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底死不死
「胡姨，掌柜子又走了嗎？」歸檀伸頭縮腦的到處找人。
「走？去哪了？」胡姨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歸檀語噎，「我還以為掌柜子出門了呢！」她訕訕的摳摳手開始盤點鋪子里的東西。
「我說小娃兒，我過幾天出去玩你跟不跟我出去見識見識？」
歸檀臉上隨即露出嚮往和激動，而後搖搖頭拒絕了。
「你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什麼意思呀？怎麼猶猶豫豫的全沒你們掌柜子的雷厲風行樣，」胡姨不滿的責備歸檀。
「掌柜子不在鋪子里，我走了裁縫鋪就沒人開門了，我得等掌柜子回來了才能走。」
「你們掌柜子還真沒撿錯你，一個小破鋪子看的跟個搖錢樹一樣，」胡姨無語的嘟囔起來。
「我無父無母的，就等著掌柜子死了好繼承裁縫鋪，現在看緊點不都是為我自己看的嗎？」歸檀一臉驕傲的說完。
「鬼娃兒，你是不是對你們掌柜子了解的還不夠透徹？」胡姨吃驚的看著歸檀，她來了這裡十幾天了，這小娃兒三句話不離就是；她們掌柜子死了后怎麼怎麼樣，問題是她認識老鬼少說也有百十年了，他要是真這麼容易死了，這裁縫鋪還能有這麼多的熟客？
歸檀左右看了半天見沒人，興奮的低語說道：「我當然知道掌柜子不想死呀！我這不想了一個好法子嘛，到時候他非哭著喊著去死的。」
「什麼好法子？」胡姨看歸檀一臉神秘的模樣，頓時伸長了八卦的耳朵，非要追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歸檀咳嗽了兩嗓子，「那個我讓小黑去給掌柜子找老伴回來了……」
「你說什麼？找老伴？」胡姨頓時捂著肚子笑倒在地上打滾，霧氣蒙蒙的眼睛里笑的都是眼淚。
「你能給老鬼找到什麼樣的老伴？就他那樣的怎麼有福享受老伴的？整日東躲西藏的人哪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去死的！哎呦太好笑了。」
歸檀不解的看著胡姨笑成這樣，「怎麼不可能？掌柜子從小就告訴我，情字一事最是不可得了，他還告訴我不讓我出衚衕，就是為了不讓我沾上感情，只要我乖乖的聽話，這間裁縫鋪等他死了就讓我當掌柜子。」
胡姨笑了半天突然深深的看了歸檀一眼，「你們掌柜子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大概七八歲吧！十幾年前的事了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這是他的原話，」歸檀篤定的說道。
「看不出來老鬼還有這心機！幾歲的毛孩子都哄騙，等黑貓回來了我們就讓他看鋪子，姨帶你出去玩耍玩耍，現在不出去見見世面，等你以後繼承裁縫鋪了，更沒機會出去玩樂了。」
歸檀掙扎了好半天，終究是外面吸引了她，眉開眼笑的點點頭同意了。
一夜沒人她把鋪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擦擦乾淨，臨關門的時候店裡來了一個奇怪的人，進門也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裁縫鋪，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歸檀看了奇怪也沒放在心上，摘下燈籠拿進屋裡關好門，過了幾天平靜且開心的日子。
就在她以為掌柜子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結果罕見的看見他老人家拿著羽扇，悠閑的躺在躺椅里閉眼睡覺，歸檀使勁的揉揉眼睛，莫不是自己提前進入老花眼的世界了？「掌柜子？你沒出門嗎？」
掌柜子睜開眼睛又閉上，漫不經心的搖晃了一會才道，「在等人來呢！」
「等人？等多久呀？」歸檀突然激動的跑過去蹲在躺椅邊，閃著晶晶亮的眼睛看著掌柜子。
」她隨時都會來，怎麼你有事嗎？」
「嗯，」歸檀頭搗蒜的用力點頭，「胡姨說要帶我出去玩耍玩耍，我答應了。」
掌柜子臉色一嚴，「怎麼你不想當裁縫鋪的掌柜子了？」
「想呀！可是你這不是活的生龍活虎的嗎？我覺得胡姨說的對，趁著你身體還硬朗，我出去見識一番回來再領個相好的過日子，這樣就算你今夜就死了，也不擔心我沒著沒落的呀！」jj.br>
「你到挺會為自己打算的呀歸檀，」掌柜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她說完，「我打小對你一把手屎一把尿的撫養長大，倒頭來養好了就為了送進別人的狗肚子里？」
「怎麼會送進別人的狗肚子呢？我這不是還帶回來人住著嗎？到時候你又不在了，我自己一個人哪能忙的過來？多一個人正好多一個幫手，還不用像三流哥家那樣給別人發工資！」歸檀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是個小聰明，這樣一舉多得的好主意，怎麼就讓她給想出來了！
