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_3-29 上弦月無暇

「此次遠征，孤很遺憾，不能和大家同進退共患難，但是，孤想告訴大家的是，你們是大宋軍隊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定要給蒙古蠻人痛徹心扉的一擊，讓他們永遠記住這一面朔月旗，以後，當朔月旗出現在戰場上，要令所有的敵人雙腿發軟！」松江府外的灘頭，趙維在給朔月旅做最後的戰前動員，這是他從戰場上一手帶出來的精銳部隊，也是未來新軍的種子，要長成大樹的種子，就不能在溫室中培養，必須經過風吹雨打，要在血與火的戰場上鍛造出堅韌的軍魂。

說到最後，趙維命人取來早已準備好的烈酒，與每一個戰士都斟滿一碗，拼盡全身的氣力大聲地說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孤明白，每一次的戰鬥，都會有我們的戰友和兄弟離去，他們的英魂將永遠護佑我們的戰旗，護佑我們的勝利。今天在這裡的每一位戰士，孤敬你們一碗，待到大軍凱旋，孤，還在這裡，迎接各位的歸來，生者，咱們再飲一碗慶功酒，亡者，孤向北方遙祭三碗，家中老人，孤替你們養老，家中幼子，孤替你們養育**！」

說完，全旅數千人與趙維一道，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支部隊從襄陽會戰起就由趙維親手打造，趙維與他們多次並肩作戰，甚至親犯險境，閑暇也經常在營中與將士們插科打諢，在這支部隊的心目中，趙維就是他們的魂。這一番動員和誓師，趙維有鼓動、有期望、有激勵、也有保證，朔月旅的士氣空前高昂，灘頭外的大海上，數十艘大船傲然排列，帆纜隨風擺動，兩側的煙囪中，冒著淡淡的黑煙，只待動員結束，朔月旅的數千人便踏上征途，由這幾十艘大海船投送到千里之外！

這是趙維親自製定的作戰計劃——月光，將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熱兵器擔當絕對主力的戰役。

朔月的動態，在戰役正式打響之前，是要嚴格保密的，所以他們從臨安離開的時候，趁著半夜悄無聲息地登船，將戰前動員放到了松江府（上海）的灘頭上，趙維也是秘密跟著船隊來到松江府，在秘密乘坐快船返回臨安。臨安的大多數官員，如今還忙活於猜測誰接任丞相，絲毫沒留意趙維消失了這幾天。

因為沒有左右丞相，朝廷里的很多雜事堆積了起來，可以說是一團亂麻。趙維回到臨安之後，當即用璽，宣布了幾人的任命：吳潛、丁大全分別受封左、右丞相；程元鳳、董槐晉參知政事；趙葵罷去戰區職務，進封太師，同時兼了天機令；余玠罷去戰區一應職務，留臨安繼續任樞密使，降將張柔調至臨安任樞密副使；馮晟罷去戰區職務，任殿前都指揮使；賈似道免去監軍之職，改任吏部尚書，原吏部尚書告老返鄉；留夢炎由大理寺卿升任刑部侍郎；秦九韶由軍器大監升任工部侍郎，軍器監改為兵工司，改隸兵部下屬，由新任郎中楊鎮接管，同時大批裁撤原軍器監的工匠和作坊，轉給江南重工集團，在其旗下新成立一個錢塘軍械公司，全面從事軍械製造的經營管理，兵工司只保留行業監管職能。.

除了朝中的任命之外，三個戰區的任命也正式下達，戰區最高長官為總指揮，副長官為副總指揮，王堅、張珏、李庭芝分別為三個戰區的總指揮，王惟忠任西戰區副總指揮，冉璡任西戰區參謀長，史天澤任中戰區副總指揮，劉整任中戰區參謀長，李璮任東戰區副總指揮，冉璞由西戰區調任東戰區參謀長，郭驥從中戰區調往臨安，任禁軍都統制。另外，各戰區由朝中派遣監軍，三個戰區的監軍分別由葉夢鼎、張世傑和謝奕擔任，不過，趙維派出的監軍不同於以往大宋軍隊的監軍，現在的監軍已經被趙維限制了很多的權力，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監軍不能干預同級任何軍事長官的決策，包括主官、副職和參謀長，這就免去了很多外行領導內行的瞎指揮，尤其是東戰區的謝奕，他是皇后謝道清的兄長，要是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對李庭芝橫加干預，那就要了命了。中戰區的監軍趙維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張世傑本身就久經沙場，戰場經驗很豐富，西戰區的葉夢鼎也是從兵部侍郎去到監軍，也不算完全外行。

