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戰

第五章:血戰

簪中花想了想說道:「我就不去了吧,我媳婦她懷著孕呢,我想陪陪她。」

海里蹦哈哈一笑說道:「好,老二不去;老四,你身上的傷沒好利索,也別去了。」桑大刀點了點頭。

……

除夕之夜——

蝙蝠洞內,海里蹦端著酒碗說道:「兄弟們!明天就是1945年了!我們又活過來一年!都給我放開了喝!可勁造!」

土匪們端著酒碗齊聲說道:「敬大當家的!」

海里蹦也大笑道:「兄弟們!干!」

……

此時,蝙蝠洞外——

百餘名日本兵身上披著白色的斗篷,戴著護目鏡,在洞口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他們悄悄潛伏著,準備發起突然襲擊………

這天晚上是大四眼負責站崗,他是山裡的獵戶出身,他四下尋視著大雪后的山路,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了。可他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鈴木太郎的攻擊就開始了,一顆子彈打穿了大四眼的胸膛,大四眼踉蹌了幾步,倒地身亡。

在洞中的海里蹦眾人,聽見槍聲,紛紛扔下酒碗,端著槍就沖向洞口,可迎接他們的是機槍射出的密集的子彈,當場有十幾個人被打倒了。

徐和尚一揮手喊道:「從後面撤!」

鈴木太郎指揮手下:「衝進去!一個不留(日)!」

日本兵們高叫著,沖了進去,接著洞內傳來了激烈地槍聲……

……

天亮了。

海里蹦一伙人甩掉了追兵,喘著粗氣清點人數,原本有近百個人,現在就剩十幾個人了。

海里蹦罵道:「他奶奶的小鬼子!老子和你們沒完!漢輝,看看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黃漢輝看了看四周說道:「師傅,咱們現在這個地方,叫干河子。」

旁邊因為腿部中彈而趴在馬背上的九相好突然叫道:「不妙!這裡的地名與大哥的報號犯沖!」

徐和尚問道:「軍師,你在說什麼啊?什麼犯沖?」

九相好坐直了身體說道:「地名與姓名犯沖啊!《三國演義》你們沒聽過嗎?龐統死在哪裡?落鳳坡!為什麼龐統會死在那呢!因為他號稱「鳳雛」!而大哥報號「海里蹦」,這裡偏偏又叫「干河子」,水都幹了,大哥還怎麼蹦!趕緊離開這兒!」

徐和尚點點頭說道:「漢輝,你打頭,我殿後!」黃漢輝點點頭,可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動作,數十枚炮彈就飛了過來,頓時海里蹦一伙人被炸的人仰馬翻。

其中一枚炮彈在九相好騎著的馬的附近爆炸了,九相好被甩離了馬鞍,他翻過馬頭,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黃漢輝和徐和尚扯了海里蹦就走,同時高聲大叫:「散開!都散開!隱蔽!」

黃漢輝、海里蹦、徐和尚帶著手下們分散在岩石和樹后,炮聲一停,日本兵和偽軍、偽警察都壓了上來,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敵人。

九相好倒在地上,頭上血流如注,把眼睛都迷住了。他用顫抖的手拿出手槍對準壓上來的敵人射擊,可惜他的槍法本來就不準,這種情況下就更別提了,一夾子子彈有大半都沒打到敵人,很快他的子彈就打光了,九相好依舊扣動著扳機,可惜不會再有子彈射出來了。

鈴木太郎走上前來,一腳踢飛了九相好手裡的槍,而後看了看在地上掙扎的九相好,冷冷一笑,抽出指揮刀狠狠捅進了九相好的胸膛。

九相好「哇」地吐出一口血,他抓住了鈴木太郎身上的白色斗篷,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說完,九相好氣絕身亡,抓著鈴木太郎的手也鬆開了,在那白色斗篷上留下了一片紅色的印記……

鈴木太郎拔出指揮刀,用力一揮:「殺光他們(日)!」

日本兵和偽軍、偽警察們,潮水般沖了上去……

海里蹦一揮手槍說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給我打!」

一場慘烈的戰鬥在這個名為「干河子」的山坡上演,雙方對射,子彈在空氣中飛舞,雙方不時有人中彈倒地,可是對射依舊沒有結束,這場戰鬥的結果只有一個:不死不休!

就在戰鬥逐漸白熱化的時候,有兩個日本兵繞到海里蹦一伙人的身後,突然發難,海里蹦的一隻胳膊中彈。而就在黃漢輝準備舉槍擊斃這兩名日本兵的時候,他的槍里竟然沒有子彈了!

黃漢輝想也不想的把槍扔了過去,而後大吼一聲撲向了兩個日本兵,而日本兵的身後竟然是一處懸崖的邊緣,三個人撕扯著,最後一起摔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海里蹦和徐和尚都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看著黃漢輝在他們眼前摔下懸崖……

另一邊,發覺海里蹦他們子彈不多了的鈴木太郎一邊加緊攻擊,一邊高聲說道:「你們趕緊投降吧!或許還能有條活路!」但是回應他的,是子彈!

