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有佛無心世間心;有情無緣何時圓
1、
卻說那鄭廣與林商均是氣力將盡,鄭廣猛力回砍林商之時,那林商明明可以躲過或者用銀月格擋開,卻偏偏用用肉掌握住那砍過來的凝虹,頓時手上鮮血噴出,比之當時鄭廣用計捏住黑劍受傷更甚。
那鄭廣此時也突然驚愕,猛然回撤勁力,但饒是如此還是來不及,眼見割傷了林商,又是傷的極重,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忍,想到此番比武不過是切磋武藝,自己身為佛門弟子,卻是求勝心切,傷了對方,實在不該,想到平日師傅的教導,心中頓時沒了爭鬥之意,正待收回劍勢。卻在此時,身旁林商雙眼布滿血絲,表情扭曲,極為可怖,鄭廣心中不由得一驚。猛然覺得對方銀月之劍帶著一股極為陰寒灼烈的勁氣襲來,場上頓時有人大叫:「小心」,卻是蕭其才叫出聲來,旁邊的雷凌也一臉凝重地看著台上的情形。
眼見那銀月之劍突然之間由湛銀之色變作血色的劍身,威力卻似乎是瞬間增大的數倍一般,幾乎是貼身向鄭廣大腿砍去,眼見那鄭廣的大腿是保不住了。
鄭廣此時萬難逃脫,心中駭然,尚不及念,左腿一股鑽心巨疼襲來,自己後背卻又像是被一人猛地拉了回去,身子不禁向後飛去,那鄭廣此刻已經覺得左腿被砍斷,疼痛難忍,加之氣力耗盡,心中又是一急,登時暈了過去。
原來萬分危急之下,身後的釋林和尚右手僧袍猛然鼓起,擎臂而作收回之勢,使出一記龍吸水,硬生生用內力將鄭廣拉了回來,但饒是如此,鄭廣左腿仍受了重傷。
那林商一擊將鄭廣砍傷,卻萬想不到鄭廣半途中身子自己後撤數米,待回過神來,一襲黃色身影已然飛到自己面前。只見那釋林和尚單手扶住鄭廣,另一隻手鼓氣呼呼便拍出兩掌,那林商銀月劍頓時被震飛出去,插在擂台之上,林商也受了一掌,後退幾步,差點沒有站穩。大怒道:「大和尚,要你多管」
釋林和尚將鄭廣左腿受傷處點穴止住出血,旁邊沙門的人便將鄭廣扶下,那蕭其才也走上去,掏出自己身上的療傷葯。
釋林和尚道:「阿彌陀佛,沒想到林施主小小年紀,竟然懂得血煉之法,剛才一番比武,確實是施主勝了」
此時台下眾人見了剛才一幕,紛紛叫嚷道:「那小子居然會如此妖邪之法,定然與魔教脫不了干係,今日不能放他走」
「阿彌陀佛「釋林和尚道:」不過此番比武有規定,比武中不能有所損傷,若是比武中致人重傷,便是勝者也不能取得資格,所以施主此番雖是勝了,但也不能進行下一場了「
「哼!我倒不稀罕那什麼下一場,也不稀罕那什麼金珀。不過你們眾人舉辦了這比武擂台,又要強行留人,難道你們天若寺便容許荊州之內隨意拘留別人么?「那林商明知自己打不過釋林和尚,剛才情急之下,又使出了當時人極為忌諱的血煉之法,怕眾人若是與自己為難。
釋林道:「阿彌陀佛,練武之法無正無邪,心正者邪兵為正,心邪者正器亦邪。貧僧觀施主施法之時,面目為戾氣所布,恐怕身體已然為戾氣所噬。那血煉之法雖是能倍增功力,但若修鍊不當,極易為其反噬。加之施主修鍊的內力乃是暴戾的火屬性內力,修鍊那血煉之法,若無深厚功力為輔,頻繁試之,恐為所噬。貧僧與寺中幾位師兄修習洗髓多年,於這血煉戾氣正好相剋,林施主若是不嫌棄,可隨貧僧移步天若寺,待我與列位師兄洗凈施主內力,日後若謹慎修習,當無大礙。「說著低首合十,望著林商,眼神滿是懇切。
天若寺的內功相傳共有三層八種之多。第一層的內功的有兩種,一是心意氣混元功,乃入寺俗家弟子初練,一是天若寺童子功,顧名思義,是入寺時還是童子之身的弟子方可修鍊,主要是靜禪、十鍛等內容;第二層的內功卻有三種,乃是金剛伏魔功、龍象伏魔功、阿羅漢功,那金剛伏魔功走的是極其剛猛的路子,鄭廣修鍊的便是那金剛伏魔功;第三層的內功非至凝者境界的人不能修鍊,乃是洗髓經、易筋經、菩提心法。