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憶
食堂里，姚小媛早已打好了飯坐在位置上吃著。稍後，楚馨也端著食盤走了過來，坐在姚小媛的對面。
「沒想到寧大附中一上午居然上五節課！」姚小媛不滿，「早上起這麼大早來上課，放學了老師還免不了的拖會兒堂，中間這麼久的時間，大腦幾乎連軸轉，這誰受得了？」姚小媛語氣中帶著一絲抱怨。
楚馨不知怎麼安慰姚小媛。因為她也覺得這樣的教學時間有些詬病。
但她還是一臉無奈地笑了笑，應道：「可能這就是高中生活的辛苦之處吧。」
然後，她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入口中，小排肉質鮮美、醬汁甜咸適中，剛入口就俘獲了她的舌尖，她不禁暗暗讚歎食堂師傅的廚藝。但嘴上仍不停地說道：
「更何況寧大附中又被稱為傳說中的魔鬼學校，教學管理都是軍事化水平，自然更是苦上加苦。不過既然這樣，」
說著，楚馨夾了一塊小排到姚小媛的盤中，示意她嘗嘗。
「我們也只能苦中作樂，習慣了就好啦。快嘗嘗，可好吃了。」
姚小媛被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誒，還不錯誒。」姚小媛咂咂舌，似在回味口中殘留的美味。接著，她開玩笑似地說：
「馨馨，你擅長廚藝，改天向食堂阿姨要來這菜譜，回頭我去你家玩的時候，你也做這道菜給我吃唄。」
「好哇，」楚馨一口應下，滿臉認真，「我正有此意。」
「不是吧，我在和你開玩笑誒，你居然當真了。無趣。」姚小媛有點失望的樣子。
楚馨笑了笑。接著，她想到姚小媛早上慌亂的樣子，問道：
「對了，小媛，你早上怎麼來得這麼晚呀，平常你都不遲到的。」
姚小媛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趕忙喝口湯順了順口中的食物，然後四下看看，好像在確定什麼一樣，之後才湊近楚馨，說道：
「我早上來的時候看到洛淮琛了。他居然是從醫院裡出來的，」
然後，姚小媛邊說邊做思考狀，「看來他昨晚是在醫院度過的。他看起來是沒什麼問題，那應該是他的家人在住院吧。」
「是他的媽媽。」楚馨答道。
「哦。」姚小媛漫不經心地應聲。然後，她像突然醒悟過來一樣：「你怎麼知道？」
這時，楚馨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在醫院遇到洛淮琛的情景。
那是九年級的寒假，臘月二十六，大雪紛飛的下午。
爸爸媽媽已經連續好幾天加班了，早出晚歸的。楚馨白天見不到父母的身影，就想來醫院看看他們，順便帶點好吃的給他們加餐。
於是楚馨拎著餐盒，進入了醫院大門。
由於快過年了，醫院裡的人雖似往常般忙忙碌碌，但也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氛圍。醫院內部也裝飾上了新年的吊墜、牆畫之類的，連患者看了，臉上都多了三分血色。
這時，一陣嗚哇嗚哇急促的警鳴聲傳入耳中，引起了楚馨的注意。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所以她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地盯著愈來愈近的救護車在看。
只見救護車徑直開到了急診大樓的門口。然後，早已在門口等候的護士推出擔架車，推到救護車後門，車內的護士也紛紛下來，從車上抬出一位病人。
楚馨仔細看到，這個病人大概是個三四十歲的女性，只見她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但根據稍後自然垂下的手臂可以斷定，她已經暈過去了。
看到這樣的景象，楚馨不禁唏噓，在病痛和災難面前，人類是多麼地渺小，生命有多麼寶貴。
正當楚馨想往醫院裡面走時，她突然瞥見救護車上又跳下來一個清瘦的身影，是一個少年。
這身影也有些熟悉。
但不等她反應過來，這少年的聲音便傳來：
「媽，你別睡，再堅持一下啊！」聲音急促卻有力，還帶著點哭腔。
這下她聽清楚了，但同時也很驚訝，因為這正是他們班的校霸洛淮琛的聲音。
但平時聽到他的聲音大都是有清冷疏離的淡漠感，楚馨頭一次聽到他帶著強烈情緒的腔調。
那個女人是他的媽媽嗎……
那他一定很傷心吧。
話說洛淮琛是他們班出了名的問題學生，不受老師和同學們的待見不假，但不知是他小時候幫過她弟弟的原因還是別的，她並沒有覺得他是一個「特殊」的孩子。
相反，她認為，洛淮琛一定是有什麼苦衷，迫不得已才變成問題少年的。
所以，楚馨每每看到老師訓斥他時，他那低頭不語，但眼睛里又透出失望和憂傷的模樣，心中總像被什麼給揪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大概是想為他鳴不平而產生的憐憫之情吧。
很快，眼前的男孩追趕著擔架車快速地進入了急診大樓，消失在楚馨的視線里。
楚馨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撐起傘，轉身往住院部大樓走去。
到了爸爸的辦公室才被告知，今天急診科來了一位腦部疾病的患者，於是爸爸被拉去做手術了。
腦部疾病……
楚馨心裡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隨即便打斷了自己的想法，暗暗道：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是她，而且不會嚴重的，做完手術就好了。
媽媽在急診室值班，應該會知道些什麼吧。
但是楚馨知道一台手術有時候需要很久，而且又是腦部手術，更是要嚴陣以待，不能有任何打擾，所以她今天看來是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想到這，楚馨心裡像泄了氣的皮球，於是，她腳步沉重、亦步亦趨地往回走去。
希望這台手術能順利進行，這樣她就能早點見到爸爸媽媽了。
而且那個病人也可以快點好起來，和大家一樣擁有健康快樂的生活了，那樣她的家人們也會開心幸福。楚馨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