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轉機
「親愛的尼娜,如果你愛我,請立即聽從我的指示,不要猶豫,不要問任何問題。收到這張紙條后,把你家裡所有的東西,絕對是所有的東西都拿走,然後在花都另一端的傢具房裡安頓下來。不要在公共場合露面,但要盡量隱藏自己。我的生活可能取決於你的服從。」
我被指控犯下巨額盜竊罪,即將被捕。隨身攜帶五百盧幣,你可以在秘書處找到。
把你的地址留給卡瓦易,他會解釋我沒有時間告訴你的事情。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充滿希望。再見。」
如果卡瓦易不那麼困惑的話,他會在仔細閱讀了這張紙條后,看到范弗洛臉上的失望表情。
范弗洛曾希望他即將擁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這將清楚地證明普羅斯珀有罪或無罪,而他只抓到了一封情書,這封情書是一個男人寫的,他顯然更擔心他所愛的女人的幸福,而不是自己的幸福。
他徒勞地費解了這封信,希望能發現一些隱藏的含義,儘管他想歪曲詞句,但事實證明,這些話既不支持作者,也不反對作者。
「絕對」這兩個字被強調了,這是真的,但它們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然而,范弗洛決定不把這件事放在這裡。
「這位尼娜·吉普賽夫人無疑是普洛斯珀·貝爾托米先生的朋友?」
「她是他特別的朋友。」
「啊,我明白了,她住在39號?」
「你知道得很清楚,因為你看到我進去了。」
「我懷疑是這所房子,先生,現在告訴我她住的公寓是不是以她的名義租的。」
「不。普羅斯珀租的。」
「沒錯,請問在哪一層?」
「第一層。」
在這次談話中,范弗洛把紙條折起來,塞進了口袋。
「非常感謝您提供的信息,先生,作為回報,我將免除您執行任務的麻煩。」
「先生!」
「是的,如果你允許,我會親自把這張便條帶給尼娜·吉普賽夫人。」
卡瓦易開始抗議,但范弗洛打斷了他的話:
「我也會冒昧地給你一條建議。悄悄地回去做你的事,不要再與這件事有任何關係。」
「但普羅斯珀是我的好朋友,不止一次把我從毀滅中拯救出來。」
「你保持沉默的唯一理由是。你對他幫不了什麼忙,我可以告訴你,你可能會受到很大的傷害。眾所周知,你是他忠實的朋友,你此時的缺席當然會受到批評。你在這件事上採取的任何行為都會受到最壞的解釋。」
「我相信普洛斯普是無辜的。」
范弗洛也有同樣的看法,但他不知道要泄露自己的私人想法,然而,為了調查的成功,有必要讓年輕人認識到謹慎的重要性。他本想告訴他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保持沉默,但他不敢。
「你說的可能是真的」他說。「為了貝爾托米先生,也為了你自己,我希望是這樣。因為,如果他有罪,你肯定會非常惱火,也許會被懷疑是同謀,因為眾所周知你與他關係密切。」
卡瓦易被說服了。
「現在你最好接受我的建議,先生,回到你的工作中去,並且——早上好,先生。」
那個可憐的傢伙服從了,他懷著澎湃的心情慢慢地回到洛雷特聖母院街。他問自己,怎樣才能為普羅斯珀效勞,警告吉普賽夫人,最重要的是,怎樣才能報復這位令人作嘔的范弗洛,他剛剛讓自己蒙受了殘酷的羞辱。
他剛拐過街角,范弗洛就進了39號,給門房起名叫普羅斯珀·貝爾托米,上樓去敲他來到的第一扇門。
它是由一個穿著奇特的制服的年輕男僕打開的。
「吉普賽夫人在家嗎?」
男僕猶豫了一下,看到這一點,范弗洛拿出紙條說:
「普洛斯珀先生叫我把這張紙條交給夫人,等著迴音。」
「進來吧,我會讓夫人知道你在這裡。」
顯然,普洛斯珀的名字產生了它的影響。
范弗洛被領進一間用藍色和金色絲綢錦緞裝飾的小房間。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戶,掛在門前。地板上覆蓋著一塊藍色天鵝絨地毯。
「我們的出納員確實住得很好」范弗洛低聲說道。
但他沒有時間去整理庫存,突然一個門帘被推到一邊,尼娜·吉普賽夫人站在他面前。
吉普賽夫人很年輕,身材矮小,舉止優雅,有著棕色或金色的四色膚色,手腳都像個孩子。
長長的捲曲絲質睫毛柔化了她那雙黑色大眼睛的刺眼光彩,她的嘴唇豐滿,牙齒潔白。
帶了一件天鵝絨的化妝包,裡面沒有隱藏蕾絲褶邊。
她的頭髮捲曲在額頭上,捲曲得很高,被紅色天鵝絨的窄帶所束縛,她的后髮捲成一卷,用一把漂亮的金梳子梳著。
她很迷人,她的美貌令人驚嘆,這位眼花繚亂的范弗洛偵探羨慕得說不出話來。
「好吧」當他想起幾個小時前見過的瑪德琳高貴、嚴肅的美麗時,他自言自語道:「我們這位年輕的紳士當然很有品味,很有品味——兩位完美的美人!」
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完全困惑不解,不知道如何才能開始談話,吉普賽夫人用最輕蔑的驚訝看著他,她正等著這個衣衫襤褸、戴著油膩帽子、衣衫襤褸的小個子男人來解釋他出現在她精緻的客廳里的原因。
她有許多債主,正在追憶他們,想知道是誰竟敢派這個人在她的天鵝絨地毯上擦他沾滿灰塵的靴子。
她毫不掩飾地輕蔑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他,然後傲慢地說:
「你想要做什麼?」