其中菩提心法內功講究的是心如明鏡、諸邪不侵,修鍊該功法的人在參悟佛法上也需要達到『無我知,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境界,所以這菩提心法非宿根深厚、大智大慧之人方能修得,不過這菩提心法也是天若寺中最為精深的內功,極難修鍊,天若寺中釋字輩無一人修得。而那洗髓經的修鍊,顧名思義,修鍊此功者可以洗經煉髓,修鍊至深者還可以禦敵內力,那釋林和尚便是想用那洗髓經的內力將林商體內的血煉戾氣暫時制御,然後用高深的內力將裡面的戾氣洗凈。最後一層的三種內功都是當年榮枯禪師西遊之後帶回來的,日後寺中僧侶才慢慢修習,發現這三種內功普通內力的人完全不能修習,所以才創建了另外五種內功。
這時台下諸人莫不唏噓,均道這天若寺果然不愧為名門正派,佛門中人慈悲心腸。而那林商心中卻以為那和尚不會是要將自己軟禁道天若寺中?道:「多謝大師好意,不過林某身有要事,不便到貴寺叨擾!既然此間已無甚事,那麼在下先行告辭「嘴上甚是客氣,腳下也溜得快。
剛走幾步,卻聽到釋林和尚輕聲喊道:「施主請留步「
林商心裡一緊,難道是要用強?帶血的手包裹著白布此時暗暗按緊了寶劍。強自鎮定道:「大師要憑強力留下在下么?「
釋林和尚道:「施主莫要誤會!」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個褐色小瓶,遞給林商,道:「這是本寺煉製的雪菩提,有靜心抑氣的作用,施主既然不願去天若寺,那麼這瓶雪菩提還請收下吧,日後若是施主施展血煉之術時,覺的氣血翻湧不能制,便可服用一粒,可保心智。阿彌陀佛,還請施主好自為之」
林商略一沉吟,收下玉瓶,作揖道:「多謝大師」,隨即走了出去。
場中之人又開始紛紛議論,有的說那林商定然與魔教有關係,不應該放走,有的又道那天若寺的人慈悲為懷,氣量宏大。不一會兒,釋林回到擂台,沙門的人便宣布了下一場,有了第一場的兩人比武,下一場便很快有人飛上擂台中,斗過幾場,各有勝負。
一會兒便是一位名叫嚴無路的灰衣老者與另一位男子比試,大約鬥了三十招后,老者突然刷刷刷三劍刺向男子左胸,便聽得釋林和尚喊道「停」,那老者劍光驟停,收回劍勢。釋林和尚便宣稱老者勝出,年輕男子尚不服氣,道:「我卻為何輸了」
釋林微笑道:「敢問施主,剛才那三劍你可是要閃避?」
那男子一聽,心想「你不是廢話嗎?」那劍勢之急已然觸及心胸,若不閃避,不是被刺成窟窿,道:「自然是要閃避的,他劍勢雖快卻不一定能刺得到我「
「那便是施主輸了「釋林正色道。
「這是為何?「
「剛才那嚴施主刺出的三劍,若是對方不閃不避,那劍勢自然擦身而過,但若是對方有意閃避,卻定然會被刺中。「
「那,那是什麼道理「
「嚴施主刺出的三劍,看似織成了一道劍網,想要刺中對方胸口,但那劍光中劍影雖多,卻無一道劍勢使力,反而是待對方或左右閃避,或向後閃避時,劍勢有如欺身,趁機刺傷對手。若是對方向左閃避,則劍指膺窗,若是向右閃避,則劍刺玉堂,若是向後閃避,則劍勢向下,取敵陰都。若貧僧沒有記錯,這是青霄峰的青雲劍法」說著,釋林望了老者一眼,見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道:「施主,我說的可對?」
老者躬身抱拳道:「大師見識卓絕,眼光凌厲,所說的一字無差。」
那年輕男子聽了,也只好認輸。
這時台下的雷凌聽到釋林和尚說出那老者使出的劍法竟然是青雲劍法時,臉上一陣驚愕,隨後轉頭看看遠處紫衣女子處,沒想到此時那紫衣女子也正好看向這邊,兩人目光相接,那紫衣女子俏臉一紅,轉過頭去,雷凌卻是一笑,卻也是笑得苦澀。心道「我說怎麼那些道士不著急,原來是早就叫人假扮成其他門派的人來比武,看來那些道士也知道這沙門的把戲?「
蕭其才也笑道:「呵呵,看來那東海三峰的人倒是考慮的周到「
隨後又進行了幾場,便留下了一部分進行下一場比武,雷凌與蕭其才均未參加比武,又都像是心知肚明般,沒有詢問對方,接下來幾場也不乏精彩處,場中之人時時稱快。
2、
