林紅。」榮強說。
在回家的路上，林紅和趙俊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學校的事情，榮強一聲不響。
他忽然覺得天上每顆星星都是孤單和寂寞的，並沒有什麼分別，它們的心情也許像自己一樣不同時段有不同的心情，而且要做哪一顆星星也不是他能隨心所欲地自由選擇，這樣一想心頭更加惆悵了。
漸漸地，他的心和那深沉的夜晚和那冷寂的蒼穹融為一體了。
一晚上沒有睡好。
第二天上語文課的時候一直打瞌睡，被老師扔了幾顆粉筆頭打在頭和臉上。
下午回了家倒頭就睡，榮嫻拉他一起去割豬草，他也死活沒去。
待到姐姐回來的時候，他還在睡。
榮嫻抓住他的胳膊使勁搖動才把他叫醒。
「幹嗎，姐，讓我再睡會。」榮強勉強睜開眼睛又閉上了。
「起來！別睡了，天都黑了，這會睡了晚上幹嗎去？」
榮強仍舊躺著不動也不說話。
「起來，去給我打那牛三去。」
「一個二流子，打他幹嗎，躲還躲不急呢。」榮強嘟囔著。
「他對我動手動腳的，爬在身上侮辱我，給姐姐報仇去！」
「啊，這流氓。」榮強騰地坐起來。
一個小時以前，榮嫻去旱地旁的溝里割豬草。
豬草裝滿背簍后，她割了些溝里的干蘆葦鋪在地上，愜意地躺在蘆葦上想心事。
這個學期她到亭村中學讀初一，班上有一大半是外村的同學，不像以前的小學同學基本都是本村的。開學一個多月來，她一直處在興奮與激動當中。初一開設了英語、物理、化學這幾門小學完全沒有的課程，又認識不少外村的同學。
她非常喜歡聽物理老師的課。
物理老師是外縣人，二十幾歲，有儒雅的氣質又不失男子的氣概。
她尤其喜歡聽他那外縣的口音講話，那聲音猶如夏日裡的一股細細的清泉叮叮咚咚嘩嘩啦啦從那不是很高的山澗斷崖上輕柔地飛了下來，像一首溫柔歡快的輕音樂陶醉著耳朵搖曳著心靈，真是好聽。
與物理老師相比，馮毅是另一種男人的風格，從他那要給當桌的每個人夾一筷子菜的舉動能看出來他在生活中應該很會體貼關心人。
他的生活又是那麼富足，據說他騎的摩托車就得一萬多塊，於是她就在吃飯間偷偷看馮毅。
自己想著這些不禁失聲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榮嫻。」
說話聲嚇了她一跳，也把她從那胡思亂想中拉回到了現實，坐起來一看是牛三。
「嚇死人了。」榮嫻一臉怒氣白了牛三一眼。
「在這幹嗎呢？」牛三厚著臉皮嬉笑著問。
「管得著嗎，走開。」榮嫻站了起來瞪著牛三。
「剛才看你像做春夢一樣滿臉桃花相，一轉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牛三逼近了榮嫻，榮嫻嚇得匆忙往旁邊閃，結果左腳絆住了右腳，撲通跌倒在地。
「流氓，滾開...」
正在這時，有人大喊了一聲「好你個流氓，青天白日的，你個倒灶鬼」。
只聽那牛三嘴裡喊著「哎喲」一聲，被那人一腳踢翻在旁邊。
榮嫻淚眼模糊站起來一看，是林浩。
「你別怕，榮嫻，看我打死這不要臉的臭流氓！」
林浩說著騎坐在牛三身上拳頭雨點般打下來。
「你個不要臉的貨，有本事到外面去耍流氓，欺負到我們二隊來了，你他媽找死吧你。」
牛三雖然比林浩大了幾歲，但那裡抵擋得了身高體壯的林浩，在地上撲騰著沒有還手之力，嘴裡一直喊「饒了我吧，林浩，我下回不敢了」。
林浩打累了才停手，站了起來用腳踩住牛三胸口，對榮嫻說：「榮嫻，你給他幾個耳刮子。」
榮嫻抹了一把眼淚，二話不說蹲下身來啪啪啪扇了牛三好幾個耳光，仍然不解氣，狠勁踢了牛三幾腳，牛三「啊啊」地喊疼。
「你個臭流氓，我砸死你。」榮嫻說著尋找身邊有沒有石頭磚頭什麼的。
她果然找到一磚頭，猛地舉高就要照牛三的腦袋砸了下去，林浩沒想到她會下狠手，騰手忽地抓住那磚頭，搶過來扔到遠處，說：「這會砸死人的，可不敢，你若還生這狗東西的氣，再踢他幾腳捶他幾拳，要不然扭了他送派出所也行。」
榮嫻梳攏了下哭的凌亂的頭髮，說：」林浩哥，我不想聲張，免得我媽知道了到處嚷罵。」
林浩點點頭，腳仍踩著牛三胸口說：「這次榮嫻饒了你小子，要不然你這樣耍流氓判個十年八年的，弄不好得槍斃，知道嗎，臭流氓？」
「知道了，知道了。」牛三像被捅了一刀的豬一樣有氣無力地哼哼著。
林浩這才抬腳放開了他，牛三鼻青臉腫，嘴唇被打破流著血，他翻身起來就要逃，又被林浩喊住。
「你站住，給榮嫻磕個頭。」
「...」
牛三猶豫了半天，看著林浩那樣子又要捶自己，垂頭彎腰準備給榮嫻磕頭的時候被榮嫻叫住：「不用磕，受不起，不過你可記住，以後再打我主意或者再去惹害其他女人，我剁了你...」
牛三看看榮嫻不情願地點頭。
榮嫻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伸出右手給他看，說：「看見我這小指是半截嗎，我自己做錯了事我自己剁的，我連自己的手指都敢剁，你不相信我敢剁你？」
牛三看了看榮嫻是半截小指，一臉驚駭，說：「信，信...我以後再不敢了，不敢了...」
「還不快滾！」林浩又照著牛三肚子踹了一腳。
牛三顧不上拍打滿身黃土和雜草抱頭鼠竄，身後帶起一股飛揚的黃土。
看著牛三跑遠，榮嫻狠狠地啐了一口，轉頭對林浩說：「多虧了你林浩哥，你怎麼在這裡？」
林浩說自己在這裡照看了一晚上墓坑，榮嫻說怎麼不讓別人照看呢，林浩說自己家的墓坑不放心別人照看。
榮嫻整了整衣服，背上背簍準備回家。
「你那小指真是你自己剁的？」林浩好奇地問。
「是的，林浩哥，你不信嗎？」榮嫻很平靜地答道。
「哦...信，信。」林浩也是一臉驚駭。
榮嫻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浩轉身就走。
林浩看著她的背影，心說：這榮嫻可真狠呀，以後看哪個敢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