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2章 「疼痛」也是個好東西

玄落懶懶的靠在千川身上，仰著頭，笑眯眯的看著他，悠哉的將腿搭在沙發扶手上，「看我家小乖，矮油，天使般純潔多情，可是怎麼就偏偏喜歡你這個禽獸呢？」.

千川低頭點燃煙，推開他，「少說別人。」

玄落伸伸懶腰，反手勾住千川脖頸，兩根手指順著他的手臂慢慢向上游移，穿過鎖骨，劃過喉結，捏住他的下巴，「身為王子，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盡情擁抱，是不是覺得自己特窩囊？」

用力一甩手，推開千川的臉，奪走他口中的煙，「哼」了一聲，「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嗎？」

玄落將頭髮向後捋去，重重的靠著沙發背，歪著腦袋斜視著千川，「有人在加托林卡見到一個很像格達尼的人，但是又有人說格達尼去澳國旅遊了。」

千川拿著煙盒，看了他一眼，「加托林卡？」

玄落撇著嘴，「你和阿水都一個德行，整天只知道沉迷在兒女情長，一點身為王儲王子的自覺都沒有。」

千川對這番話真是嗤之以鼻，「你有資格說我們嗎？本來是你應該承擔的一切。」

起身走向圓桌，端起杯子，「我承認，我對政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如果家族皇室和阿陌一旦出了事，我也不會退縮。」

「刺啦」撕開茶包，丟進茶杯。

玄落聽著「嘩啦嘩啦」的倒水聲，深吸一口煙，曲臂搭在蜷起的腿上，「我知道你們對我都有抱怨，也懶得多說，只告訴你一點，我能做的，你們誰也做不到。」

看著遞到面前的茶杯，那濃濃的熱氣，可以遮蓋住一切。

他接過來，將熱氣吹散，試著嘗了一口，還有些燙嘴。

千川拿起桌子上的煙盒，「這點，我同意，你玄落的本事，是我和阿水都不能及的，我也不想多問，只有一個問題很是好奇。」

「嘎達」，點燃一支煙，透過那煙霧，努力想要看清熱氣另一邊的臉龐。

「呼…」玄落輕輕吹著水面，小小的杯口盪起絲絲波紋，淡淡的問，「什麼？」

千川走到一邊，看著窗外，「你，真的捨得讓別人要了阿陌的命嗎？慕里說的那番話，你是認真的嗎？」

一絲邪誘的笑容落在玄落的嘴角，他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蹙著眉，將還在冒熱氣的茶水飲下，大呼，「嘩！燙死了燙死了！」

吐著舌頭用力呵著氣，放下杯子，「茶雖能敗火，喝多了會失眠，而且…」

他起身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我不喜歡喝茶，不過，看在是你親手送上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喝了吧，只是希望這茶，不要讓我擁有一個無法安睡的夜晚。」

千川站到窗前，涼涼的夜風很不友好的撩弄著那軟軟的髮絲。

有點冷。

關好窗，坐回沙發，捏捏眉心，用力舒展身軀，沉沉的靠著沙發，看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

不知這樣盯了多久，眼睛有些酸澀了，低頭揉揉眼。

「阿川。」

嗯？阿陌？

千川扭頭，只見玄陌子正坐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他，「阿川，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來找我，不是說好一起看星星的嗎？」

