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一 江海與岸闊

九月十二日下午，魔都虹橋機場，林世銘從一架C929客機的頭等艙上下來。

並沒有接機的粉絲，哪怕他一個月之前剛在全國人民的矚目下唱了奧運會的主題曲。

說白了，平日里大家來往匆匆，誰有心思注意一個明星啊。

戴個太陽帽，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造型，也別拉上一堆保安像螃蟹一樣橫行霸道，根本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私人行程被圍堵。

「現在確實不用擔心，過個十年就真不一樣了。」聽到林世銘的話，阿圓也開始聊了起來，「現在我們這邊的粉絲得知行程后直接買機票，送機到廊橋，然後再把機票退了。更噁心一點的私生飯，甚至能把偶像的個人信息拿到手，在線幫偶像值機選座。」

阿圓的話只有林世銘能聽見，因此她能在林世銘耳邊叭叭叭地說個不停，但是林世銘只能小聲回兩句，甚至一句也不能回。

當然，在林世銘心中，這種交流方式總比系統精靈能隨時隨地捕捉到自己想法，並且在自己腦海中發聲要好。

至少保留了自己思想上的獨立，以及保證了自己的隱私。

「不過這國產大客機怎麼沒多少人坐啊，帝都到魔都的航線應該很繁忙的。」阿圓有點不理解。

「929的發動機是國產的，耗油率比波音和空客的同等級機型高了大概五分之一吧，噪音也高出了一個檔次。這導致了同樣起飛重量下的航程縮短以及同樣飛行里程下的成本升高。國內航空公司為了扶持國產飛機，採購並且幾乎是零利潤運行，但是票價還是相對更高。」

「而且就算乘客為了支持國產，願意多花幾十塊錢，但發動機雜訊帶來的乘坐體驗降低是實實在在的。」林世銘對自家老爹起了顯著作用的大國重器還是非常了解的。

「總之還是，任重道遠吧。」

阿圓的語氣帶著點羨慕：「有就可以了。我們這邊窄體機都沒整出來，更別提國產的發動機。」

「不過說起來，往常機場還是會有記者蹲點的。」林世銘有點不理解。

阿圓哼了一聲：「浦東機場那邊才有大新聞，有些娛樂記者甚至昨天就在機場占點了，畢竟那可是整個SM家族啊。」

這次林世銘前來魔都，一個原因是在魔都組建海豹音樂練習生部門，另一個原因則是被阿圓纏著來觀看這次SM家族演唱會。

自從被阿圓這個作者大人下達了學習新羅先進愛豆產業的任務后，林世銘先開始去招一些練習生。

林世銘本來想的是，一方面從中學里的藝術生里選拔有天賦的孩子，吃住都在公司，全天候培養；另一方面從藝術類院校招收課餘時間練習的高校生。

但是賽里斯和新羅的差別是，很少有家庭願意把還在讀中學的孩子送去當不一定能出道、淘汰率很高的愛豆，尤其是有歌舞基礎的孩子，個個都是家庭條件小康以上的城鎮家庭出來的，長輩更希望他們通過藝考進入高等院校，拿下實實在在的本科文憑。因此一個月下來，海豹音樂的工作人員在偌大一個魔都，居然沒招滿一個班的練習生。

后一條路的問題就是院校學生大多十八九甚至二十多，一個個都專精本專業，然而聲樂類的跳起舞來動作比林世銘還不協調，舞蹈類的唱起歌來可能還不如當個啞巴。

前幾天，林世銘的老師給他出了個主意。

別去找那些走藝考路線的高中生，直接面對沒考上高中的人開始選拔，當然藝術類高中生甚至普通高中生也可以參加。

十四五歲初中畢業的小孩子哪怕沒有任何舞蹈歌唱基礎，現學現教也來得及。

練習期間包吃住，給補貼，不收學費。

出道無望的練習生培訓一段時間後轉給他爹林國慶的正和集團旗下的酒店啊商場啊樓盤啊作為導購前台乘務員什麼的。

林世銘直呼好傢夥。

這海豹音樂練習生部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中等職業技術學院，包分配的那種。正和集團可比大部分職業技術學院「對口」的珠三角電子廠待遇好多了。這樣，海豹音樂可以有大量練習生，沒考上高中的孩子們有好的去處，社會也少了一群街溜子。

簡直三贏。

消息放出去幾天後，報名表都不夠用了，海豹音樂只能宣布暫停報名。

林世銘作為海豹音樂最成功也是唯一的藝人，這次來魔都，就是給新招收的這批練習生灌雞湯的。

至於看SM家族演唱會，那就是阿圓的私心了。

下了飛機到達酒店，天差不多黑了。

在酒店餐廳里吃了點東西后，林世銘就跑去了外灘逛。

還是阿圓提的建議，說他好不容易來次魔都，得去最繁華的地方看看。

別像她一樣，在魔都對應的城市好幾年，都沒去過幾次，現在空閑下來，卻連家裡大門都不能出，還等不到小區居委會的關心，眼瞅著過幾天菜就吃完，只剩下大米煮稀粥了。

事實證明，哪怕在外灘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林世銘也只是被少數幾個女孩認了出來，提醒她們注意保密晚點再把照片發社交媒體后，幾張合影與簽名就能解決。

恰逢周五晚上，一個雙休日最開始的時間。

有手牽著手逛完一家又一家店面卻始終空手的情侶，可能是本地的學生或者剛出來工作的小兩口。

有提著大包小包，衣著打扮光鮮亮麗的夫妻，看樣子事業有成。

有吵吵鬧鬧四處比劃著的，估計是一家子從外地來魔都旅遊。

有成群結隊挽著手的姐妹淘，有追著嘿嘿笑著到處亂鑽的孩子的父母，有相互攙扶著老態龍鐘的神仙眷侶，有身著制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協警，有提著零食鮮花礦泉水四處兜售的小孩老人。

林世銘很安靜地笑著，斜靠在江邊的欄杆上。

他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旁邊是幾十年前建起來的建築，抬頭是被城市霓虹遮蔽住星與月的夜空，腳下是揚子江數千年沖刷而成的肥沃土地。

黃埔江水在此轉了個彎，恍然間倒也有水天一線的錯覺。

江水嘩啦啦向北流進長江與百川相會，一齊歸海。

遠處的江南造船廠，每年下水軍用艦船噸位就是現在的一整支不列顛皇家海軍的總噸位。

再遠處的洋山深水港，將採用智能無人系統，貨物吞吐量世界第一。

阿圓看痴了：「果然，曾經上海是怎樣，如今魔都就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