這一番任命旨意下來，滿朝官員都大跌眼鏡，他們之前對丞相的人選猜來猜去，最終趙葵、馮晟、余玠誰都沒去到丞相的位置上，吳潛當左丞相，大家還能接受，畢竟資歷足夠，參政和樞密副使都當了幾年了，丁大全上位右丞相，著實令人想不到，他才當了幾年的參政？實際上，丁大全確實在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有些黨羽，在朝中倒也不算完全沒有根基，此人平時奸詐貪婪，其黨羽也是惡評多於好評，只是趙維對他有所利用，所以暫時讓他再丞相的位子上風光一段時日，更何況，趙葵雖然免去了幾乎所有的實職，卻封了個正一品的太師，憑他以往的威望，也可以壓一壓丁大全這類小人的氣焰，朝廷不至於烏煙瘴氣。余玠回朝之後，徹底握實了樞密院的大權，不再是以前那樣掛個樞密使的職，卻偏居四川地區。馮晟的職位是晉陞了很大一步，殿前司的最高長官、從二品殿前都指揮使，掌控了全國所有兵馬的組建和編製。

明確了各官職之後，朝廷也逐漸井井有條起來，對於趙維的「器重」，丁大全著實有些意外，回過神之後，居然對趙維還有些感激，當然，他也明白，趙維的器重不是沒有條件的……

四月初七的夜晚，晴空**無雲，上弦月嵌在滿天星斗之中。在這微弱的月光下，在那呼嘯的海浪中，一支龐大的艦隊正緩緩靠近這個叫做直沽寨的地方，這是渤海灣中，最靠近蒙古國燕京城的一座海港，後世的地圖上，這個地方叫做——天津。

這一天的上午，渤海口還發生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海戰，蒙古帝國的一支水師在此被宋國北上的艦隊全殲於此，這一支艦隊由7艘一級戰艦和17艘二級戰艦組成，20餘艘滿裝火炮的戰艦交錯呈兩列縱隊，急速由黃海駛入渤海，在數百門鋼炮的轟擊之下，只有2艘炮船、正在沿海巡邏的蒙古水師完全不是對手，4個小時的時間就被徹底殲滅，一葉扁舟都沒能跑掉。跟在戰艦艦隊後面的，是數十艘千噸級的船隻，船上運載著朔月旅及其全部的輜重物資，緊跟在戰艦的後方，突入了渤海灣。

直到宋代，東方世界還從未有過跨海的大規模登陸戰，直沽寨也只是個連正規城鎮都算不上的港口，蒙古帝國從來就沒想過，南宋還能從海上千里奔襲他們的「大後方」。朔月旅的先頭部隊趕在黎明之前，輕裝涉水上岸，集結了兩個連的兵力。

本來還準備著與碼頭的守軍一場惡戰，結果4艘一級戰艦靠近碼頭，前後排成一列，對著直沽寨碼頭的大致方向，左舷打出一輪齊射，幾十發炮彈瞬間落在碼頭的兵營中，頓時將碼頭上近千人的守備軍打得找不著北，5輪齊射過後，便是登陸部隊的兩個連的燧發槍開火了，噼里啪啦地一頓齊射，在黑暗之中其實並沒有打中幾個目標，可是海上有火炮，陸地上有火槍，守備軍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崩了士氣，這時候，登陸部隊里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號聲，隨即而來就是兩個連的士兵從黑夜中爆發出來的吼聲，喊殺聲急速逼近碼頭，守軍頓時四散奔逃，登陸部隊連敵人的面都沒怎麼見到，就輕鬆奪取了整個海運碼頭。

先頭部隊佔領碼頭之後，朔月旅的大部隊由碼頭設施快速上岸，等到燕京的蒙古軍得到宋軍來襲的消息，朔月旅已經將數十艘大船的輜重全部卸載完畢。

這一晚，月光柔美無暇……

蒙古帝國在燕雲地區零零散散總共7萬多人馬，主要集中在燕京、涿州和渝關（山海關）等幾個城池、關隘，燕京城裡的萬戶達斡爾赤算是這裡官階最高的蒙古將領，但是燕京城內他的本部人馬也不過萬餘，聽說直沽寨碼頭被襲擊，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哪裡的水匪作亂，沒當回事，畢竟這些水匪最喜歡的就是夜間偷襲，自從宋蒙開戰以來，直沽寨的貨物數量就少了很多，所以留守兵力就少。但從逃過來的潰軍口中得知襲擊者從海上來，帶有很多火炮，軍中醫官也說好多潰軍的傷口有火藥殘渣，這位萬戶才重視起來，卻也沒往南邊的宋軍那裡想，以為是東邊的斡赤斤部在發難，於是派了兩個千人隊從燕京出發往直沽寨方向探查情況。

然而兩個蒙古千人隊離開了三天三夜，卻一點音訊都沒有傳回來，達斡爾赤有些坐不住了，燕京城距離直沽寨不過三百里，這兩支千人隊都是輕騎兵，人馬比例有1比4，沒道理3天了都趕不到地方，更沒道理一個斥候都派不回來。

到第四天，達斡爾赤終於得到了漢軍的緊急軍情：有數量不詳的南宋軍隊沿直沽河（海河）向燕京城而來，持黑底彎月旗，已佔據整個直沽寨，直沽河中還有宋國的大海船逆流而上，日前燕京城出來的兩個千人隊與這支宋軍遭遇，經兩個時辰的交鋒，蒙古兩千人全軍覆沒，無一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