千川伸手劃過她臉龐，撫著她柔順的頭髮。

玄陌子搓著發梢，「是不是該剪頭髮了，總是亂糟糟的。」

千川捏著她的下巴，「不，這樣很好，喜歡這樣亂糟糟的你。」

「哦？」玄陌子聽得臉紅，拍著臉蛋，呲著牙，「老師嘴裡說出這種膩人的話感覺好奇怪呀。」

千川雙眼彎出好看的弧度，宛如新月般，揉著她的頭髮，扣住那幼細的脖頸，按向自己，「把你弄得更亂好不好？」

玄陌子的臉更紅了，呵出的氣息撲在千川胸膛，熱乎乎的，發燙。

那熱氣彙集在雙眸中，連成一道彩虹。

她抿著含笑的唇，垂下眼瞼，點點頭。

那道彩虹從細長的眼稍飛出，環繞著千川，將兩人籠罩。

千川偏頭，垂向那脖頸處。

【那惡魔的翅膀，讓我幫你展開。】

「阿川…」

這糯糯的呼喚簡直要命，帶著體溫的氣息，撩著千川的脈搏。

千川心頭被針尖刺了一般緊縮著，雙眼微閉，收緊手臂…

「噗」，卻一頭載到沙發上，猛的驚醒。

自嘲的搖頭，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發現是空空，才反應過來，早已被玄落喝光。

「哐啷」，重重的放下杯子，起身，本來打算去浴室沖涼。

剛才那似真的夢，讓心跳激烈的無法平復。

不敢抑制，怕那劇烈跳動的心臟再無法承受而爆裂掉。

可當他站在客廳中央，看著水台上方鏡子中的人影，恍恍惚，彷彿是阿陌，站在那裡，凝望著他。

嘖，一定是睡的迷糊了。

他揉揉眼睛，剛要邁開步子，「叮咚」，門鈴響了。

他怔了怔，這個時間，會是誰來？

玄落站在玄陌子房間外，靠著牆，吐著煙。

忽然一股清雅的香水味混雜著淡淡的酒氣從面前撫過，一個高挑的人影悠然飄過，停在千川門口。

玄落單腳撐地，另只腳豎起貼著牆壁，悠然的晃動著，注視著玄陌子的房門，完全不理會那人影投來的目光。

那人深吸氣，芊芊手指慢慢抬起，按下門鈴。

沉寂片刻，「咔」，門開了。

千川看著門口的人，「你？」

眼前的紅唇輕啟，飄出的淡淡酒味讓他不禁眉頭微蹙，「什麼事？」

達朵雅微笑的眉眼掛著些許憂傷和失落，「真是的，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淡呢？人家都這麼主動送上門了，就算不喜歡，哪怕是假裝，也…呵…」

她垂下眼帘，自嘲的笑笑，「要這樣無情嗎…哎…」

千川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嘴角微揚，「你說的沒錯，都這麼主動了，我若是再拒絕，也說不過去啊。」

不待達朵雅反應，已被千川粗魯的拽進房間，細細的高跟鞋無法穩住身體，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毯上。

一聲悶哼，扭頭看向千川。

「噠」，千川卻關掉燈，房間立刻陷入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達朵雅看不清他的臉，看不見他眼中的陰翳。

外面昏黃的路燈偷偷溜進窗戶，映出千川模糊的身影。

「嗤」，千川扯開衣領，「啪」，那扣子不知飛去了何方，落在了何地。

達朵雅心裡一跳，不自覺的尋著那聲音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一絲輕風，那模糊的人影飄到身邊。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達朵雅感受得到，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粗暴的。

她不覺心頭微顫，想要起身，卻被從唇角散開的冰冷觸感阻止。

千川指肚抹過她的唇，用力一搓，捻捻手指，似乎想搓掉黏在手上的髒東西。

他露出達朵雅看不見的危險的笑容，勾起達朵雅的下巴，「那…你來的正好。」

達朵雅有心裡準備，她知道千川定不會溫柔待她，聞他如此言，加上酒勁上頭，脫掉外套，無力的癱倒在地，看著那始終模糊不清的臉龐，「是，我在這裡，此刻。」

千川雙唇緊閉，伸出緊握的拳，慢慢舒展，抓起旁邊的外套，甩在她臉上。

達朵雅些許慌張，抬手想要掀開，卻聽到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許拿開。」

她不知道千川想要做什麼，只是乖乖照做，忽然一股帶著誘人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直鑽入鼻孔，讓她不禁心神蕩漾。

千川捏著她的肩膀，撥開衣領，看著那在黑暗中被外面照進的路燈映著暗光的肌膚，撫過那脖頸，呵著熾熱的氣息，喃喃低語，「陌…」

低下頭。

痛…

心痛？還是被撕咬的痛？

達朵雅說不清，只是，那溫熱的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濕了鬢髮。

玄陌子捂著胸口，怔怔的站在房間中央，直愣愣的盯著水台上的鏡子，看著裡面的人影。

那樣模糊，是人影模糊，還是鏡面不清，或者是，眼中的霧氣朦朧了一切？

豌豆見她獃獃的模樣，心頭一凜，顫悠著聲音輕喚，「喂，你…還好吧？」

【不會又要出現昨晚那樣的狀況吧？！】

玄陌子慢慢轉動腳步，一言不發的看著豌豆，突然唇間溢開咸澀的味道，舌尖輕輕掠過，咂咂嘴，「哎？這是什麼？」

抬手在臉頰上划拉了一下，看著指肚上晶透的液體，「怎麼突然流眼淚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扭頭看向房門，心頭升起絲絲寒冷，拔腿跑去。

豌豆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

【我的媽呀！又來啦！】

玄陌子衝出房門，便沖向千川房間的方向，卻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攔住，扭頭，「哥哥…」

玄落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理著她的頭髮，聲音柔軟，「大半夜的，想要去哪裡？嗯？」