終於,只剩下海里蹦和徐和尚兩個人了還在反抗,而幾秒后,他們的子彈也打光了……

海里蹦轉頭看了看徐和尚說道:「看來今天咱哥倆是要死在這了!」

徐和尚笑笑說道:「我徐和尚能跟著大哥,是我的福分!就是死了、到了閻王殿那,我還跟著你!」

……

紅山嶺海里蹦的山寨里——

簪中花和桑大刀在喝酒談笑。

坐地炮渾身是血被幾個人扶了進來,簪中花一愣:「坐地炮?怎麼回事?」

坐地炮喘著粗氣說道:「不……不好了!大當家的在干河子被鬼子圍了!」

簪中花吃了一驚,他高叫道:「快!跟我去救大當家的!」

……

干河子——

海里蹦看了看徐和尚說道:「和尚,那大哥先走一步了?」說完,他就沖向了對面的日本兵,鈴木太郎冷笑著揮揮手,趴在一邊的鬼子機槍手立即開火,海里蹦在密集的槍彈下,抽搐著倒下了……

鈴木太郎等了一會沒見徐和尚出來,於是揮了揮手,日本兵馬上就小心地走了上去。

徐和尚抱著一把大刀靠在岩石上,偷瞄了一眼逐漸逼近的日本兵,做了一個深呼吸后,自言自語的說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徐和尚說完,揮刀躍出了岩石。

這一幕,把逼上來的日本兵都嚇了一跳,而徐和尚可沒手軟,手起刀落早砍翻了三個日本兵。直到這時,日本兵們才反應過來,幾十個人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一擁而上,將徐和尚捅翻在地,可日本兵還不解氣,又對著徐和尚連捅數下才住手。再看徐和尚時,早已氣絕身亡了……

……

簪中花帶著隊伍正在急行軍,迎面撞到了一隊搜山的日軍,雙方展開了激戰……

……

紅山嶺,海里蹦的山寨——

桑大刀正焦急的等消息,幾枚炮彈落在了院子里,有人大叫:「不好了!小鬼子摸上來了!」

桑大刀拔出手槍叫道:「兄弟們,別慌!跟我上!」

一天後……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跟一名中年婦女走在山路上。突然中年婦女指了指遠處的雪地說道:「你看!那有人!」

兩個人拉住對方的手,一步一滑地走了過去。

那裡有兩個日本兵,已經死了;另一個卻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中年婦女說道:「別是抗聯的人吧?看看還有沒有救。」說著把那個人翻了過來。

小姑娘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失聲叫道:「漢輝哥哥!」

……

溪城的城門樓子上,海里蹦、九相好和徐和尚的頭顱高高懸挂著。

百姓們被驅趕著前來圍觀,他們暗暗唏噓著:為少了一個像海里蹦這樣打鬼子的好漢。

……

當黃漢輝醒過來時,發現正躺在一處黑暗的地窖里,身上的傷也被包紮好了。

想來奇怪,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死不說,竟然還沒有骨折,只是有幾處划傷,不得不說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黃漢輝眨著眼睛適應四周的黑暗時候,朱胖子拿著一盞油燈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黃漢輝認得她是朱雯。

看到黃漢輝醒來,朱氏父女都很高興,所以很快,黃漢輝就被轉移到屋內的炕上去休息了。

……

朱胖子關切的問道:「漢輝,你感覺怎麼樣了?」

黃漢輝靠在炕琴柜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還是很有精神的說道:「還好,就是頭還有些痛。」

朱胖子笑笑說道:「你小子命真硬,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死。」

黃漢輝摸了摸額頭上綁著的繃帶說道:「我記得我是抱著兩個小鬼子摔下來的,可又怎麼會到了這裡?」

一旁的朱雯說道:「那還要感謝我和屯子里的關嬸了,要不是我倆去燒香回來路過看見你,把你給背回來,說不定你早就被狼啊、野狗啊什麼的給造了。」邊說邊給黃漢輝的傷口換繃帶,說是繃帶,不過也就是幾塊布條充當的罷了。

黃漢輝道了聲謝,對朱胖子說道:「朱叔,我……我師父他們呢?」

朱胖子和朱雯對視了一眼說道:「沒了,都沒了。現在鬼子四處通緝老二和老四,這次是鐵了心要害他倆。老四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我看多半是被抗聯救走了;老二倒是也想去,可是溪城周圍的山那麼多,誰知道抗聯在哪裡?加上他有妻小,所以我建議他遠走他鄉避避風頭。」

黃漢輝握緊了拳頭說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

初春——

楊村後山——

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了,但是山上有些地方還是有積雪的。

簪中花找了一處積雪很少的地方,而後用鐵鍬挖了一個深坑,將用油布精心包裹的兩把駁殼槍放在了坑中,而後又將坑填好,又搬來一塊大石頭蓋在上面。

簪中花看著大石頭說道:「山寨被小鬼子端了,大哥、軍師和老三也死了;老四帶著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我的通緝令在溪城遍地都是。所以……我要走了,希望大哥在天有靈不要怪我!」

……

數天後,簪中花告別自己的父母兄弟,帶著妻小一路輾轉來到了哈爾濱鄉下隱居,直到60年代末才去世。他的兒子在70年代中期回到了溪城認祖歸宗,並按照簪中花的遺願,尋訪桑大刀、黃漢輝等人的下落。當然,這是后話。

……

(海里蹦這個人是確有其人的,也的的確確犧牲在「干河子」這個地方。據說是和幾個手下在養傷的時候被叛徒出賣,而遭到了日本鬼子的偷襲,他犧牲的時候身上被打的跟篩子一樣,全身都是槍眼。)

(其實在抗擊日本侵略的14年裡,在東北的白山黑水間,像海里蹦這樣的人大有人在,他們都是默默無聞的英雄,甚至有些人連名號都沒留下來。而有些南方人卻說我們東北人不抗日,那他們恐怕是不知道,國歌最開始就是寫給我們東北抗日義勇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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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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