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你可以有。
雪聲簌簌,車內打了暖氣,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天寒地凍。
左青瀾眸色發暗,兀自默了幾秒,再次開口:「抽走五成的利潤確實有點多...」
董事會那邊不可能同意。
「這塊業務投入確實很多,」單桃看著他,「漢服現在有多難做總裁您不清楚?雲梵能打出名號,無非是它的每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它是踩在中國歷史文化這塊厚重的背景上,從選布料、配件到成品的款式,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一段歷史的再現,如果您也是針對雲梵長期聘請專家這事,那就不必開口了。」
「......」左青瀾唇角勾了下,忽地伸手將她手扣進掌心,低聲道,「不說了,那回公司談,別生氣。」
單桃倏地把手抽開:「你說話就說話,在談公事,別動手動腳。」
左青瀾鼻息透出一絲長長的淺笑,他妥協:「不談了,是我沒做到,我自掏腰包給雲梵加倍的獎金,行嗎?」
「這是我們雲梵應得的,」單桃並沒有歡喜,「連下年的外宣費用都不給我們,我還要豁出老臉去請暖暖免費幫忙,賺來的錢都餵了你們這些高層...」
左青瀾眉心跳了跳:「桃桃。」
單桃不情不願閉了嘴,扭過臉看向窗外。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火氣蹭蹭往外冒。
「......」左青瀾淡抿唇,古井無波道,「我打算將雲梵獨立出去,以後採取獨立核算、自負盈虧的模式...」
話沒說完,單桃欣喜的回頭:「真的?」
左青瀾:「......」
她眼睛終於亮了起來,坐位也不由自主地移近了些:「真的嗎?以後我們就不用做什麼都先來申請同意了?自己能做主了?」
「......」左青瀾定定地看她眼睛,「是的。」
他長眸漸漸浮出溫情:「好處是這樣,但同時你們的擔子會變得很重,也需要更專業的員工,這些額外的開支,需要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沒問題!」單桃罕見的活潑,「只要不用經常面對那些老東西...」
說著說著,她倏地捂住嘴巴。
要說老東西,她面前這個...雖說不算老,但跟那些老東西,是一夥的。
等同於把他也罵進去了。
左青瀾胸腔沉出低笑,他修長的五指揉住她腦袋,動作溫柔又繾綣。
落雪的夜,他一顆無情的心軟的不像話。
講完公事,單桃移回原位,手心托腮,沉思著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兩人之間隔著一整個人的位置,那距離有如一條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方才她用過的披風隨意扔在中間,珍貴的白狐狸毛衣領垂到車內地墊上,不見她有一點點不舍。
左青瀾不由自主地想起被她收進保險柜的那件披風。
是那麼小心翼翼,如珠如寶的藏著。
到家后,兩個孩子已經被阿姨領去睡覺,換完鞋,單桃壓輕聲音:「你先洗洗睡吧,我去書房。」
「......」左青瀾不動聲色,「還有工作?」
「嗯,」單桃老實說,「太晚了我就在書房睡。」
左青瀾眸色沉了幾分:「躲我?」
「......」
「單桃,」左青瀾逼近她,氣勢強大地圍剿住她的退路,「你把我當什麼?」
感覺眼前這狀況很可笑,單桃小刷子似的眼睫輕扇:「老闆。」
左青瀾深不可測的眸底凍住。
老闆?
她把他當老闆?
