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火神

如果你問黃鵬飛對2003年爆發的sars，也就是俗稱的非典有什麼記憶的話，他會告訴你：進教室前的第一件事就是——量體溫。

……

黃鵬飛纏著張娜英要求測體溫，好完成紀萌交代的事。張娜英因為昨天熬夜給客人做褲子的緣故，此刻正迷迷糊糊的在補覺。她被黃鵬飛纏的煩了，沒好氣地說道：「你發不發燒自己不知道啊？還用得著測嗎？」

黃鵬飛說道：「可是紀老師要求報告自己體溫是多少，我不測，怎麼說啊？」

張娜英聲音不悅地說道：「你就說65度。」

黃鵬飛當時並不知道體溫計最多也就到40多度，但是他畢竟沒有測體溫，擔心謊報會被紀萌識破，於是又問道：「65度？就這麼跟紀老師說？」

張娜英說道：「是！」

黃鵬飛聽出來張娜英已經不耐煩了，因此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於是拿出圓珠筆在手心上記下了「65」后，背上書包就出門了。

……

轉眼，早自習開始了。紀萌拿著一個筆記本走進了教室，見自己的學生都到了，於是坐到了自己的那張寫字檯后，拿出筆攤開本子說道：「今天都測體溫了吧？」

「測了！」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

紀萌才不會相信所有人都測了，她抬起頭說道：「有沒測的嗎？沒測的趕緊站起來。」

果然，王凱、張磊等幾個平時有些「大馬哈」的學生站了起來。紀萌皺了皺眉，有點不高興地說道：「你們幾個都給我站著！」說著，從寫字檯抽屜里拿出一支水銀體溫計往桌子上一放，繼續說道：「自己看著時間，什麼時候測完，什麼時候坐下！」

王凱連忙去取了體溫計，而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給自己測體溫。紀萌白了那幾個站著的同學一眼后，對她面前坐在第一座的黃鵬飛說道：「從你開始。」

黃鵬飛底油看了看手心的那個數字，第六感告訴他有點不對，可眼下他又不能說他沒測，黃鵬飛不免後悔剛才沒站起來，但是後悔也晚了，是生是死也就是這個數字了。

這些思考，只發生在一瞬間。黃鵬飛歪了歪腦袋，再次看了看手心的數字說道：「65度。」

黃鵬飛話音剛落，教室里瞬間就哄堂大笑起來。

「65度？那體溫計不燒爆了嗎？」

「黃鵬飛是火神！哈哈！」

「……」

紀萌的臉瞬間就氣白了，她瞪圓了眼睛，厲聲說道：「你給我站著！」

黃鵬飛不明所以的站起來，紀萌余怒為息地看向黃鵬飛身邊的邊珺，邊珺連忙說道：「我是36度2。」

紀萌沒說話，低頭在本子上記著。接著，後面新轉來的女同學楊露說道：「我36度4。」紀萌低頭寫著……

黃鵬飛聽著聽著就明白過來，原來自己被自己的親媽耍了！黃鵬飛站在座位上簡直是怒火中燒、怒不可遏，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去跟張娜英好好說道說道，被眾人當做了個傻子一樣笑了半天，黃鵬飛的自尊心有點受不了。

很快，教室里除了黃鵬飛等幾個站著的學生，其他人的體溫都報完了，近40個學生的報告里，體溫最高的毋庸置疑是黃鵬飛。

紀萌看著幾個站著的學生，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大家都知道，現在全國到處都有非典的病例，有些嚴重的地方已經停工停課了。」

大家都安靜著，大家都知道，因為黃鵬飛的話，紀萌的氣兒肯定不順，這個情況誰也不會想著往槍口上撞。

紀萌繼續說的：「眼下咱們溪城還不錯，除了幾個發燒的，還沒發現疑似病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學校決定，由一節課40改為35分鐘。」

學校里瞬間爆發出歡呼聲，紀萌沒有制止，等大家安靜下來后，她才繼續說道：「課間活動嘛……」

「是15分鐘，對不對？紀老師？」王凱說道。

紀萌看了一眼滿眼都是期待的全班同學說道：「不，課間活動還是10分鐘。」

剎那間，班級里的學生們都泄氣了，紛紛長吁短嘆起來。紀萌笑了笑說道：「別灰心嘛，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不是原本上午做課間操嗎？現在下午也做課間操。」

這個消息對大家來說還算是有些許安慰的，畢竟只要不上課，大家就喜歡。

紀萌等大家的討論聲差不多都安靜下來后，又說道：「自編操要的道具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大家齊聲說道：「準備好了！」

……

紀萌說的自編操是西堡實驗小學的教音樂的方老師自己編的，一種大家圍成一個圈，男女搭檔跳的一種操。

而紀萌所說的道具就是兩個空的罐裝的露露瓶子里裝上兩顆玻璃球，一搖晃就「嘩啦啦」的響，為了弄這個道具，大家沒少被紀萌督促，不過好在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