掌柜子嘲諷的看著歸檀，眼前這個小白眼狼正想美事呢！他勞心勞力養大的孩子，不但天天巴望著他趕緊死，現在更是毫不掩飾的把他的裁縫鋪都給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別做夢了，胡花子今早一早就走了，你老老實實在鋪子里看著。」
「走了？我怎麼不知道呀？胡姨不是說好了帶我去見識一番的嗎？」
掌柜子翻了一下白眼，「她能有什麼見識帶你看的？你每天在鋪子看見的形形***的人還不夠有見識？趕緊從我眼前消失，記得把東西都收拾妥當放好，今晚會來一個大財主。」
歸檀臉上一喜立刻直起身，「掌柜子放心！保證都給擦的錚光瓦亮的。」
大財主就是她的一注雞血，拿著抹布瘋狂的把多寶架里裡外外麻乾淨，又把庫存里堆著二尺灰厚的罈罈罐罐拿出來洗乾淨擺上。
「你把骨灰罈子拿出來幹什麼？」掌柜子看桌子上一溜擺了十幾個各色花罈子，語氣不甚好的責問道。
「不是大財主嗎？那肯定對這些東西都感興趣，這都是壓倉的東西，不趁著財主來了賣掉等到啥時候？再說了你死了我就是一把灰一把灰的分裝，最多也只能裝五個罈子呀！這不還剩十多個可以賣嗎？」
掌柜子立時沒了話，這娃兒腦袋少根筋，開口閉口都是他死了，他現在不立刻去死推遲死，是不是他連裝骨灰的罈子都沒有了？有心要掰扯兩句，結果見歸檀哼著小曲，還在賣力的淘弄倉庫底子呢！
歸檀幾乎忙了一夜，鋪子里空閑的位置都被她擺滿了，摘燈籠關門的時候才幽幽的問道，「掌柜子，你說的大財主呢？」
「被你死呀死呀的嚇跑了，」掌柜子沒好氣的說完甩手走了。
歸檀也無精打採的回屋睡覺了。
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起床隨便弄了一口吃的，又看了一會電視，才磨磨蹭蹭的去了前鋪子開門掛燈籠。
晚上從十點一直看到夜裡三點，都沒個人影子過來，她無聊的抓了一把銅錢在手裡倒騰來倒騰去的，嘩啦啦的銅錢聲在屋裡瓮聲瓮氣的回蕩著。
一陣涼風吹來櫃檯里，隨之屋裡出現了一個拉長的黑影子。
歸檀抬頭輕快的說了一句，「客人晚上好！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
進來的人穿了一身條紋西裝，頭上戴了一頂大大的禮帽，帽沿很寬蓋住了他的整張臉。
「掌柜子在嗎？」他沙啞的聲音問了一句。
歸檀默了片刻重新揚起笑臉，「客人有什麼事也可以跟我說，不管是買東西還換東西，都跟掌柜子在場一個價。」
「你？」來人輕輕的笑了一下，輕哼的聲音雖然起伏聲並不大，卻充滿了不屑，隨意的扔了一個紅木盒子放在櫃檯上，「我要辦的事都在這個盒子里了。」
歸檀眼底閃過疑惑，對於來人態度也沒計較，不慌不忙的打開盒蓋，隨即啪一聲又給蓋上了，「昨晚掌柜子等了你一晚上。」
「你能解決嗎？」來人低低的問了一句。
「你要付出什麼東西給我？首先錢肯定是少不了的，其次僅僅只有錢財是不夠的，」歸檀手指熟練的在算盤上打起來。
「能幫我解決了，這個鐲子就送給你了，它與你手上的那一隻正好是一對，錢財自然不必說會給的讓你滿意，另外我還會送一樣東西給你掌柜子，夠嗎？」
歸檀吧嗒了一下嘴角，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不夠，我還要你十年的壽命。」
來人微微有些意外的抬頭，伸手拿起櫃檯上的紅木盒子。
「自己要的太貪心了？把人嚇跑了？」歸檀心裡一陣後悔不迭，準備開口描補過失。
掌柜子搖著扇子走出來，「你比預想的來遲了兩天，怎麼這是沒有談到理想的價格嗎？」
那人嗤笑一聲，「掌柜子，你這小二好生貪心，想要我十年的壽命呢！」
掌柜子看了一眼門外，「這就貪心了？要我說十年都少了，她都不曉得你們家這次遇見多大的事了，要是不滿意就回去吧！」
那人抬手伸向帽子，隨即又頹然的放下了，「五年！我最多只能給你五年的壽命，能幫我解決的事情並不是只有你們。」
「成交！」歸檀都不等掌柜子開口拒絕，她答應完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盒子，多餘的一隻手拿出賬本打開，「安手印！」
那人也沒遲疑，大拇指有力的按了上去，一陣專心的刺疼，他哼都沒哼一聲硬生生的忍下了。
「什麼時候做事？」他扭頭看向掌柜子問道。
「你回去一切照舊，時候到了我會帶人過去解決的，」掌柜子揮揮手算是答應了。
來人如同一股大風，三兩步消失不見了身影。
「掌柜子，他遇到什麼難事了？」歸檀好奇的問道。
「你連他什麼事都不知道，還敢接他的東西？」掌柜子無語的責問歸檀。
「你不是說他是一個大財主嗎？一般大財主都很摳門的，我要是不答應下來他扭頭就走了，鋪子里有個把月沒開張了，他雖然討價還價的厲害，這不蚊子再小也是肉嗎！更何況他還給了我這個鐲子，」歸檀得意的揚了揚手裡的紅木盒子。
掌柜子真想破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正常人！要是正常她為什麼跟別人腦迴路不一樣？想多了腦仁疼，甩手回了後面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