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晨曦

晚霞映射在晨曦教堂特製的玻璃上，金色的光芒灑滿教堂，盡顯它的神聖與莊嚴。

曦月在第一排靜靜祈禱，她已經在這兒待了一個多小時，如今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教堂內僅剩她一人。

吃飯對她來說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了，自從她吸收了母親的靈核，身體的存在形式就被重構了，吃飯睡覺都只是興趣。不過她的母親，那位生靈教的前教皇，晨曦國的前任女王，一日三餐都按時吃，晚上也都有好好睡覺。曦月以前見過不少准神，據她所知，她母親生夢涵這樣的，在准神里算是奇葩。但她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奇葩，在星夢園還能遇見。

神風教，幻神教里的准神主教和教皇們，大多是不喜吃飯睡覺的。神風教那些人，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吃飯睡覺上，更喜歡把時間拿來搞科研。

不過吃飯睡覺確實有意義，這些行為能讓一個準神更像人而非神。

「公主殿下，久等了。」一個身穿黑色修女服的人坐到了曦月身旁，她是晨曦國里支持曦月的那一派人。

曦月保持著祈禱的姿態，雙眼緊閉，雙手交握於胸前，淡然地問：「我走之後，國內有什麼情況嗎？」

「軒轅墨篡位之事，至今沒有公開。民眾現只知道公主殿下外出求學，認為執政者仍為女王陛下。陛下的死訊被嚴格封鎖，只有少數高層知曉。」

「至今沒有露餡？」

「是的，軒轅墨對外宣稱女王陛下病重，推辭了一系列需要女王陛下出席的活動。」

「這絕非長久之計。」

「但隱瞞一兩個月足夠了。」

「幻神教的教皇，軒轅羽沒有去找過嗎？」

「他上周來過一次，軒轅墨接見了他，根據我們打探到的消息，軒轅墨對他坦白了女王陛下的死訊，但請求他一個月後再公開，篡位之事似乎並未提及。只說女王陛下是病死的。」

修女說到這裡，曦月險些笑出聲來。「一個準神，病死的，這種鬼話，叔叔不會信的吧。」

「根據我們的觀察，軒轅羽沒有相信，但他確實向軒轅墨保證，一個月後再公開女王陛下的死訊，甚至約定了具體的時間，混沌歷2022年10月12日。」

「這背後是幻神的授意吧，父親信奉的那位神，很可能在那一天做些什麼，做些什麼能讓他的篡位變得合理的事情。而且，那件事不可能在母親活著的時候做。」

「公主殿下，現在國內高層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軒轅墨，一派支持您。」

「我大致知道。」

修女將一捲紙放到了曦月腿上，曦月睜開眼，展開那捲紙，上面赫然以血書寫著幾十個人的名字。

「他們是支持您的人。」

曦月將那些名字一一看過，一一印入腦海。

「我記住了，把這紙燒了吧。」

曦月將那捲紙交還修女，上面的名字都已被她切實記下，自從成為準神，她的記憶力好了不少，基本能做到過目不忘了。

「公主殿下，您既已下定決心成為準神，懇請您早日歸來，執掌大權。」修女朝曦月深深低頭，言語中帶著萬般懇求。

「現在的我還不夠成熟，還有，這裡是晨曦教堂，你不該向我低頭。」

修女瞬間明白了曦月的意思，連忙抬起頭，轉向教堂的中心開始祈禱「萬物之母，生命伊始，一切生命的本源，請您庇佑殿下。」

「庄堯。」一道渾厚的，雌雄難辨的聲音在曦月腦海中回蕩著，「他是關鍵。最好，帶回，晨曦國。」

「我好像，聽到了神諭。」曦月痴痴地說，那道聲音，她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生命之神，但內容很奇怪，她回國執掌大權，跟庄堯有什麼關係。雖然一時想不通，但生命之神肯定不會坑她。

隔天凌晨五點，庄堯如約到了東操場，這裡已經恢復如初，昨天下午的戰鬥彷彿從未發生。

庄堯換上了安全部的制服，意外地合身。莫凌風和洛夢涵都在操場上，正活動關節。

庄堯現在還是很害怕洛夢涵，她真正的能力太詭異了，但他拿洛夢涵沒辦法。根據昨天和柳昭的談話，庄堯猜測，她的能力應該是命運相關的。

「庄堯，你活動一下，然後跑個兩千米熱熱身，我去趟廁所。」莫凌風安排完便小步跑向距離操場最近的廁所。

這不對勁兒，莫凌風可不像會在晨練的時候去廁所的人，還是在部下到了之後。

「哎呀，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呢。真巧。」洛夢涵對庄堯微笑著，但那優雅的笑容只令庄堯感到膽寒。

洛夢涵今天沒有穿那身不方便活動的純白洛麗塔，反倒穿了身白色的運動服，像是可愛陽光的健身少女。

「不要那麼驚訝嘛，莫隊長只是正好在今天早上非常口渴，正好多喝了一些水，正好在你來的時候去了趟廁所，僅此而已。哦，對了，她應該會去挺久的，我們有充足的時間解決我們之間的小矛盾。」

「你想怎樣？」庄堯流著冷汗問。

「關於我個人的全部情報，換你一個月的沉默。」

「啊？」庄堯疑惑著，一時竟不知道誰在害怕誰。

「我說的不夠具體嗎？我用我個人的全部情報，包括但不限於靈核能力，過往經歷，甚至身高體重三圍跟你做交易，只想換你一個月內，不要妨礙我們。」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做這筆交易？如果我有威脅，你直接讓我人間蒸發不就好了。」