除了范弗洛,任何人都會對她的傲慢態度感到惱火,但他注意到這一點只是為了了解這位年輕女子的性格。
「她脾氣很壞」他想:「而且沒有受過教育。」
當他在思索時,尼娜夫人不耐煩地輕拍她的小腳,等待回答,最後她說: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在這裡想要做什麼?」
「我親愛的夫人」他用最柔和的語氣回答:「貝爾托米先生囑咐我把這張紙條給你。」
「來自普羅斯珀!那麼你認識他嗎?」
「我很榮幸,夫人,事實上,我可以大膽地把他稱為朋友。」
「先生!您是普羅斯珀的朋友!」吉普賽夫人輕蔑地喊道,好像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范弗洛並沒有屈尊俯就地注意到這一令人反感的驚嘆。
「我說的是他的一個朋友,夫人,現在很少有人有勇氣為他爭取友誼了。」
吉普賽夫人被范弗洛的言談舉止打動了。
「我從來猜不出謎語」她辛辣地說:「你能解釋一下你的意思嗎?」
范弗洛偵探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普洛斯珀的紙條,鞠躬把它遞給吉普賽夫人。
「讀,夫人」他說。
她當然沒有預料到不幸,雖然她的視力很好,但她還是停下來把一個小小的金色眼鏡固定在鼻子上,然後小心打開了紙條。
她一眼就看到了它的內容。
她變得很紅,然後很蒼白,她嚇得發抖,好像有點緊張,她的四肢似乎要垮了,她搖搖晃晃地走著,范弗洛以為她快要摔倒了,便伸出雙臂去抓住她。
無用的預防措施!吉普賽夫人是那種惰性的無精打采掩蓋了不屈不撓的精力的女人之一,外表脆弱的生物,其耐力和抵抗力是無限的。
貓喜歡它們的溫柔優雅和細膩,尤其是貓喜歡它們鋼鐵般的神經和肌肉。
她很快就消除了因震驚而引起的眩暈,她蹣跚而行,但沒有摔倒,站起來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壯,她抓住范弗洛的手腕,握住它,就好像她那纖細的小手是一隻老虎鉗,大聲喊道:
「解釋一下!這一切意味著什麼?你知道這張便條的內容嗎?」
雖然范弗洛在每天與最危險的流氓爭鬥中表現出了勇氣,但他確實被吉普賽夫人嚇壞了。
「唉!」他喃喃自語。
「普羅斯珀會被逮捕,指控他是小偷嗎?」
「是的,夫人,他被指控從銀行保險柜里拿走了三十五萬盧幣。」
「這是假的,荒謬的!」她哭了。她丟下了范弗洛的手,她的憤怒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通過暴力行為發泄出來。她把網狀手帕和禮服上華麗的花邊撕成碎片。
「普羅斯珀盜竊!」她哭了:「多麼愚蠢的想法!他為什麼要偷竊?他不富有嗎?」
「貝爾托米先生並不富有,夫人,他除了工資什麼都沒有。」
答案似乎讓吉普賽夫人感到困惑。
「但是」她堅持說:「我一直都看到他很有錢,那時還不富裕——」
她不敢說完,但她的目光與范弗洛的目光相遇,他們相互理解。
尼娜夫人的表情意味著:
「他搶劫是為了滿足我奢侈的奇想。」
范弗洛的目光回答道:
「很可能,夫人。」
幾分鐘的思考讓尼娜相信她的第一印象是正確的。在她焦慮不安的頭腦中盤旋了片刻之後,疑惑消失了。
「不!」她哭著說:「我很遺憾地說,普洛斯珀永遠不會為我偷一分錢。人們可以理解,一個男人搶劫銀行是為了給他所愛的女人帶來快樂和奢侈,但普洛斯佩不愛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噢,漂亮的女士!」殷勤而含沙射影的范弗洛抗議道:「你說的肯定不是真心話。」
當她悲傷地搖搖頭時,她美麗的眼睛充滿了淚水,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太真實了。-你可能會說,他已經準備好滿足我的每一個願望了,這證明了什麼?什麼都沒有。我非常確信他不愛我。我知道什麼是愛。有一次,我被一個深情、真誠的人所愛,去年我自己的痛苦讓我知道,我的冷遇一定讓他多麼痛苦。唉!我們必須先忍受自己,然後才能同情別人。不,我對普羅斯珀毫無意義,他不會在乎——」
「但是,夫人,為什麼——」
「啊,是的」尼娜插嘴道:「為什麼?如果你能回答我。一年來,我一直在徒勞地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這讓我很難過。我,一個女人,無法回答,你不可能發現一個人的思想如此徹底地掌握了自己,以至於他腦子裡從來沒有一個想法在他的臉上出現過。我看著他,因為只有女人才能看著她命運所依賴的男人,但這始終是徒勞的。他善良而寬容,但他不會背叛自己,永遠不會做出承諾。無知的人叫他軟弱、順從:我告訴你,金髮男人是一根塗得像蘆葦一樣的鐵棍!」
尼娜夫人被自己強烈的感情沖昏頭腦,泄露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她毫不懷疑,從來沒有懷疑聽她說話的陌生人不是普羅斯珀的朋友。
至於范弗洛,他對自己的成功表示祝賀。除了女人,沒有人能給他畫出這麼好的肖像,在激動的時刻,她給了他最有價值的信息,他現在知道了他必須與之打交道的人的性質,而在這樣的調查中,他所追查的正是這一點。
「你知道,貝爾托米先生賭博」他大膽地說:「賭博容易使一個人——」
吉普賽夫人聳聳肩,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