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冤家路窄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嚴從漢幾乎每天都往夫子的房裡跑。
而且往往一待便是一整天。
通過一段時間的教學和觀察,陳老夫子對嚴從漢這個學生非常滿意。
因為嚴從漢不但學習認真刻苦,而且是一點就通,許多書目甚至達到了過目成誦的地步。
只是有一點,令夫子感到婉惜。
那就是嚴從漢的身份無法參加科舉考試。
這期間,郭清揚也來過四、五次,除了交給嚴從漢賣炭的錢之外,便是和嚴從漢一起向夫子求學。
令嚴從漢感到吃驚的是,郭清揚雖然來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學習成績卻非常好。
如果不是自己在另一個時空讀過書,估計會被他遠遠地拋在身後。
由於與夫子算是一個院子的鄰居,而且嚴從漢入學,夫子並未多收學費。
為了感激夫子,嚴母每次都叫孫予如多做些飯菜,叫夫子過來和他們一同食用。
一日三餐有了規律,夫子酗酒發瘋的次數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這天一大早,剛吃完早飯,嚴從漢拿著書,正準備去對面的夫子家。
孫予如連忙將他攔住:「從漢哥,今天又到了去醫館複診的日子了。」
「哦,是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
嚴從漢返身回屋,放下書本,準備換件衣衫去醫館。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嚴從漢的腿傷基本已經痊癒了。
十天前複診時,大夫便為他取掉了固定在腿上的木板。
現在行路做事,傷處早已沒有疼痛感了,只不過由於當初受傷時未能及時醫治,導致腿骨略有變形,正常行走時,會有明顯的瘸拐動作。
因為行走時不再要人攙扶,步行的速度便快了許多。
嚴從漢與孫予如出門后,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府城中心。
見時間尚早,嚴從漢決定帶孫予如先去集市逛逛。
「予如,時間還早,估計醫館才剛開門,還沒有做好待診的準備,不如咱們先去街上逛逛吧。」
「好呀,去哪裡逛?」
孫予如一聽要逛街,開心得象只小兔子一樣亂蹦。
「咱們先去飛將亭吧!」
「嗯!」孫予如愉快地答應。
這段時間郭清揚給嚴從漢送了好幾次錢,說是幫他燒炭賣的。
其實嚴從漢心裡很清楚,這一個多月,自己和孫予如根本就沒有親自去燒過炭,說白了完全是郭清揚從自己賣炭的錢里分出一部分給他的。
嚴從漢本想拒絕,但想到母親現在眼睛看不見,自己又有腿傷,並且也不想讓孫予如太過辛苦,如此一來,家庭便斷了收入來源。
不如暫時接受郭清揚的好心,日後再設法還他就是了。
也還好,有了郭清揚送的炭錢,再加上孫予如做針線活賺下的,這個月開支結算,竟然還有小小的結餘。
看孫予如自從死心踏地到家裡來照顧自己開始,一直到現在,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硬是被生活折騰得灰頭土臉的。
嚴從漢看在眼裡,疼在心上,他想趁今天來集市的機會,為孫予如買一些女孩子用的東西。
女孩子嘛,總喜歡一些胭脂粉呀、小掛件呀、小飾品呀之類的稀奇玩意兒。
這些東西其實也值不了多少錢,但是卻可以讓女孩子心理上得到滿足。
主意打定后,嚴從漢拉著孫予如的小手,向飛將亭走去。
飛將亭,是前朝為了紀念一位將軍而修建的。
亭子周圍,古樹參天,樹下曲徑通幽,環境優雅、空氣清新!