話說兩頭。卻說那沐榆自徐府出來之後,依著雷凌的吩咐,要去徐府的後院尋那東西,不過那徐府的內院、外院雖是一個大門,但那內院卻隔了較長一段路,雷凌最初與沐榆來徐府查探時,沒有找到徐府內院,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徐府的內院與外院卻隔了好幾里路途。
那沐榆便循著那圍牆,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陣,這才看見院牆中有幾處房屋,那樣式正好與打聽到的內院房屋的樣式一樣,心下一喜。
沐榆瞅著四周無人,使出自小練就的攀壁功,攀到院牆之上,見內院之中有一些間屋子,院門關著,院中也無人,便小心跳了下去。
這內院已經是徐府中沐榆最後沒有細細查看的地方了,在這之前沐榆便依雷凌的吩咐進入徐府查看的幾次,但都在外院尋找,都沒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此番廳外辦起比武大會,內院反而空虛一些,所以雷凌便吩咐沐榆此刻前來搜尋。
那沐榆輕輕落在地上,看著院中東西各有一間廂房,便輕手輕腳地向中間的房屋走去,見門上寫著四個字,念道「這『兔辰復觀(逸辰復觀,書房名)『是什麼?莫不是關兔子的地方「。心下也不急細想,輕輕推推門,見沒鎖,心下甚喜,後背輕輕靠在一扇門上,推開一扇門,斜著身子慢慢退進去,剛剛將一隻腳伸進屋內,卻聽見一聲嬌喝:
」什麼人?「
那沐榆嚇得一縮,身子立刻縮進屋內,一扇門趕忙關好,道:「糟了,莫不是被發現了「。又在屋裡略一鎮定,又聽見外面砰砰兩聲響,一聲悶哼。那嬌聲又出:」什麼……「,只聽得什麼兩字,便再沒了聲音,一男子道:「莫傷無辜,大哥」。
沐榆心中奇怪,輕輕打開門縫向外望去,卻發現兩道黑影進入了左邊的一間廂房,而院子卻赫然站立著一位女子,長大嘴巴,瞪大眼睛,似要說話,又說不出來,已被點了穴。而那女子身後卻躺著一丫鬟模樣的女子,雪白的頸上赫然一段烏青,眼睛緊閉,身體已無起伏,已是死了。
沐榆見那女子只有十五六歲年紀,身穿一件月白繡花緞褂,身下穿著藕荷色百花緊褲,小腳玲瓏,穿著繡花小錦鞋,整個身子便如百花盛開般。更兼那小姑娘生的一張白凈的鴨蛋臉,肌膚微豐,身體嬌小,眼若水杏,唇如櫻桃,端地十分可愛模樣。
那沐榆看的呆了,心道「這女娃生的可真好看,要是做我妹子該多好!」,其時沐榆也不過十六歲,自小在各處流浪,於這男女之事知之甚少,由於自己很小便失去了雙親,故以為這天下間兩人最親密的關係乃是親人之間的感情,於是想到這眼前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想要將他當做自己最親密的親人關係,不過又不能認作母親、女兒,便要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子了,雖心裡也隱隱覺得似有不妥,但此刻也沒去細想。
倒是眼下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點穴立在院中,而那兩名黑衣人也進了屋。想著自己要不要去救自己的妹子,但是這次是來找尋那紫羊皮的下落的,自己這時卻要去救一位不相干的姑娘,要是被黑衣人發現了,勢必會暴露自己,到時候連那紫羊皮也找不到了,這樣不是不夠義氣么?不能這麼干,可是眼前那位小姑娘卻仍立在院中,那姑娘的閨房中不時傳出翻騰物事的聲音,而女子的眼神中也漸漸流露中害怕的神色,不一會兒竟簌簌落下淚來,只是被點了穴,身子卻無法動彈。那沐榆在門縫中見那女子哭泣,心中大急,不禁罵自己:
「既然那是自己的妹子,也便是大哥的妹子,當然我是親的,老大是乾的,救了她也是該的,況且那黑衣人也在房間里找尋什麼,暫時不會出來,我這樣快速出去將她救了,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一會兒待他們走後再進來也不遲!
