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二,班主任就熱衷於勸說成績差又很調皮的學生輟學,理由是與其混下去,不如早點打工賺錢,而且畢業證到時會給辦好。所以初三有些同學就不見了,剩下的則承諾上課保持安靜,但只在班主任巡查時兌現。因此只要課上突然靜下,這時朝窗外望去,准有一張正在四處張望的臉。

面對班主任不在的一片嘈雜,多數老師是忍,不願忍的則各顯神通。比如不苟言笑的英語老師會以威嚴震懾,很有效果,但最後一個學期場面還是失控。這老師上課極其程序化,一堂課的標準過程是:上講台背課文,讀新課單詞,寫單詞,講課文,再寫單詞。並且背課文也透露著他的風格,固定的人,固定的出場順序。不想學習的本就對上課厭煩,而他的課連能學習的都感到無聊,但迫於冷麵的巨大威懾,都選擇默默忍受。

如果所有課都這樣,時間一長人就會馴服,可惜並不是,所以同學會想:憑什麼別的課能說話,上你的就得乖,你算什麼東西!故而不滿日積月累,終於由一個最調皮叛逆的引爆,班上頓時寧靜。在同學的矚目中,老師健步下了講台,徑直走到他身邊,嚴肅的面孔,冷冷地訓斥。這招用得太多,效果已差,加上其在里座,隔人訓話如隔靴撓癢,沒能產生意想的威懾。最後該同學憤懣出列,拂袖而去。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模仿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連膽小怕事、人稱狗子的汪貴也勇敢爆發。最滑稽的莫過於老師剛起步,他已完成奪門。老師便停下,拋出一句:你膽挺大啊!

汪貴:我當然膽大了,你以為我怕你啊!

老師:不怕,你就別跑。

汪貴:我跑幹嘛?誰怕你!你來,看我可跑!

聽完,老師箭步跨出前門。雖然汪貴原想利用機會樹立無畏的新形象,拋出一些說得有點緊張的大話,但緊急時刻還是原形畢露,撒腿跑開,頓時哄堂大笑。老師沒到後門已駐足,望了一會,回屋。這是這課唯一的樂趣。

有些同學當面很安分,背後卻積極捅起刀子,每周班會都對班主任曆數英語老師的罪行。雖然添油加醋許多,但當班主任問是嗎,底下嗯聲四起。於是班主任憤懣地表示:我和他的合作到此為止了!彷彿英語老師就在面前。

但不得不說我的英語基礎是這時打好的,記住很多單詞,並了解初步的語法。其實挺喜歡他教學風格中的一點,課上就給出要完成的學習任務和時間,然後閑著,甚至離開。有些老師滔滔不絕講了整堂課,其實扯了很多淡,還要在下課鈴后布置一堆作業。當數量引起一片不滿,還會特地補充一句:題目一定要抄。

類似教學風格的還有地理老師,初一還教過我們美術,來到班上就掛起一幅畫,讓同學臨摹,然後當堂看起小說。當時中考突然納入地理、生物,折半算成績,初二就考,老師由此緊缺,教美術的也來爛竽充數。他的教法就是照書念,給出認為的重點,讓同學當堂背,然後抽幾個上黑板默寫。起初叫人總愛喊:張,張什麼?

同學隨口應道:張陽。

老師:好,就張陽。

之後只要報個姓,隨即蹦出一串名字。但他最後還是找來一份名單,可能更隨機、更方便,不像起鬨會故意避開成績優異的。照書念一向被學生鄙視,但我覺得這挺適合記憶性學科,也一直覺得考試內容不該是書本沒有的或者不能據之合理推理出的,然而事與願違,總讓我蛋疼又無奈。

物理老師治理嘈雜的辦法就是走過去,拍拍同學的背。雖然拍得重了,畢竟還和顏悅色,不好翻臉,只能吃虧。

接著老師說:到操場上體育課去吧!

同學:不幹。

老師:為什麼?

同學:班主任會說。

老師:就說是我要的。

同學:我上課嘛。

老師:你老是講話上什麼課!

同學無語之際,老師再來一句:班主任講,就說我說的,有事叫他來找我。

遊說於是成功。再後來,只要拍拍背,同學就能會意。甚至不願吃虧的,能在被拍之際來句:我明白。最後,一些同學就很自覺地將物理課調成體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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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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