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明戀
月光狡黠,漸起微風。
白泱伏在窗台上,抬頭看向夜空那一彎月亮。她撐著胳膊托著腮,望著那一彎月亮發著呆,腦中再一次清晰地浮現起了那一晚的場景。
那一晚,月亮也是這麼迷人。
被陸沅叫出去后,她心裡隱隱約約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理智告訴她,別多想。
於是緩步跟在了他後頭,來到了外陽台。
室內空氣過於溫暖,一來到在陽台,她有些發冷。但是抵不住月色美,她伏在欄杆處,抬頭痴望著月亮。
直到聽到身旁陸沅喚她,這才回過神來。
四目相接之間,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陸沅看向自己的眼神,今晚格外熾烈。
這眼神,這氣氛,她忽然有些緊張不安了起來。直到陸沅再次開口,可她晃神之間,也沒聽見他說了什麼。
慌亂之中,忽然記起了那份自己特地跑到書店那個那份「禮物」。
還沒等陸沅說話,她一個轉身就匆忙著步子朝室內走了去。.
這幾天,幾乎只要一閑下來,白泱的腦子裡就會不自覺想:那天他究竟要對自己說什麼呢?
她心中是既有好奇還有一絲期待。
可是理智又告訴她,別瞎想。
可那天亂蹦的心跳,這是她自己能夠控制的嗎?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明明害怕他會說那種話,可是心裡卻又暗戳戳地有些期待。
她大概是瘋掉了,她想。
周末的夜晚,白泱應了大花邀請,去了大花家吃火鍋。
白泱到大花家的時候,大花把食材什麼的都備好了,就等著她入座了。
「喏,瞧我帶了什麼。」白泱一邊進屋一邊脫鞋。
大花正在擺放碗筷,聞言順勢抬頭一看,只見白泱手裡正提拎著一瓶紅酒。
「紅酒配火鍋,真有你的。」
「我可是把我爸私藏的都偷來了。」
「啊,那我這廉價火鍋會不會高攀不起啊?」
兩人一唱一和地說完,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冬夜火鍋,這是兩人最默契的約定。
兩人圍著小火鍋,一邊喝著小酒吃著下酒菜,一邊聊起了天。
大花自從做了老師,話題就離不開她那一群小崽子們。說他們整天鬧騰不休,可愛起來又讓人十分喜愛,簡直可以用又愛又恨四個字完美概括。
白泱一邊聽她說,一邊卻又心不在焉,好幾次都接不上來茬。
大花很快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絲不對勁。畢竟以兩人從娘胎里就認識的交情,這點蛛絲馬跡要是都發現不了,那真是白認識那麼久了。
大花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開口詢問,「小白,怎麼了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啊?」白泱這會子又在走神,「我有嗎?」
大花緊抿雙唇,眯著眼睛賊兮兮地盯著白泱看了兩秒,說了一個字:「有。」
「好吧。我承認。」白泱心知她是瞞不過大花的,只好坦白,「我這心裡頭確實是裝了事。」
「說吧。姐姐給你排憂解難。」大花端起了高腳杯喝了一口紅酒。
白泱還沒開始說,就先嘆了口氣。接著又一口小酒下肚。
準備工作做完了后,這才將陸沅生日那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講給了大花聽。
「你為什麼不等他說完啊!姐妹!你等他說完啊!天吶!我的老天鵝!」大花聽白泱說完,激動地說道。
倒是白泱,冷靜得幾乎冷淡道,「看你這反應,我更加確定我打斷他的話沒錯了。」
「嗯……」大花終於冷靜了下來。
「好吧,其實客觀層面來說,你確實幹的沒錯。」
「但是!你真的不好奇他會跟你說什麼嗎?」
白泱沉默了幾秒,回答道:「好奇。怎麼不好奇。」
「但更多的是慌張,還有擔心。」
事實上,這幾天她反覆地不自覺回憶起那晚的場景,多多少少都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況且,陸沅那天那個眼神,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懷揣的那點小心思已經很顯然了。
「小白,我懂你的意思。這個時間點,的確不適合。來,走一個。」大花舉起了酒杯。
兩人碰了個杯,各自喝著杯中美酒。
美酒入喉,白泱眉梢一皺,心下竟覺得自己今天應該帶瓶烈酒過來,今夜適合暢飲。
「小白,但我還是想問。」大花突然開口。
白泱「嗯」了一聲,疑惑看向大花。
只見大花嘴角一彎,對她說:「你對那傢伙……」
大花說完眉毛一挑,嘴角姨母笑瘋狂外露,生怕自己心裡那點想法沒給傳到白泱那裡。