當下心中計較一番,慢慢推開房屋的一扇門,在院中女子驚恐的目光中,迅速溜到女子身旁,見那女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便用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於是照著雷凌教給自己的解穴方法,躡手躡腳,用手在女子身上亂指,那沐榆乃是第一次接觸女子身子,而那女子又何嘗不是,當下兩人又是心急又是羞惱,那沐榆內力本就淺薄,加之解穴認穴也是一塌糊塗,一番亂戳之後,兩人均是額頭冒汗,那女子更是哭的更厲害了。沐榆更是焦急,輕聲道:
「你別哭,我不會害你。」
正待外面兩人大急之下,卻聽見裡面傳出一男子聲音「大哥,看來沒有」,另一男子道「再到隔壁搜搜」。沐榆更是大急,也不管女子身上穴道是否解開,雙臂立馬抱起女子幾步跨進書房,砰的一聲關上門。卻聽見外面陡然一聲大喝,
「往哪裡跑」
沐榆身子一軟,『完了,被發現了』,想著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屍首,趕忙用背抵著房門,雙手緊緊抓住一雙溫熱柔軟的物事。
半晌之後,卻聽見外面一男子大喝道:
「你們把君怡藏在哪兒呢?快說,否則我殺了你們」
「咦?」沐榆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便欲轉過身子開個小門縫查看,驚覺之下,卻發現一張嫣紅的俏臉出現在自己面前,那臉上一雙眼睛正惡狠狠的瞪著沐榆,又是驚懼又是憤怒的樣子。沐榆這才反應過來,低首看見自己正緊緊抓住女子的柔荑,臉上訕訕,道:「我不是有意的「,當下放開了手,眼睛卻盯著女子不放,女子見沐榆放開自己的手,心中本是感激,哪知那男子竟盯著自己看,眼中又射出幾道寒光,又將眼珠向斜上轉轉,示意『門外邊』,那沐榆這才回過神,忙轉過頭,將門偷偷打開一條縫,向外看去。
卻見一位身穿大紅綉金色百花的耀眼袍子的男子,那全身鮮艷的百花長袍沐榆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自己不太喜歡的老大雷凌的義弟風凌。
只見風凌立在院中,目光凜凜,盯著眼前的兩名黑衣男子。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望著風凌道:「這位兄台當真奇怪,你家君怡小貓丟了,卻為何要來問我,莫非你認為是我們擄走了不成?「
「那麼請問兩位可是昨日入住在城中君悅客棧三號房「風凌大聲問道。
風凌一聽,當下從懷中拿出一雙鐵爪似的東西,正是君怡隨身的陸吾之爪。這時,從風凌那大紅衣袍中又突然竄出一隻黑色藍尾的老鼠模樣的動物,迅速衝到兩名男子身邊,又迅速退了回來,用爪抓地,翹起尾巴,對著兩名男子發出嘰嘰的聲音,像是甚惱怒的樣子,而那黑鼠一進一退之下速度之快,幾如閃電,兩名黑衣男子都是一愣,那黑鼠也正是君怡的穿山獸,藍兒。
風凌舉起手中陸吾之爪,憤然道:「這鐵爪與這黑鼠都是我朋友君怡的貼身之物,今日拂曉之時,那黑鼠將這鐵爪帶給我,然後將我引到城中君悅客棧一客房之中,哼,那客房雖空無一人,不過卻正是三號房」
說完,奮力拂袖,用手緊緊按住懷中紫金玄冰刃,一雙劍眉如戟,眼睛由於昨夜一夜沒睡,已布滿血絲,經過一個上午的找尋,這才翻牆進入沙門內院,卻又發現躺在地上的女屍,不免聯想到君怡,心中又急又怒,眼眶眥裂,直如噴出火來。