紀萌挨個檢查了一下學生們的道具，這才放心。於此同時，上課鈴響了，教英語的徐老師拿著英語書和一摞捲紙走了進來。

紀萌對徐老師點頭示意了一下后，轉頭又看了看黃鵬飛、張磊幾個人，聲音不悅的低聲說道：「你們幾個先坐下！」

黃鵬飛等幾個人連忙坐下，紀萌回到寫字檯前拿起自己的教材出了教室，到隔壁班上課去了。

教英語的徐老師是個年紀不大的女老師，教學很有風趣，平時都笑呵呵的，但是今天她卻沒有。

徐老師晃了晃手裡的捲紙說道：「這是你們上次測驗的成績，有幾個同學表現的很不好！」徐老師說完就開始點名，點了幾個名后，就聽見徐老師說道：「黃鵬飛，退步！」

黃鵬飛上前接過捲紙，回到座位上一看，得分是50分，旁邊還寫著「待及格」三個字，不光如此，右上角還用紅筆著「退步！」。

徐老師發完卷子后，走上講台，拿著得滿分的劉丹丹的卷子說道：「今天不講新課，講這張卷子，都給我認真聽講！」

……

黃鵬飛終於熬到了中午放學，下課鈴一打，老師宣布放學的第一時間，他就躥出教室，直往家跑去。沒辦法，這一上午，他都被班級的同學們戲稱為「火神」。特別是以王凱、張磊等幾個調皮搗蛋的人為主。黃鵬飛又能怎麼辦呢？追是追不上，打肯定是打不過的，所以只能默默忍耐。

黃鵬飛跑到離家不遠的小石橋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剛才跑得太快，已經沒力氣了，只能慢慢走。

他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背後有人喊他：「火神！」黃鵬飛回頭一看，是同班的劉輝。

劉輝笑著一拍黃鵬飛的肩膀說道：「你跑的挺快嘛！」

黃鵬飛說道：「別叫我「火神」。你今天怎麼沒在學校吃？」

劉輝笑笑說道：「今天去我姥那兒吃。」

兩個人很快就分手了，劉輝也沒再叫他「火神」，他學習雖然是倒數的，但是為人處世的方面還算是不錯的。

……

黃鵬飛回到家，又想起了自己被嘲笑的事，瞬間就沒胃口吃午飯了。

黃嵐見黃鵬飛不吃飯，於是問道：「還不趕緊洗洗手吃飯？一會兒上學該遲到了。」

黃鵬飛沒言語，把臉扭到了一邊。張娜英見了，問道：「怎麼了？在學校挨欺負了？」

黃嵐也說道：「誰欺負你了？跟姐說，姐找他們去！」

黃鵬飛看著張娜英說道：「是你！你早上跟我說，說我體溫65度，結果害的我被全班笑！」

黃嵐聽了差點笑出聲來，她連忙吃了幾口飯壓住笑意，對張娜英說道：「媽，你也不能這麼騙我小弟啊！」

張娜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這早上迷迷瞪瞪的，加上你小弟在那兒一個勁兒磨嘰（方言，指啰嗦），我也沒細想，就……」

黃嵐轉頭對黃鵬飛說道：「弟，你看，咱媽都知道自己錯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黃鵬飛雖然還是很生氣，但是卻也沒辦法，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說著，從校服褲兜里拿出那張已經疊成四方塊的英語捲紙說道：「媽，這是上次的英語測試，老師讓家長簽字。」

張娜英拿過捲紙一看，頓時就生氣了：「你這也沒考及格啊？還好意思讓我簽字？」

黃鵬飛說道：「怎麼沒及格？那不寫著待及格三個字嗎？」

黃嵐嘆了口氣說道：「待及格就是不及格，待，就是等待，意思是等待及格。」

黃鵬飛不敢相信的看著黃嵐，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及格了呢！黃嵐確認的點點頭，黃鵬飛瞬間就泄氣了。

黃嵐想了想，對張娜英說道：「媽，我小弟這是第一次接觸英語，考不好也算是正常的，我第一次考的時候不也才七八十分？慢慢攆嘛！我小弟聰明著呢，就是沒好好用！」

張娜英盯著黃鵬飛看了好一會，才在捲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時說道：「下次你再考這點分，我就把你的那些什麼沒用的卡、啪嘰、玩具都扔了！」

黃鵬飛知道張娜英不是開玩笑，她是真的幹得出來，於是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了，連忙點頭答應了。

黃嵐想勸張娜英幾句，思考了一下又放棄了，她現在已經上初中了，壓力比黃鵬飛大得多，而且她也知道張娜英會說什麼，那就是：「管好你自己吧，別的事少操心！」

……

第二天，黃鵬飛去上學的時候看見各個班級門口都排起了長隊，每個學生都被要求現場測體溫，而測完的學生也不被允許先進教室，而是都遠處按班級排隊站好，等班級所有人都測量完畢后，才被准許進教室。紀萌和副班任，一個姓唐的女教師、體育老師劉國棟，三個人前後忙碌著，因為只有1支體溫計的緣故，進展是緩慢的。

站在隊伍中的黃鵬飛不由感嘆著，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