白泱頓了頓,淡定回答:「不能說一點兒也不喜歡。」
「咦。否定之否定,那就是喜歡。你們學語言的,就喜歡咬文嚼字,玩文字遊戲。」大花撇撇嘴道。
白泱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抿唇不言,算是默認。
***
這幾日,桃浦入了深冬,天氣愈發寒冷,雖然裹上了棉服,到了室外還是會覺得寒意席捲而來。
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后好一會兒,高三的教室都幾乎一片燈火通明。
「沅哥,走不?」陳弋說話聲音有些沙啞,看起來像是感冒了。
陸沅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了一眼陳弋,問道:「感冒了?」
陳弋吸了吸鼻子,「有點兒。」
「今天一天,特么的頭都暈暈乎乎的。」說完又自顧自伸手撫上了額頭,「沅哥,你摸摸,我是不是發燒了啊?」
陸沅擱下手中的筆。
陳弋見他擱下筆,立馬將自己的額頭伸了過去。
「我摸摸就能摸出你的體溫?」
「……」
這話說不上來的曖昧,惹得旁邊的同學都忍不住朝他倆遞了眼神過來。
陸沅朝那位看過來的同學敬了個眼神,那位同學立馬掉頭不再看他們。
「走吧。」陸沅說著站了起來。
陳弋暈暈乎乎「啊」了一聲,不明所以。
「去醫務室量量不就知道你有沒有發燒了。」
「哦。」陳弋一呆,大概生病的人都比較乖,他老實巴交跟在了陸沅後頭。
走出教室后,寒風一陣吹,寒冷就像自帶追蹤定位系統似的,直接穿過厚厚棉服,攻擊皮膚表面,凍得人一陣哆嗦。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著一路走到了醫務室。
這個點的醫務室,只有三三兩兩幾個打點滴的人。
校醫見他倆,臉上有些不太愉快,大概是他們耽誤了自己提早下班。他問了句是誰不舒服,然後遞給了陳弋一隻體溫計便讓他自己找個地方坐著,時間到了把體溫計拿過來。
陳弋夾著體溫計,朝已經坐好了的陸沅身旁走去。
陸沅見他過來,挪了挪,將靠近電熱爐的位置讓給了陳弋,然後自己又繼續靠著牆癱坐著。
陳弋落了座,倚靠在牆壁上,整個人就像是一灘泥一般。「沅哥,等下我要是要打點滴,你就先回去吧。」
「嗯。」陸沅閉著眼睛。
陳弋側頭看了一眼陸沅,這人看起來比自己一個病人還要疲憊。
自從那日過完生日後,陸沅就像自閉了一樣。他對他說些gay里gay氣的話,他都不毒舌地懟回去。每次回宿舍,要不是他開口找話,他可以做到一整天不開口說一句話,就是對話,都是一問一答。問他那天發生了什麼,他也隻字不提。
陳弋猜測,十有八九表白是悲劇了。
十分鐘過去,取出了體溫計。
陳弋竟然發燒燒到了三十九度。
「發這麼高燒,再燒燒腦子都得燒壞。」校醫一邊給陳弋準備打點滴的藥物,一邊責罵道。
「你們高几的啊?」
「高三的。」陳弋回答。
「哦。高三的啊。高三了,更要注意保護好自己身體啊。學習重要,但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怎麼好好學習?」
「是是是,您說得對。」
不一會兒陳弋已經掛好了點滴,陸沅依舊坐在一旁,頭靠著牆壁,閉著眼睛。
「沅哥,你先回去吧。等下我打完點滴我自個兒回去。」
陸沅依舊閉著眼,沒說話。
陳弋都要以為他睡著了,又說了一遍。
結果陸沅突然打斷他,「沒事,陪你吧。反正回去了也睡不著。」
陳弋一愣,他前幾天有兩三次失眠,到了凌晨三四點鐘爬起來去上廁所看到陸沅那鋪還亮著微光,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陸沅一直是他宿舍作息最規律的那個。
「沅哥。」陳弋開口,「那天發生了什麼啊?」
陸沅依舊閉著眼睛,但眉梢卻微微蹙起「別問了。」
陳弋識相地閉上了嘴。
三瓶點滴打完,已經快十二點了。
陳弋半夢半醒都睡了好幾覺了,途中校醫過來換藥水的時候,他撇了一眼身旁的陸沅,竟然在做題。
他心中對他這位學霸哥們肅然起敬,頂禮膜拜。
最後一瓶點滴打完,剛好十二點半。
掛完藥水后的陳弋,跟換了個人似的,精神頭立馬不一樣了。
「沅哥,走,我們回去。」陳弋說。
陸沅沒說話,將自己的棉服裹了一裹。
半夜十二點的校園,安安靜靜又冷冷清清,燈光都是冷色調。
陳弋怕鬼,非得挨著陸沅走。挨著走就算了,走到沒燈的地方,他還上了手。
「你不怕鬼嗎,哥?」
「你比鬼可怕。」陸沅扒拉開陳弋試圖挽上自己胳膊的爪子。
「……」
被扒拉開的陳弋終於安分了一會兒。
等到走到離宿舍樓最近那片樹林的時候,陳弋又不自覺挨陸沅又近了幾分。
陳弋試圖說話分散自己的害怕:「沅哥,我這感冒要傳染給你了該怎麼辦啊?」
這回輪到陸沅無語了。
「那你還不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