玄陌子轉向千川的房間，抬起手指去，「我要去找阿川，他答應過我，今晚和我一起看星星。」

低下頭，捶著胸口，發出沉悶的聲音，「這裡面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和阿川一起看過星星就好了。」

玄落感受著手臂上濕熱的流動，慢慢冷卻的淚珠。

握住玄陌子的手腕，暖暖的嗓音從她頭頂淋下，「很晚了，阿川該睡了。」

玄陌子卻突然尖聲叫喊著，「阿川！為什麼還不來啊！你還要讓我等多久啊！」

玄落張開手掌，捂住她的臉，俯身在她耳邊，「別叫，乖，跟哥哥回去睡覺。」

雙手環住她的肩。

這叫聲已經驚動了所有人，但是沒人走出房門。

玄陌子「哇啊」大哭起來，「千川！是我啊！你出來啊！」

慕里站在門口，聽著外面的戚戚哀哀的哭聲，心裡不是滋味，很快，聲音消失了，他知道，定是玄落帶回房間去了。

他掏出煙，握著打火機，卻半天找不準火苗應該停止的位置。

千川的心被那哭聲攪的生疼，讓他不知到底該如何排解這深沉的苦悶，只得用力的撕扯著，身下的人。

達朵雅緊閉雙目，被衣服遮蓋的臉龐被那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汗的液體侵襲。

用力咬著嘴唇，那破裂的地方滾出的血珠在唇齒間散出甜美的血腥味。

她突然發現，原來，「疼痛」也是個好東西。

野圓咂著舌，「真可憐，又發瘋了，她真的腦子不太正常吧！」

摯默默地看著平板，電影還在繼續，他卻完全無心關注。

玄陌子對著擋在門口的玄落奮力的拳打腳踢，「放開我出去！」

玄落默默的承受那發泄的拳腳，待她打累了，才開口，「出去？想要去哪裡，外面又冷又黑。」

玄陌子跺著腳叫嚷著，「我去找阿川！」

玄落把弄著打火機，「找他做什麼？半夜三更，一個女孩子跑去大男人房間，像什麼話。」

玄陌子再次揮著手臂，握著拳砸向玄落，呵斥，「我還在阿川家裡住過，怎麼沒聽到有人說什麼！總之，你給我滾開！我們約好今晚一起看星星的！怎麼可以爽約！」

「嚓…嗤」玄落舉起打火機，打燃，舉到玄陌子面前，「看這裡。」

慢慢移動，引導著玄陌子的視線，帶她來到窗前，「噠」合上火機蓋，裝進口袋，握著玄陌子的肩，指著窗外，「爽約，沒有的事，今晚沒有星星。」

玄陌子轉身推開他，大叫，「有！在我心裡！只有阿川可以看見！」

「這樣啊。」玄落晃著她的腦袋，「你是想讓他把你解剖了嗎？真是個殘忍的想法，不能有。」

玄陌子擋開他的手，撇著嘴，「哥哥，我喜歡阿川，我只喜歡他，從小到大一直喜歡著，你知道的，是不是？」

玄落撫過她通紅的鼻子尖，「我不知道你喜歡誰，也沒必要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老公是，黑羽迷生。」

玄陌子張張嘴，卻又無話可說，用力跺著腳，眼淚止不住的又流下來，突然大叫一聲，「我討厭你！最討厭！」

轉身撲倒在地上，還好地毯夠厚，連跌倒的聲音都沒有。

玄落蹲在她身邊，「想睡覺了嗎？我帶你上床。」

說著便伸手要抱起她。

玄陌子撲騰著腿，整個臉埋在地毯中，悶聲悶氣的說，「我死了，我現在是屍體，別破壞現場，不許動我！」

「好。」玄落抓著被子躺到她身邊，「哥哥陪你同生共死。」

沉寂片刻，玄陌子悄悄抬頭偷看玄落。

玄落正看著天花板，感受到她的視線，扭頭看向她。

玄陌子挪到他跟前，縮在他臂彎里，「冷。」

玄落側身將被子給她蓋嚴實，「要不要上床去睡？」

玄陌子搖搖頭，將頭埋在他胸前，委屈的聲音哽咽著，「這裡暖。」

玄落摟著她，輕聲細語的說，「嗯，那就這樣睡吧。」

玄陌子抽泣兩聲，晃著腦袋在玄落衣服上蹭了蹭，卷一團，貓咪般，蜷縮在玄落懷裡。

玄落嗅著她髮絲間的味道，輕撫她的背。

是眼淚的味道。

（第28.1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