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是皇帝陛下！

天穹拂曉，微微虹光乍現。

隨著日出東山，大地漸漸被初升的太陽所籠罩。

上書房內

趙穆一夜未眠。

他半弓著身子，用手撐著腦袋，那雙漆黑的眼眸始終注視著熟睡中的林卿兒。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受到歲月靜好。

倘若沒有外戚宦官專權，那該有多好。

舒舒服服享受做皇帝的感覺，自由自在的，也無須費盡心思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群狼環伺，逼得他為了自保，不得不選擇一點一點的變強。

「嗯~」

這時，林卿兒身子忽然扭動了一下，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睜開眼就看見趙穆正一臉溫柔的注視她。

她頓時露出一抹笑容。

伸出雙手。

「抱~」

聲音慵懶。

透出幾分嬌氣。

同時身子也靠了過去，縮在趙穆懷中，雙手則是抱住後者的腰身。

「在宮中幾年了，想去外面看看嗎？」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柔軟，趙穆心底也是柔成一片。

他忽然開口道。

這個提議倒不是突發奇想。

而是他已經謀划多時了。

如果在宮中一直打不開局面的話，那麼到民間去看看，興許能夠碰到一些名臣名將呢？

他在查攻略的時候，就看到有個傢伙逛了一趟青樓，然後就遇到了柳永，一曲雨霖鈴堪稱千古絕唱，直接俘獲了諸多權臣的人心，最後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穩固了皇權。

著實把他羨慕壞了。

不過，很顯然，林泰和吳全都不像是喜歡詩詞的人。

但這並不妨礙他去民間逛逛。

順便還可以扮豬吃虎……

想想便激動。

林卿兒聞言，眼前驟然一亮，她蹭的一下瞬間坐直身子，滿臉放光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出宮嗎？」

這種感覺，就像是久在樊籠的鳥兒，第一次聽說自己即將放歸大自然。

趙穆笑著點了點林卿兒光潔的頭，「不是我，是我們。」

於是，二人便這麼商定了。

起初王植想要跟著，但太監的身份太過顯眼，商討之下，由錦衣衛指揮使趙七跟隨護駕，擔當起護衛的職責。

有趙七在，想必一切魑魅魍魎都驚擾不到聖駕。

趙穆三人出坤寧宮的那一刻，各方勢力的無數眼線紛紛消失。

與此同時，皇帝要微服私訪的消息，已經放在了各大勢力之主的桌案上。

此刻

皇宮正門出口。

約莫有禁軍十幾人，身著漆黑鐵甲，手持鋒利武器，正目光炯炯的注視宮中動靜。

眼眸中仿若帶有殺氣。

雖說皇權旁落，但宮中該有的秩序還在嚴格執行。

因此並沒有閑雜人等敢隨意亂走，而徑直走來的趙穆三人，就格外顯眼。

禁衛隊長發現了趙穆一行人，並未多想，直接厲聲喝道：「皇宮戒嚴，任何人沒有林閣老的手令不得出宮，速速回去。」

趙穆此刻身著一襲普通布衣。

但凡是個腦袋靈光的人都不難看出，這三人都不是簡單角色。

畢竟敢在戒備森嚴的宮闈亂走的人，要麼位高權重，要麼就是純粹的傻子。

「不認識朕？」

都說了朕，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那隊長抬頭看了一眼，依舊面色如常，拱手道：「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隨即，一隊禁衛軍皆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萬安。」

趙穆點點頭。

算是回應。

而後，他便向前走去。

等到了身前，那禁軍隊長卻如同木頭一般杵在那裡。

趙穆冷笑一聲，看向他說道：「什麼意思？知道是朕了，還敢攔著？」

作為皇帝的威嚴受到了嚴重挑釁，且還是來自一個小小的禁軍隊長，這讓他頓時怒不可遏。

他好像還沒有淪落到，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的地步。

侍衛道：「沒有內閣首輔的命令，末將不敢擅開宮門。」

此刻

皇宮城樓上。

林泰正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幕。

見著趙穆在一個禁軍隊長那裡吃了癟，他瞬間笑出聲來，臉上皺紋擠在一堆，如溝壑縱橫。

而後看向身側微微弓著腰的精壯男子，開口道：「董閑，你手底下人調教的不錯啊，這傢伙有幾分老夫當年的樣子，敢於犯上，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要見到的，無非就是有人頂撞趙穆罷了。

先前那張載那事，他可是記憶猶新啊。

雖說現在時機未到，還不能出這口氣，但噁心噁心小皇帝，倒是不成問題。

董閑連忙跟著陪笑道：「閣老過譽了，這個小子怎麼能和閣老相提並論……」

城樓下

趙穆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你的意思，朕的話還沒有林泰的話管用了？」

侍衛抬著頭，笑了笑，道：「陛下，外面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倘若朕要硬闖出去呢？」趙穆冷笑。

別的末代皇帝是回家要買票，他倒好，直接被軟禁了，都不能出去了。

「穆郎……」

這時，站在趙穆身後的林卿兒拉了拉他的衣袖。

清澈的眸子浮現出些許擔憂。

趙穆扭頭安慰了一下。

而後看向趙七，冷聲吩咐道：「膽敢阻攔者，殺無赦。」

「朕是天子，朕的話，便是詔命。」

他說完，便是提步而出。

趙七聞言，手中寒芒一閃，已然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刃。

此時，那一眾禁衛軍見狀，立刻將刀鋒對準了趙七。

氣氛頓時凝固。

劍拔弩張。

那禁軍隊長見狀，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說道：「陛下，林閣老吩咐了，沒有手令不得出宮，可……」

他說著，便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在地，「末將勢單力薄，無力阻擋……」

緊接著他朝著身後陡然一聲大喝：「開城門！」

那看守城門的禁衛軍頓時一愣，顯然沒有意料到隊長會這般行徑。

在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去推開城門。

此時，城樓上。

林泰還等著看趙穆是如何氣急敗壞的模樣。

尤其是在見到動了刀槍之後，他臉上的笑容便愈發濃烈了。

若真的動起手來，不論成敗，在他藉助給事中御史的輿論攻勢，小皇帝最後都會吃虧。

他則可以看笑話。

可……

一聲沉悶的響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微微低頭，卻是見著那三人沒入甬道，徑直出了城門。

他轉身，望著抱著趙穆胳膊的林卿兒，眸色複雜，呢喃道：「女大不中留啊！」

那趙穆似乎有所察覺，扭頭一看。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他笑著揮了揮手。

「這……」

剛剛還在林閣老面前表揚了禁軍隊長的董閑，此刻臉上已然有些掛不住了。

「廢物。」

他忍不住咒罵一聲。

隨即，便是立即吩咐，將那個禁軍隊長帶了上來。

禁軍隊長上來時，依舊是那番氣定神閑。

「那小皇帝怎麼出去了？你這傢伙是怎麼辦的差事？」董閑當即怒聲道。

在林泰面前，他自然是要擺好架勢。

這樣即便林閣老追究下來，那也與他沒有干係了。

禁軍隊長拱手道：「統領，末將勢單力薄。」

依舊是這番說辭。

「呵！勢單力薄，好一個勢單力薄！」

林泰餘光打量了一下禁軍隊長，隨後便是背著手離開了。

董閑這才湊過去，低聲對著禁軍隊長說道：「你說你啊，怎麼一到關鍵時刻腦袋就不靈光了，閣老是想讓皇帝難堪，這麼好的表現機會，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

「大人。」禁軍隊長眼神真摯，他微微仰著頭，語氣誠懇道：「他是陛下！」

董閑忽然怔住了。

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