一男子見風凌已然氣極,隨時可能動手,心中也暗暗有氣,但想到自己兩人又何必怕他,當下正要拔刀。
旁邊較瘦弱男子向前一步,道:「我們的確不認識一位叫做君怡姑娘的人……」
那風凌聽此一句,便要拔刀,「你……」
「不過」男子道:「我們入住那客房之後,很少呆在房間里,倒是我們得知另一位朋友住過那個房間。」
「你們快點告我你們那位朋友的消息,我感激不盡」,頓了頓,風凌又道:「我與朋友只是回鄉順道路過這裡,對這蘇谷城中什麼屠龍大會並不感興趣,只是家中有事需要朋友立刻趕赴家中,所以在下十分焦急,剛才無意冒犯,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那風凌於一日之間在城中四下打探消息,也知曉了蘇谷城沙門之事,風凌自小聰敏,這一段時間也聽君怡講起了許多江湖之事,故打探之下,也隱隱覺得這屠龍大會背後並不簡單。而這次追蹤兩名黑衣人到了沙門徐府,見兩名黑衣人竟然到徐府後院,還殺了一名丫鬟,心中也猜到眼前兩人不僅與君怡有關,也一定也那沙門屠龍大會背後的密事有關,心中擔心對方誤以為自己也要參與那背後之事,因此便首先撇清自己與君怡與那屠龍大會之事絕無關係的話語。
那男子見風凌說的極是誠懇,神色又是十分焦急,料想眼前男子可能是司馬家的人。另一男子見此情形,心中也不僅罵道「眼前這位男子年紀輕輕,料想絕非我們對手,只是這後院之中,那羊皮尚未到手,此刻便饒了那小子的命吧」,於是男子也走向前一步,道:「既然如此,便告訴你也不妨,司馬君怡眼下已經跟他家中長老司馬宣匯和,說要回碭山縣司馬家,你回司馬家自然尋得她!」
「果然是知道的」風凌想到為何君怡會丟下藍兒和陸吾爪呢?心中覺得不對,君怡決計不會丟下藍兒,藍兒也決計不會離開君怡的,那小傢伙久通人性,今日突然找到自己並且迅速將自己帶到君悅客棧的房間之中,那麼說明君怡之前一定在那間房間之中,而且遇到了危險,藍兒才帶著陸吾爪跑出來找到我。如果眼前的兩人也沒有說謊的話,那麼君怡的確是與司馬宣在一起的話,那麼君怡遇到的危險定然與他有關?難道!
風凌心中思索一番,頓時大急,對著兩名男子道:「還請你們如實告知我,那司馬宣是不是要加害她?」
那年輕男子一頓,心道他卻為何知曉?正色道:「絕無可能,不過是長輩看到她在外流浪久了,要帶她回家「。
風凌將信將疑,道:「真的?「
「絕無虛言「,男子道,旁邊一位男子卻有些不耐煩,道:」還跟他羅嗦什麼?「
風凌見那地上女屍,冷笑一聲,道:「那就不打擾兩位了」
心中還是擔心眼前這兩位男子身份不明,但無疑與君怡身邊的人有密切的關係,那男子雖說君怡已經回了碭山縣,心中卻不以為然。因為自己與君怡的行蹤無人知道,連司馬柯也是無意中才與君怡遇見,所以這次君怡與那個什麼司馬宣相遇定然是偶然,此事定然與眼前的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與那屠龍大會有關,眼下大會尚未結束,而兩人又在徐府之中,那麼那司馬宣也定然沒有離開。剛才一番話,只是對方為了讓自己離開而說的。不過眼下畢竟情況不明,要是驟然與兩位人動起手來,可能會危及到君怡的安危不說,還有可能斷了君怡的消息。心中又計較一番,聽見另一位男子似乎要讓自己離開,便哼了一聲,輕身躍出院牆。
卻說那屋內的沐榆見那風凌出現,心中一陣大喜,心裡雖是不怎麼喜歡風凌,但畢竟是自己老大的義弟,說什麼也會幫自己一把。這下倒好,只見那風凌在門外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之後,那風凌竟然一下飛出院子,心中不禁大叫一聲「不好」。
