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下酥與酒

薛布衣是被孟黃粱給叫醒的。

孟黃粱抓住他的肩膀搖了他數次，才將失神狀態的他喚醒過來。

「我剛才怎麼了？」薛布衣感覺自己的有些頭疼，身體有些提不起力氣。

剛才他好像進入了一個很是特殊的狀態。

他看見了一枚「劍」字元文，在消失不見之後自己便開始追逐那枚消失的符文，然後他便有些記不清楚了。

「你方才睡著了。」孟黃粱笑道：「莫不是我講課那麼死板？居然聽的你睡了過去。」

孟黃粱想了好久，將之前的那件事情藏在了心底，沒對薛布衣說出實話。

「我睡著了？」薛布衣驚詫。

原來自己睡著了嗎？

薛布衣晃了晃腦袋，感受著身體的疲乏，腦袋也有些昏沉，怎麼也不像是剛剛睡了一覺的狀態啊。

但他也不再多想，看了看天色。

嚯，天色已經黑了下去，至少也是戌時了。

薛布衣面色一變，道：「我真睡著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嗎？八點了。」孟黃粱隨口道。

「八點？」薛布衣疑惑，「這是什麼時辰？」

「哦，按你們這來說是戌時四刻已經過去了。」孟黃粱隨意道。

「糟了糟了，我可是要去喂馬的！」薛布衣立馬就要起身，卻感覺身體有些失重，起的猛了站都站不穩，直接往一旁歪去。

孟黃粱一把抓住了他，將他扶穩。

「謝謝先生。」薛布衣行了一禮，道：「能聽先生授課乃是我薛某人的運氣，不過今日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

薛布衣匆匆離去，也沒有給孟黃粱挽留的機會。

「一路慢走！」後面傳來了孟黃粱的聲音，薛布衣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一路小跑向了長京樓。

薛布衣走了不久，御天司司主便來到了這裡。

因人堂處在長京城最外圍的一圈，建造也頗為簡陋，只是一所籬牆圍成的院落和幾間屋子。

最大的那個便是學堂。

籬笆牆外有一顆柳樹，柳樹下是一石桌兩石凳子，再往外圍便是城牆。

就好像知道是有人要來，在柳樹下煮了壺茶，坐在那裡，備了兩個茶杯。

御天司司主剛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在等其他人，所以只是在外面觀察，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開口了。

「不進來喝一杯么？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孟黃粱在兩個茶杯中倒上茶水，輕輕道。

御天司司主面露驚容。

對方居然能察覺到他，不是普通人啊。

既然被發現了，他也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坐在對面的凳子上。

孟黃粱眼角微微抽搐。

他娘嘞，還真有人啊。

他只是覺得方才薛布衣弄出來的動靜那麼大，肯定會有人注意到的吧，隨意他就隨口對著空氣問了問。

他只是隨口口嗨一下而已，感覺有人的概率幾乎為零，結果他娘的居然真的有人在暗中窺視！

兩人對坐，孟黃粱啞口無言，瞪著對面來人，御天司司主一時間摸不透對面人的深淺，所以也沒有先開口。仟韆仦哾

兩人就這麼對坐，大眼瞪小眼。

薛布衣回到了長京樓，果然發現秋黃還是沒有吃草料，安靜的卧在馬廄中，昏昏沉沉的睡著，聽見了動靜，抬頭一看是薛布衣方才站起身來，用腦袋蹭他。

薛布衣無奈，只得繼續親自給秋黃和隔壁的胭脂鍘草。

房間中，女帝掀開窗子一角，看了看薛布衣，隨後呢喃：「若是此人能真心為我所用……」

桃子輕輕的打開門走了進去，提著食盒放到桌子上。

「小姐，該用膳了。」桃子道。

「嗯。」關上窗子，女帝坐在了桌子旁，隨口問道：「最近朝里可有什麼大事？」

桃子想了一想，道：「昨日信者傳來消息，說是文州洗墨縣，墨河泛起洪災，大水泛濫三十里地，淹沒了無數的莊稼，土地，確認死亡上百人，還有失蹤數百人。」

「墨河？又是墨河！」女帝皺了皺眉，道：「今年墨河大小洪災泛濫已經七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不知。」桃子道。

「算了算了，明日便回宮吧。」女帝嘆了口氣。「再不回去，朝里的那些老傢伙恐怕都要坐不住了。」

「是，奴婢這就安排回宮事宜！」桃子欣喜的道。

相比長京樓，桃子其實更加喜歡宮裡的環境。

在這外面她什麼都不是，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而在宮裡她一呼百應，身為女帝陛下身邊的紅人，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第二天兩人便悄無聲息的走了。

薛布衣本來還有些納悶，問了才從醫館回來的高管事才知道五小姐每月都只在店中待上一兩天便走，神秘的很，店中大小事宜如今都是他操持的。

「我說你可真是好運氣，居然能榜上五小姐！」高管事有些羨慕的道：「不過你那身手著實不凡，五小姐肯定是看上你的身手了，想讓你當她的手下吧。五小姐走之前吩咐了，日後你的一切開銷都算在長京樓頭上。」

薛布衣點頭，他也沒把自己已經賣身給五小姐的事情傻傻的說出去。

長京樓也算是橫遭劫難，如今裡面還在維修中，所有的夥計都放了半個月的假。

再便是店裡的馬夫自己辭職了，因為那胭脂與秋黃一個比一個倔，不是薛布衣投喂根本動都不動一下。

經此一遭，店裡照顧胭脂的活計有落到薛布衣的身上了。

薛布衣先是給秋黃和胭脂弄好鍘草，然後便又去了因人堂。

他這幾天的生活也變得單調起來，每天就是在因人堂和長京樓中兩點一線，偶爾還去其他地方打聽關於他弟弟的那首詩。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是半個月，薛布衣的心越來越沉重了。

因為他在長京已然一個月半，也未曾聽聞過那首詩的下落，如此下去，報仇之事，遙遙無期。

巳時一刻因人堂。

每日的早上巳時一到，下午酉時一到因人堂便會放堂，孩子們一鬨而散，而每次放堂孟黃粱便會叫住薛布衣，在那老柳樹底下對坐。

往往是一壺酒，一盤酥糕，或者是一壺茶一盤酥糕。

「哈哈，布衣，來嘗嘗我這桃花酥如何，今日我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弄出來這麼完美的一盤點心。」孟黃粱頗有些得意，拈起了一枚粉色桃酥，頗為自得。

薛布衣依樣拈起一塊。

「不錯啊！」薛布衣嘗了一口，道：「比昨天的桃酥好多了。」

兩人經過半個月也熟絡起來了，沒了往日的拘謹，上堂是薛布衣很認真，放堂之後兩人卻是以兄弟稱道的。

「哈哈，那是，我可是請了隔壁的桃娘親自教我做的。」孟黃粱一笑，舉杯將盞中清酒一飲而盡。「唯一的遺憾便是這酒，不太行。」

薛布衣嘗了一口，皺起眉頭。

他對酒研究不深，而且平日里也不常喝酒，不了解其中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