「做不到啊，能做到早就做了。」洛夢涵語氣十分不爽地說，「我的靈核能力是編織命運，唯一的限制是，編織出的命運必須符合邏輯。如果我想弄死一個人，不能直接讓她被隕石砸死，但可以讓她正好掉進河裡。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反抗我所編織的命運。除了那些神靈，還有部分准神及那之上的存在。但即使是同層次的准神，我也能讓他短暫地服從我編織的命運，直到他感知到不應存在的巧合。」

解釋至此，洛夢涵賭氣般鼓起嘴：「但是你，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昨晚，我在夢中試圖編織你的命運，結果引來了祂，引來了那位拋棄我的命運之神！祂居然警告我，讓我不要對你使用能力。」

庄堯聽暈了，繼幻神，生命之神，智慧之神，工匠之神后，命運之神居然也在意起了他。

「然後，你遵從了祂的警告？」庄堯試探著問。

「呵呵，我早就不是祂的信徒了，聽祂的幹嘛。我好歹是個准神，祂想對我不利的話，至少要派個准神級的分身。然後，就在我動手安排你命運的時候，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你到底怎麼回事！？這個世界的命運之海里沒有你的痕迹，我無法紡織你的命運，只能看著它自由發展。呵，我敢說，即使那位命運之神親自動手，也無法更改你的命運分毫。」

洛夢涵情緒激動地說了一大堆，用一個形象地概括，就是她破防了。她能編織所有人的命運，唯獨庄堯的，她一分一毫都動不了。

這讓庄堯知曉了自己的又一優勢，因為他來自其他世界，所以這個世界的命運與他無關，任何命運類的靈核都無法影響他，只能勉強感知到他的命運走向。

「洛學姐，你說得夠多了。至少我想知道的你都說了，但這交易我並不想做。」庄堯直截了當地說。既然知道洛夢涵不能把自己怎麼樣，他便沒什麼好怕的了。

「你知道初冉吧，那次曦月的詛咒就是我安排她下的。」洛夢涵突然坦白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如何知道她有靈核的，明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

「步入准神的層次后，身體會被靈核重構，我們就能直接看到哪些人有和我們同類的靈核了。」

「這意味著，你還有一個準神級，詛咒類靈核的同夥？」庄堯再度冒出一堆冷汗。

「還不算傻。」洛夢涵故作輕鬆地說，「柳昭還在我們手上，那位善用詛咒的傢伙能讓她生不如死。我個人相關的全部情報，柳昭的性命，足夠換你一個月不礙事兒的吧？」

「我如何知道你的情報真假，你如何確保我不礙事兒？」庄堯自然地問，沒有監督者的契約就是一張廢紙，這點兒道理他還是懂的。

「很簡單，在神的見證下訂立契約即可。」洛夢涵平淡地說。

庄堯看著洛夢涵拿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食指，那刀口急速癒合，血則自然地流到地上。她的精神格外集中，似是在施展某種魔法。

「苦難化身，災禍之根，世界的重塑者，懇請您投影至此，見證契約的簽訂。」

霎時間，令人發顫的恐怖氣息降臨至此，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庄堯面前。它的膚色慘白，手中緊握著一把未出鞘的刀，看身形偏向女性。只是一個投影，單單一個投影就讓庄堯渾身顫抖，一個字不敢多說。

那不過是神靈的一縷氣息，就像神靈撇你一眼。只是這樣，庄堯已經怕得發抖了。

「你放心，哪位神靈的見證都一樣，也就違約時的懲罰不同，但都夠你我死上萬次了。」說著，洛夢涵拿出一張紙，紙上用中文清晰地寫著雙方交易的內容，還有違約的懲罰內容：承受神的詛咒，此咒包含了世間現有的所有詛咒。確實夠死上萬次的。

「我要怎麼做？」

「把你的魔力注入這張紙就行。」

庄堯接過紙，再次核對了契約內容，確認無誤后注入了自己的魔力。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算礙事，而且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妨礙他們的計劃。這場交易，按理說不虧，反正他根本不知道洛夢涵他們要幹什麼。

庄堯注入魔力后，紙張自燃了，化作灰燼消散。那位神祇的投影點了點頭，旋即消失了，恐怖的氛圍也隨之不見蹤影。

「契約既成，接下來的一個月，還請不要妨礙我們，如契約上寫的，在你可能妨礙到我們的時候，我會給出警告。」

「那你個人相關的所有情報呢？」

「已經私發到你學生證上了。」

庄堯拿出學生證，確實收到了洛夢涵個人相關的非常詳細的信息，其先前的經歷，知曉的情報都寫得一清二楚。

「學生證里的數據，不會被校方查閱嗎？」

「也就智慧之神能看到，不過祂的話，什麼都知道。」

庄堯打算抽空慢慢看，或許能從中了解一些有用的東西，若是能由此得知他們的計劃，還能旁敲側擊地做一些干涉，如果有必要的話。

「庄堯，差不多該跑兩千米熱身了吧。莫隊長今天還想教你點兒武術防身呢，當然，時間關係，她今天教不成了。」洛夢涵如同恢復了出廠設置般，若無其事地說，彷彿剛才一系列對話都不存在。

庄堯走上跑道，迎著晨曦開始奔跑。

此時，莫凌風正捂著肚子，晃悠悠地往操場走，她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違和感，今天正好親戚來了，還正好拉肚子，還正好犯了急性腸胃炎。如果上午的課不是阿斯塔亞教授的，她都想直接曠課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