卻在此時,卻聽見外面那年輕瘦弱的男子道:「出來吧!」
沐榆心中一緊,「糟了這下在劫難逃了。」情急之下轉過自己身子用背用力一頂,那們砰一聲響關上,這下倒是十個人便知道那書房中藏有人了。
「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就在書房中」外面又傳來男子聲音,不過那兩名男子似乎也不知道屋內人的武功如何,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屋內沐榆冷汗涔涔,那女子也瑟瑟發抖,一雙手不禁緊緊握住了沐榆的手,身子曲在一起,望著沐榆,眼神中甚是害怕。原來那沐榆亂點之下,倒是將女子身上穴道解開,只是那啞穴的位置在頂部后正中線上,第一與第二頸椎棘突之間的凹陷處,沐榆解穴功夫只是雷凌教授了一些,沐榆生性好動,哪能靜下心來認穴練習,因此那啞門穴半天也沒解開。此刻沐榆感到那女子顫抖的手捏住自己,自己反倒靜下來些,想到自己在妹子面前萬萬不能丟臉,不過這脫困之法卻也想不出來。過了一會兒,外面的人似乎也等不住了,便又傳來腳步聲靠近的聲音。那沐榆心中也越來越害怕,只待那腳步聲一聲一聲靠近,自己的胸口也一聲一聲跳動,只聽那腳步聲臨近門檻之時,沐榆心一橫,將女子向後一推,轉過身子,猛地推開門,大聲說道:
「我就在這裡,裡面那位姑娘什麼也不知道,你,你,你們是江湖上的好漢,不能殺害婦孺,我,我……,你們要殺就殺我吧!老子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好漢「那沐榆本想說「我也是孺,只是大一點」自己流落江湖時不免偷吃拿錢,被逮住時都是大聲哭泣求饒,而此刻一來想到不能在自己的妹子面前丟臉,二來也想到眼前這兩位男子定然不會饒了自己,他們連剛才那無辜的丫鬟都殺,那丫鬟又是婦又是孺,自己已經超過孺好幾年了,他們定然不會饒過自己。想到既然是死,倒不如口上說的痛快,但饒是如此,身子仍不住發抖,顫巍巍看著眼前兩位男子。
那身後女子聽了沐榆大義凜然的話語,心中一陣感動,眼淚也流出來,趴在一扇門上,探出半個身子,不過仍是不敢出來。
而那兩位黑衣男子見沐榆這麼又傻又滑稽的模樣,倒是笑了出來,那後面的男子道:「哈哈,好,本來你這麼可愛的小傢伙我還真不忍心下手,不過你剛才說那女子什麼也不知道,那麼你倒是知道些什麼呢?是不是「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什麼都不知道「沐榆一聽,猛然搖頭,情知剛才自己說錯了話,心中頗為後悔,進而也有些後悔自己貿然認了個妹子(其實乃是他一廂情願,那女子可也沒答應)。
「嘿嘿,小兄弟,你不用害怕,老實給我說誰派你來的?要是你告訴我,我便饒了你,還饒了你那位相好。怎麼樣?「男子盯著沐榆,又惡狠狠地道:」說,是不是雷凌派你來的?「
「不,我不認識二公子!「剛說出口,沐榆忙捂住嘴巴,心中已然抽了自己幾十個大嘴巴,怎麼這麼蠢。
「哈哈哈,好,好,好「那男子咬出三個好字,已然露出了殺機。慢慢走向沐榆。
那沐榆此刻已嚇得身體發軟,腳步不由地向後挪去,幾步之後,那身子一軟,屁股啪一聲坐到地上,見男子舉起右掌眼中凶相畢露,結巴道:「你,你,你「,而此時身後卻突然竄出一襲白色花裙的女子,一下將自己抱住,一頭埋進沐榆的懷裡,身子瑟瑟發抖。
那男子一愣,隨即狠道:「那便送你們一塊上路吧!「
