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哎喲，你幹嘛

「我真傻，真的。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早該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可憐的我就這樣被玩弄在股掌之間，還未左擁右抱就要被送到東街口斬首示眾。」

客房裡，姜雲戚戚然地看著眼前伸著懶腰的少女，少女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帶著人魚線的蜂腰猛地從不合身的短褐下漏出真面目，把他剛剛捋好的思緒全部打亂。

這件事情，很白。

呸！

他搖搖頭，這件事情，很值得懷疑！

剛剛他當即表示要報官，勢於此等造反勢力劃清界限，沒想到夏靈均非但不阻攔，反而笑盈盈地看著他出門，真不知道她有恃無恐的依仗在哪裡。

「你說的，包吃包住！」

「我說的。」

「只要攢夠換解藥的貢獻點我就自由了。」

「沒錯。」

「那走吧。」

姜雲緊了緊背上的包袱，默默接受了突然改變的命運，反正他對大申和南國都沒什麼認知，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雇傭兵。

請叫他，殺手！

他腦袋裡幻想了種種前世看過的間諜片，古代現代，歐美日本，想象著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自己一襲黑衣地站在紫禁之巔，一招漂亮的天外飛仙，將敵人斬於劍下，又或是某個寂寞的夜晚，自己一身傷痕地來到某位公主的閨房中，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公主被自己濃厚的男子漢氣魄吸引，溫香軟玉，梨花壓海棠·····

夏靈均用蔥白的手指搵去眼角的淚珠，半閉著眼角，嘴角上揚地看著姜雲想入非非的樣子，道，「走去哪裡？」

姜雲道，「上班··呃不是，接頭啊。」

「接你個頭！現在是休息時間，組織不工作，睡覺！明天早上去！」

姜雲放下包袱，雙手微顫，「休息時間不工作····」

他突然對這份工作充滿了嚮往。

······

又聊了好一會，姜雲困意難擋，見夏靈均不肯去另開間房，他走到木櫥前，抱出一床霉氣濃郁的毯子，墊在地上，隨後又從床上抽出卷薄薄的褥子鋪好。

「一個睡床，一個睡地。」

這一路走來，他們一起住過破廟，鑽過山洞，互相之間沒那麼多規矩，湊合睡就是了。

夏靈均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眉眼含笑，宛如春草破開冬泥，清新脫俗，俏皮可愛。

「這傢伙還挺會照顧女孩子嘛，把床都讓了出來，之前是我小看他了。」

她如此想到。

整理好了地鋪，清冷的月亮也爬到了天穹中央。

皎白的月光順著漏風的屋頂灑在姜雲身上，彷彿洗去了他遭遇的所有苦難，讓他露出原本屬於自己的面容來。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夏靈均走上前，臉頰微熱，她遞上暖爐，有些拘謹地說道，「給你。」

姜雲接過暖爐，心頭一軟，全然忘了她試圖把自己拉上賊船這件事，「你...不會冷嗎？要不還是你用。」

暖爐作怪，把他們之間的溫度烘得些許奇怪，夏靈均一轉平日大咧咧的態度，輕輕道，「你身子骨弱，我練武的，扛得住。」

姜雲優雅地搖搖頭，啞然失笑，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就是他矯情了。

他提著暖爐走向了床邊，自己一骨碌滾上床，裹緊他了的小被子。

「那麼，晚安了，其實我也挺冷的，既然你是練武的不怕，那我就笑納了。」

.......

原來不止窗戶漏風，這破地板也會漏風。

姜雲縮在地鋪里，抬頭數著天上的星星。

夜色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老子跟她丫的同歸於盡！

那是我的床，我花的銀子！

你倒是給我留個暖爐也好啊。

姜雲無聲垂淚，捏緊了自己的拳頭，變強的理由又多了一個：日後能睡床。

呼。

窗外冷風呼號，又有幾縷寒風鑽進屋內，把木櫥鬆動的合頁吹得吱吱作響，姜雲打了陣寒顫，緊了緊被子，床上忽然又丟下床還有餘溫的棉被蓋在他身上。

「明天我可沒空幫你找郎中。」

......

姜雲捂著棉被，沉沉睡去，睡夢中，他回到了自己前世住的公寓樓中。

在那方不大的公寓里有貓，還有貓。

他一共養了兩隻貓。

有隻橘貓體型比較彪悍，愛好就是往他身上鑽，衣領，袖口，褲腿，但凡能鑽的地方，它都會趁機鑽進去，把他塞的滿滿的。

迷迷濛蒙間，那隻橘貓又趁他不注意鑽進了他的褲腿，爬啊爬...

不是，那裡不能鑽，要404了。

姜雲趕忙捂著大腿，從夢中驚醒，這夢也太真實了，就連橘貓的觸感都那麼還原，彷彿手中就抓著一個...

「卧槽，你他媽誰啊！」

姜雲緊了緊自己的手，突然發現手裡握著個東西，瞬間清醒了過來，一蹦三尺高，再朝地鋪上看去，一個黑影僵在地上，看不清臉。

夏靈均也被他驚醒，武者本能瞬間反應過來，長劍倉啷啷出鞘，在黑夜中映著寒光。

鐺。

一聲金石相擊之音，雙方拉開了距離。

姜雲趕忙拿出火摺子，點起油燈，看清了那個黑影。

「方大正？！」

來者正是如意樓外三品武者方大正。

燭光下的方大正兩手空空，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擋下了劍擊，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碰了姜雲。

見驚醒二人，他連忙拱手道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走錯了房間。」

說著，就要往窗檯翻出去，在他的背後，腰間赫然收著一捆麻繩。

姜雲臉一黑，這傢伙剛剛不會想把自己綁走吧。

「站住！」他沉聲出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三品武者方大正，我們已知你名諱，你若是不說出個為什麼來，就等著官府見！」

「靈均，你拖住他，我去報官！」

「回來！」

夏靈均一把拽住腳底抹油的姜雲，「現在這個點，你糊弄鬼呢？」

「咳！」他整了整被拽皺的長衫，看著客棧里陸續亮起的燭火，再次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再不說，客棧里所有的人都會被我們喊過來，看看是你的拳快，還是我的聲音快，這位武者大人，你也不想自己欺負百姓的事被官府知道吧，三品武者，傳出去真就不怕監察司的人？」

方大正收回了踏出去的左腳，忙壓著聲音道，「別吵，別吵！我算是怕了，你們倆別鬧，我說。」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隨之是粗鄙的喝罵之言。

姜雲和夏靈均快速退到門前，把手放在木門上，靜等方大正的理由。

他面色掙扎，還是說了出來，「在下痴迷武道，對拳勁頗有幾分自信，因此白日那一拳著實讓我有些鬧心，正巧碰上了你們二人在附近住店，就想前來討問，誰知路上貪杯誤了時間，來的太晚..就」

「嗯..」姜雲面露思索之色，「我好像有點相信了。」

他側臉又問身旁的夏靈均，「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有些可信。」

她鄭重地點點頭。

見二人相信，方大正神色一松，多虧他巧舌如簧，否則武道院的秘密任務差點就暴露了。

哎，想到師弟身上的擔子因為自己的出色表現又輕了一些，他感到了深深的自豪。

正當他沾沾自喜時，就聽見姜雲猛地拉開木門，沖著門口就喊道，「抓採花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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