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劫
天青大陸修真界，天刑宗。
今日，天刑宗內天雷滾滾，大雨瓢潑，實質化的天雷地火不斷向著飛升台涌去。
遠遠觀之，儼然一副末日景象。
「諸位前來觀禮的皆是修真界的泰斗翹楚，值此天刑宗立宗萬載從未有過之盛況，當載入修真界史冊，永彪不朽！」
天刑宗主事的四長老須袍咧咧，面色激動、滿是自豪，須臾，又是涕淚縱橫。
同宗五人擇於同日渡劫，乃修真界前所未有之事！
經此，天刑宗更是坐穩修真界第一宗派的名頭。
「爺爺，天刑宗最厲害的人飛升了，那天刑宗豈不是吃大虧了？」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眨了眨眼，古靈精怪地調侃道。
旁邊被稱作爺爺的人是一個大胖子，一點都不像少女口中的爺爺，反而是白白凈凈的稚嫩面貌。
看著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胖子寵溺地撫了撫少女的頭，道：「妍兒，明明是天刑宗賺大發了，你倒是說說哪來的吃虧啊？」
少女朝飛升台努了努嘴，道：「那個總是壓著你的老頭和少年一旦飛升，爺爺你就從天榜十大高手的第三名榮升榜首，憑你九劫散魔的實力，以後橫著走也沒人管得著你，你說天刑宗虧不虧？」
姜依妍口中的老頭正是天刑宗的大長老懞瑱，而少年則是號稱修真界億萬少女之夢的秦沐。
秦沐本是流落街頭的孤兒，被蒙瑱意外收養。
元嬰期之前秦沐本平平無奇，不料偶得一劍修秘術之後便嶄露頭角，勢不可擋，乃至大乘期，邇來不到一百三十載。
秦沐早年偶得一劍，名曰泊穹。
一人一劍，打遍修真界無敵手，硬是以他獨有的劍道，與眾多活了數千年的老妖怪並列天榜，是為榜二。
榜首便是蒙瑱。
胖子臉上掛不住，一點沒有長輩的樣，假凶道：「丫頭，話不是這樣說。他蒙瑱是九劫散仙，我姜昊是九劫散魔，大家伯仲之間，何來被壓著一頭？」
「那你怎麼不提秦沐？」姜依妍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昊嘆了口氣，道：「秦沐是真的厲害，後生可畏。試問這修真界，誰不被他壓著打？要不是蒙瑱是他師尊，有養育之恩，只怕也得避他鋒芒！」
說完，有些失落。
當初姜昊以大乘期之姿，卻渡劫失敗，無奈只能元神兵解重塑成為散魔，一直都是姜昊心中的痛。
修行乃是逆天而上，大乘期渡劫飛升則是修成正道，成仙。
而散仙、散魔、散妖則是逆天的失敗者，需要重新渡過風火雷三災以及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這九劫，方能感應第十劫——無量劫。
渡過無量劫，方能引來仙氣灌體，洞開虛空之門，飛升仙界，成就真仙。
奈何這三災九劫一次比一次兇險，而修者歲月有限，有些兵解之人等不到下一次劫難的感應，便已經油盡燈枯，化為枯骨。
因此，兵解一途，本質便是等死。
姜昊也是經歷九死一生，每每尋得一絲生機，方是如今的九劫散魔。
只是那無量劫遲遲無法感應，照此下去，壽限終至，此生便是虛無。
姜昊看著姜依妍，往後大概是留下她孤零零一人，頓起惆悵。
向道之心，不能有絲毫的動搖，姜依妍見姜昊不語，示意道：「好啦，那啥，妍兒修為也不差，到時候咱們爺倆也一起渡劫，我幫你扛劫，你就順路隨我去往仙界，一樣的美滋滋。」
還不忘拍了拍胸脯保證。
姜昊給逗笑道：「秦沐一百三十年便修成大乘，你都快兩百年了還停留在合體期，這人比人吶，為什麼蒙瑱命那麼好！」
「哼，還人比人。別人比我也是氣死！爺爺，秦沐飛升之後，我仍舊是修真界年青一輩第一人。」姜依妍很無語，秦沐不世出之時，她可是整個修真界的仙骨第一人。
此前，唯一，不唯二。
即便後來秦沐的橫空出世，今日之後，姜依妍仍舊是修真界最耀眼的那顆星。
多少人卡在築基期，又有多少人止步元嬰期，遑論修真之路天道不容之艱辛。
所有人都認為秦沐必定渡劫成功，爾後成為天刑宗乃至修真界的傳說。
飛升台上，隨同蒙瑱、秦沐一起渡劫的，還有天刑宗的第二峰峰主獨孤空、第六峰峰主蕭婉，以及壽限無幾的開宗老祖宗九劫散仙司馬近。
嚴格來說，司馬近還沒感應到無量劫，並不能算是渡劫。
據聞此次五人一同渡劫，起因便是司馬近有感大限將至。
除開蒙瑱是九劫散仙，已經感應到了無量劫，兩位峰主獨孤空、蕭婉是大乘期修為，與秦沐一直都是壓制著修為，隨時能夠放開天地感應，引來天劫。
司馬近早年立宗有功，是僅存的活化石。
天刑宗長老會經過商榷，決定以秦沐為主，獨孤空、蕭婉為輔，借蒙瑱的無量劫感應，強行替老祖宗司馬近逆天續命。
而無量劫本是百死無生的卦象，天刑宗也想借秦沐來打破修真界荒古之後便再無兵解成仙之例。
作為此次盛況的主角，秦沐無疑滿身的光環。
鑒於早年的孤兒流浪生活，即便在天刑宗高處不勝寒，秦沐在宗門第一峰頗有人緣，早已當天刑宗是家。
獨孤空、蕭婉平日里也對他甚好。
此舉，只能成，也必定成！
四人不再壓制修為，放開天地感應，將司馬近圍在中間。
朝蒙瑱點了點頭，秦沐嚴肅道：「師尊，兩位峰主，第二輪來了。」
蒙瑱對獨孤空、蕭婉示意，又對著司馬近躬了躬身，便全身心準備應對他的無量劫。
一輪輪的天劫從天而降，誓要將五人吞噬，毀滅。
還剩最後一輪天劫。
即便秦沐，因為扛住了大部分的天劫，也開始力不從心，元神受損，泊穹劍出現了裂痕。
其餘幾人的元神均遭到重創，大部分的法寶都已經損毀。
不過只要渡過天劫，哪怕只剩一絲意識，都能夠藉由仙氣灌體重塑己身。
幾乎油盡燈枯，神色萎靡的司馬近，忽然盯著秦沐道：「仙界來人謁語，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又何必等那無量劫？成仙之路，本就是屍骨漫天！」
觀禮之人早已退出方圓十里。
「那司馬近要奪舍！沒想到天刑宗名門正派，生死面前還是堪不破。」姜昊心生感應，掐指一卦，神色肅然，帶著割捨不下又決然的語氣道，「妍兒，你在此等候，勿牽勿念，爺爺要去爭一場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