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脫
意識一片混沌，朦朧與虛無遮攏五感。
不知過了多久，徐亦悠悠轉醒，朦朧與虛無消退，五感俱回。
「靠？我沒死？」這是他第一反應，驚詫與難以置信。
徐亦不是超人，沒有鋼鐵之軀；也不是范·迪賽爾，get不到極致的family信念。
一百層樓跳下來不死？
除非猴子把生死簿劃到了二十一世紀。
嘩啦啦~
浪潮拍擊聲將胡思亂想的徐亦拉了回來，還沒來得及尋找聲源，他視線中看到一張放大的猴臉...
那猴臉長的頗為獵奇，面部慘白，凸起的額頭下是塌陷的鼻子，金黃的瞳孔嵌在火紅的眼球中，外翻的四支獠牙足有十多公分。
徐亦嚇得一縮頭，後腦撞在硬物，讓他吃痛之餘明白自己確實沒死。
見他醒了，那猴子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徐亦這才窺得全貌。
這哪是猴子，分明是只猩猩，身高至少兩米，白頭青身，形貌猙獰。
「恭迎您的到來。」那猩猩竟口吐人言！而且還朝著他鞠了一躬！
不過徐亦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它身上了，這隻猩猩體型巨大，站在他面前時擋住了視線，隨著它退後，它身後的景象映入徐亦眼中。
那是無比詭異的景象...
陸地並非平整銜接的，而是支離破碎，毫無規律的漂浮著，形成了一塊塊小型的『島嶼』。
與其說是『島嶼』，稱之為監獄更合適。因為每一個『島』上都有幾百上千的『囚犯』，他們以及它們，人類以及各種徐亦見過或沒見過的物種都帶著厚重的鐐銬與枷鎖，全都麻木的投入『島嶼』前方的巨大物件中。
那些物件的體積都堪比『島嶼』：直徑幾百米的油鍋里，裡面的油早已變得濃稠，渾濁，猩紅的，深紫的，翠綠的，各種顏色的血與骨被融入其中，混成了一鍋無法形容的糜液；
無數半融的屍骨在赤紅的巨型烙鐵上掙扎;一根根自動漂浮將『囚犯』弔死的繩索；遍布毒蛇蜈蚣等毒物的活埋『囚犯』半個身子的墳崗....
數之不盡的島嶼上是無數麻木赴死的囚犯。
其中最大的『刑具』是一片無盡的黑河，或者說黑海，徐亦醒來時聽到的浪潮拍擊聲便是黑海拍打島嶼所發出。
黑海內是無數溺死的囚犯，而且黑水具有腐蝕性，那些溺死的囚犯正在逐漸被侵蝕。徐亦看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溺死的人，五秒不到就化了白骨，而且那白森森的骨架也在兩秒后被融蝕了，化為一股濃墨般的黑氣消融於水中。
這地獄般的恐怖景象令徐亦胃中翻騰，好在肚中空空，剛有的嘔吐欲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下了。
「讚美您，尊敬的？？？，請允許您的奴僕為您獻上此地最崇高的敬意。」那猩猩立即對他舉高雙手，隨後它拿起一個臉盆大的器皿快步跑去油鍋中舀了滿滿一盆糜液，高舉在頭頂緩緩向徐亦走來。
當猩猩將那玩意端來時，臉盆距徐亦不過幾公分，渾濁粘稠的糜液還在不斷冒出氣泡，氣泡破碎時，腥風飄進他鼻腔，令他終於忍不住狂嘔了出來。
「感謝您的慷慨，讚美您，我至高無上的主！」那猩猩臉上浮現無比的狂熱與虔誠，以至於端著盆的手都因為激動而顫抖，差點灑了出來。
「退...」徐亦急忙想說『退後』，卻因為盆被抖得氣泡加劇，腥風撲面，讓他話都說不清。
「謹遵主的意志。
」猩猩急忙撤下臉盆，而後趴在地上，開始狼吞虎咽的舔舐起徐亦的嘔吐物。
於它而言，這是主上的恩賜。
這獵奇的一幕令徐亦感到極度不適，好在他胃裡沒食物，只吐了些胃液，不然看著一隻長相獵奇的猩猩吃自己沒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光是想想都覺得以後難以進食了。
眼不見心不煩，徐亦索性閉著眼不看。
「這是哪？」
徐亦此言一出，那猩猩立即停下動作，同時心生警惕。
作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主宰，全知全能的無上存在，怎麼可能不知此為何地？
它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人族可能不是至高無上的主！
或許是異教徒！
這些叛徒竟敢冒充無上主宰！竟敢冒犯我主！
雖然對方身上那股主宰特有的氣息它無法解釋，但它可以確定一點，那坐在靈椅上的人族不是他信奉的神靈。
想到這點，它為自己感到羞恥，作為主上的虔誠信徒，它竟然沒在第一時間識破這羸弱人族的身份，錯將對方當成主上已是大不敬，更何況它還將對方的穢物當成了主上的『獎賞』吞噬了，這簡直是對主上的侮辱！
必須贖罪！
以此人的靈魂丟給那些靈界底層的野獸們，以此償還冒犯主上的罪孽。
「不管你是誰！膽敢冒犯主上，必須付出代價！」它一改謙卑，聲音冷得猶如九幽寒魂。
「？？」徐亦被有如實質的惡意驚的睜開眼，卻見那猩猩面目猙獰的走了過來，猩紅的雙眼猶要噴出火來。
哪怕他再不明所以，也理解對方想要做什麼了，看著那兩米多高，渾身腱子肉的猩猩走來，壓迫感令徐亦大腦空白了瞬間。
或許是死亡的威脅，徐亦只是失神了一瞬，回神后他沒有坐以待斃，急忙想要起身逃跑，然而，動不了！
整個身體彷彿不是他的，即便他竭盡全力，卻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
徐亦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猩猩拎起他，-這臉盆大的手掌握力驚人，掐的徐亦眼球充血，幾乎快要窒息。
這猩猩用血紅的眼球怒瞪著徐亦，朝著天空奮力甩去。
剎那間，五感驟變...
徐亦明明是被拋向天空的，可感覺卻是在向下方墜落...
這種感官顛覆的錯亂令徐亦感到錯愕，所幸離開那猩猩之後，他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而他抬頭望去，卻沒見到預想的天空，而是見到了厚重的大地...
他再低頭看，看見了之前所在的『大地』：一片洶湧的黑海。
詭異至極！
這裡沒有天和地之分！
黑海和大地，究竟哪邊是天哪邊是地？
在他震驚的短短几秒，向大地下墜的速度越發迅急，地面的輪廓逐漸顯現：血色輕紗飄揚遮掩大地，透過紗，看見一張血管暴起，長滿寒毛的醜陋怪臉...
下墜感還在繼續，身處半空，徐亦突然摸了摸兜，卻發現那包『荷花』還在，打火機也在。
於是他叼了支煙點上，不時抬頭低頭，看看黑海和大地，看看這詭異而震撼的景象...
...
「主！！！」黑海中心，站在靈椅旁的猿猴眼睛瞪到最大，它望著徐亦吐出的煙霧，那人族，不，主上一下看它一下看下方的靈界，無疑是在宣布它的罪名。
它的大腦瞬間空白...
煙霧是？？？的權柄之一，無可復刻的身份象徵...
我做了什麼！！！我對主不敬！！！
這是它空白腦海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