亭子里,幾位年老的曲藝愛好者,正在悠閑地吃奏著各自的樂器,優美的樂聲吸引著路人駐足。
亭子外圍,是一些熱鬧的雜貨地攤。
趕早集的人們,總喜歡到此遛一遛,挑選一些入時的新鮮玩意兒。
此時,那些雜貨攤前圍滿了顧客,整條小街熱鬧非凡。
嚴從漢拉著孫予如的小手,穿梭在人流之中。
孫予如左顧右盼,欣賞著路旁攤位上琳琅滿目的小物件。
嚴從漢在一個老婆婆的攤位前駐足,彎腰拿起一支銀色的髮釵,舉在孫予如頭部左側位置來回察看。
孫予如可愛地左右偏頭,調皮地配合著。
「怎麼樣?好看嗎?」孫予如問。
「嗯,真好看。」
嚴從漢說著,將髮釵插到孫予如柔軟的秀髮里,轉身問貨主婆婆:
「這支髮釵多少錢?」
「十文!」
嚴從漢爽快地付了錢,正準備往前走。
一回頭,看見孫予如的眼光落在了一對翡翠色的耳釘上。
在這樣的地方出售的東西,往往都是一些仿製品,雖然這對耳釘的顏色像翡翠,但其實並不是真的翡翠。
所以嚴從漢估計,並不是很貴。
一問,果然還是十文錢。
嚴從漢大方地掏錢付給了貨主。
孫予如的小臉像陽光一般燦爛,手捧著耳釘左右端詳。
可是不一刻,孫予如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一多半,因為這一會兒功夫,她就連著買了兩樣東西。
想到花了二十文錢,她心裡莫名有些心痛。
「從漢哥,咱們別逛了吧,去給嬸嬸買些東西就可以了。」
「嗯,好吧。」
嚴從漢知道她心疼錢,也就同意了她的建議。
兩人快速拐出雜貨街,到對面的幾家布店為娘親挑選了兩匹厚棉布。
天氣轉涼了,娘親還一直穿著單衣,這兩匹布可以給她和予如一人做一身冬天的衣裳。
買完布,嚴從漢見前面有一家胭脂店,正準備拉著孫予如過去看看。
孫予如不同意,輕輕掙扎著被嚴從漢握住的手。
「從漢哥,估計醫館已經可以問診了,咱們去醫館吧。」
「不急,咱們先去那個店裡看看。」
「不去了,那裡的東西肯定很貴,況且我也不缺什麼。」
嚴從漢沒有理睬孫予如的話,仍然拉著她走到了胭脂店內。
櫃檯上,擺著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胭脂,看得嚴從漢眼花繚亂。
整個店裡飄著一股濃郁的胭脂香味,特別好聞。
「掌柜的,請問這個水粉怎麼賣?」
嚴從漢隨便指著一種胭脂問道。
「少年郞真有眼光,這可是本店剛從西域購置回來的上等水粉,不貴,只要三兩銀子一盒。」
掌柜笑著回答。
三兩!我的天!怕是把我賣了都不值三兩。
孫予如一聽,暗暗吐了一下舌頭!
嚴從漢故作鎮定,為了緩解尷尬,對掌柜說道:
「嗯,看起來還不錯,我們還看看其他的再說。」
說完,假裝拉著孫予如挑選,在店裡來回的看。
突然,店外來了兩位衣著鮮艷的妙齡女子。
走在前面的那位,嚴從漢覺得有些面熟悉,於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女子發現有人正盯著自己看,於是抬頭與嚴從漢對視。
兩人目光剛一相碰,女子臉上立即冷若冰霜,開口冷笑道:
「呵呵,賤婢!這裡也是你該來的地方么?」
嚴從漢身旁的孫予如聞言,抬頭一看,大吃一驚,連忙施禮道:
「小姐……我……」
「真是冤家路窄哈!一個賤丫頭,也配用水粉?你買得起么?」小姐嘲諷道。
孫予如低頭,拉了拉嚴從漢的手,輕聲說道:
「從漢哥,走……快走……」
這一刻,嚴從漢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位女子,正是孫予如的小姐。
也就是那位被自己救下,反而對自己一頓臭罵的富家小姐。
嚴從漢知道這樣的人得罪不起,拉著孫予如準備離開。
「賤婢!你給我站住!」
身後,小姐勵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