那沐榆只聽掌勢如風,緊緊閉上眼睛,只等待死。卻聽見左邊一聲大喝,那男子也大喝一聲,沐榆只覺得自己身子似被一股氣流襲倒,以為自己中掌,但倒地之後卻覺得身體全無痛楚,忙把眼睛一睜,卻發現那男子已然退出丈余,雙手握拳,微微發抖,旁邊男子也警然望著自己這邊。沐榆轉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左近站著一位紅色花衣的高大男子,手上握著一把比普通匕首略長的金色小刀,心中一熱忙把女子也拉起,走到風凌身後,擦擦眼中的眼淚,風凌問道:「沒事吧「
那沐榆剛才絕望之下,已然嚇出了淚來,這時仍強自鎮定:「沒事「。
風凌道:「你們退後「。隨後望著面前的兩位男子道:」你們是什麼人?「
「你又是何人?「那高大男子道。
風凌剛才躍出之後,便一直躲在院牆之後,想要打探兩名男子的底細,一會兒竟聽得院內的聲音似有些熟悉,便探出查看,發現是自己大哥的小廝,見那男子欲出掌擊殺沐榆,大喝一聲,運起內力,身形如電,嗖的竄到男子身前,一擊開山震雷將那男子逼退回去。
「你是雷神殿的人?」那瘦弱的男子望了風凌一眼,眉頭思索,像是極力思索此人是否在哪裡見過。
「他是我家二公子的結拜兄弟」那風凌還未答話,身後的沐榆已開始介面了。沐榆見場上雖是三對二,但想到自己與那女子完全可以忽略,那便是以一對二了,不知道大哥的義弟武功怎麼樣,自己最好是趁一會兒打起來,出去告訴大哥,讓大哥來打他們,加上一個義弟,便萬無一失了。
「哦,那就是了,那麼你這驚雷掌也是跟著那姓雷的小子學的了。哈哈,那就好,我聽聞雷神殿絕技驚雷掌掌勢如電,威力如雷,與天若寺須彌山掌和我赤血堂血魔炎掌齊名,今日就讓我張虎來領教一下「那高大男子道。
沐榆一聽那男子叫做張虎,身子登時立起,一雙眼睛瞪著那男子,睜得如銅鈴,眼神中滿是懼意,心中大叫道「不好,這回大哥的義弟要輸。」旁邊的女子似乎也發現了沐榆的異樣,一雙小手緊緊捏住了沐榆的手。
原來沐榆曾聽雷凌說過,赤血堂掌門雖並無婚娶,但門下除了各大護法外,還有兩名極為優秀的弟子,一個叫做張虎,另一個叫做張康。那兩人是親兄弟,大哥張虎生的魁梧壯碩,武功高強,弟弟張康雖然生的瘦弱些,卻是極為聰明,且武功也不弱其兄。十年前赤血堂曾與幽州金鼎門的人發生衝突,當時的大護法便派了張氏兩兄弟前去,最後兩人將金鼎門全門弟子和掌門金鶴浪殺死,震驚幽州,後來赤血堂掌門聽說后,便點名要了這兩人。沐榆還曾戲謔地問過雷凌:「大哥你打得贏他們?」,雷凌卻道:「他們兩兄弟,那張虎出手較多,我們雷神殿也有很多他的資料,想來對付那頭張虎還有把握。但是那個弟弟張康極少出手,不過我隱隱覺得那張康卻要比那張虎武功還要厲害,若是與那張康打鬥,我也沒有把握能贏他」。那沐榆生平當中,見過的武功最好的人便是自己的大哥雷凌了,而自己的大哥也居然承認打不贏那張康、張虎,何況這次是武功不如大哥的風凌,而且是以一對二的情況,這一定是要敗的。
想及此處,心中更是擔心,想要待會兒瞅準時機,待三人一動手便衝出去。但見那高大男子作勢欲擊,而旁邊的張康卻一臉泰然,立在原地,似乎並不打算一起上。沐榆心想「是了,江湖的好漢大俠比武都不願意以多欺少的」。
沒想到風凌聽聞那張虎挑釁,也不示弱,大喝道:
「我風凌還怕你不成「。想到對方說要與自己比試掌力,便收起紫金玄冰刃,雙手一卷,身上勁氣陡生,勢如閃電般一躍而上,身子在半空中虛側,右掌如山之勢,從男子頭上壓下,正是驚雷掌中天手震雷一式。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