「今天我支持林圓的提議時,」半晌,左青瀾淡聲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是沖著董冰霜的面子,所以,將那筆預算撥給了海樂購。」
單桃輕哂,她對著瓷盤一一卸掉身上的項鏈、耳環、戒指、手鐲,動作不疾不徐,優雅悅目。
「我不會去質疑總裁的決定,」單桃很直白,「我只想著怎麼才能為我的雲梵爭取到一點利益。」
她沒有心思去想他跟別的女人之間的彎繞。
左青瀾高大的身子僵住,自取其辱的難看讓他一張不苟言笑的俊臉越發冷硬。
用來放置鑰匙的瓷盤內聲響清脆,是那串價值連城的翡翠項鏈。
那串他花了重金才拍下來的祖母綠,在單桃眼裡,廉價到猶如一把鐵做的鑰匙,不被珍惜的隨手一放。
玄關處蔓延細微的酒精味,卸完那些負累,單桃抬眼:「今天你能來我爸家吃飯,真的很謝謝你。」
左青瀾,是她身份的加持。
「......」左青瀾唇角苦笑,「那是我岳父,要你謝。」
單桃並不介意他的態度,她禮貌點頭,趿著拖鞋往書房走。
她走得毫不留戀,一秒鐘的停留都沒有。
「桃桃,」左青瀾揣在西褲口袋裡的手指悄無聲息攥成拳,「我喝多了。」
「......」單桃頓足,她仔細思索幾秒,像是在回憶他到底喝了幾杯。
良久,單桃放棄了,她實在想不起來,回眸望他:「我叫阿姨幫你煮醒酒湯。」
左青瀾瞳色很黑:「你幫我煮。」
稍稍沉吟短瞬,單桃點頭應了。
他是她老闆,老闆為了她的面子多喝了幾杯,煮個醒酒湯是她的責任。
材料都是現成的,煮起來很快,等待的時間,單桃手機上回了幾條信息。
煮好后,她將湯裝進青花瓷碗,想著左青瀾一大老爺們應該也用不著勺子,便只端了碗出去。
客廳里已經沒有人影,卧室的門半開,單桃捧著碗進了卧室。
男人鬆散地靠在卧室的沙發里,他眉頭微蹙,雙眼闔著,臉頰浮起醉酒的緋紅,一絲從不會在人前流露的疲憊涌泄而出。
擱以前,單桃是心疼的。
可她現在,竟然無動於衷,心裡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將湯碗放在茶几,單桃輕聲說:「放這兒了,過幾分鐘再喝。」
男人眼睫掀了幾下,勉強從倦乏中睜開眼,他視線模糊,一時沒有焦點,只能朦朧地盯著聲音的方向。
「現在很燙,」單桃強調,「你緩一緩再喝。」
「......」左青瀾神智漸漸清明,「你不提醒我?」
「我要忙,」單桃耐心,「剛才跟你講過的,要去書房...」
跟聽不懂似的,左青瀾直勾勾地盯住她,直到她聲音停了,才冒了句:「你得提醒我。」
「......」單桃默住。
她按捺住脾氣,拿出哄孩子的調:「那你睡吧,好了我喊你。」
左青瀾拍拍自己大腿:「坐。」
「......」
坐你m。
單桃默默罵了句髒話。
她拒絕:「我不用坐,我喜歡蹲著。」
話一落,目光獃滯的男人眼睛彎了起來,他低沉的笑磨過她耳畔:「那我陪你蹲。」
說罷,他果然起身,只是身形不穩,還未站直就開始搖晃。
單桃連忙扶住他,沒好氣地罵:「誰要你陪,這地小,只能蹲一個...」
像是極為不舒服,左青瀾緊緊閉眼,長臂一伸,將她瘦小的嬌軀撈進懷裡抱住,借她的力量稍微撐住自己,隨後躬腰埋首進她髮絲內。
單桃忍住想踹他的衝動:「你很重,知道嗎?」
「桃桃,」男人嗓音罕見的發悶,莫名其妙來了句,「我很久沒有過了。」
單桃腦袋被他的呼吸燙住,她頭皮發麻,想把這男人給扔出去。
「什麼東西?」她不懂。
「女人,」左青瀾聲線變糊,略微低啞,「別的女人。」
「......」
他鬆了兩分力道,黑到望不見底的目光向下攫住她眼睛,表情里藏著無人察覺的緊張:「再沒有過了。」
單桃頓了頓,短暫的沉默,她認真回:「你可以有。」
「......」
「我知道你工作很累,」單桃跟他說,「集團是你的責任,漂亮又識趣的姑娘是解語花,她們能讓你輕鬆些,你可以有。」
左青瀾唇線抿得僵直,眼尾薄薄的皮膚像被狠狠揉搓過,泛起了彤紅。
「但你不能再碰我,」單桃平靜道,「我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