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姨的初戀 下

在媽媽睡著的時間，程峰收拾好了飯桌，將碗筷洗好放好。拿出一張薄毯子輕輕給媽媽搭上。

小姨的愛情故事讓他感到驚訝，程之清他媽媽的做法讓他感到不可理瑜，一個媽，怎麼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阻撓孩子的愛情與幸福？

小姨與程之清是相愛的，只是到最後，小姨放手了，也許在愛情里，在壓力面前，女孩子的自尊心會更強，才更容易放棄吧？

他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媽媽，所幸，他的媽媽不是會做出那種舉動的人，相信程曉音的媽媽也不會，去年只見過她一面，也許她看起來不像自己的媽媽一樣那樣有親和力，但是始終是有文化的人，應該也是通情達禮的吧？

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他繼續抽著香煙。他想。

「程之清，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他應該也很痛苦吧？遇到這樣蠻橫不講理的媽，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禮講不清啊！」

「不是說程曉音她父親三兄弟都是有文化的人嗎？那他們的媽，怎麼是這樣的畫風？喝農藥？以死相逼，這和村野潑婦有什麼分別？」

「不過，很少聽程曉音提到她奶奶，好像是，印象比較模糊？」

媽媽睡了大概有三十分鐘，酒也醒了，覺也醒了。

她起身坐了一起，一眼看到飯桌已收乾淨，為兒子的懂事感到安慰，拍拍兒子的肩

「兒子，去給媽泡一壺茶，媽給你接著講程之清。」

程峰笑著點點頭，不慌不忙拿了茶壺抓了把茶葉，倒了開水洗了遍茶，然後續滿開水，拿出兩個茶杯，過來在媽媽身邊坐下。慢慢倒了兩杯茶，遞一杯給媽媽。他將剛才心裡的不解提問出來，一邊提了個問題。

「媽，不是說程之清三兄弟都是有文化的人嗎？怎麼他們的媽那麼不講理？」

「他們三兄弟啊，聽說是父親培養出來的，他們的媽是農村的，不識字。這個程之清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幾個兒子都隨了他，外貌脾性都隨他。」

「難怪啊，不過，為什麼一個教書的會娶一個這樣野蠻的村婦呢？」程峰對程之清的父親有點好奇，他覺得程曉音的家族好傳奇啊。

媽媽自顧自的喝了幾杯茶，晚上喝了好幾杯酒，講了好多話，確實是口渴了。

她接著說「聽說，當時他們家境比較困難，程之清的外公對他家接濟了很多，後來為了報恩，程之清他爸就娶了他媽。據說，他媽對他奶奶特別孝順，平常在家裡也不會對老公孩子發脾氣，就是在你小姨和程之清的婚事了，邪門得很，死活不同意，用我們老一輩的話說，可能是和你小姨八字相衝吧？

「程之清自己不會反抗嗎？他要真愛我小姨，就不能說服他媽嗎？」

程峰這句話彷彿說出了他自己的心聲，心裡又怕母親會錯意，臉上有點尷尬。

媽媽瞧他一眼，已看穿他的心事「他反抗了，他不是偷偷拿了戶口本要和你小姨領證嗎？但是他媽要喝農藥，他要是任自己的媽喝了，你覺得他還能在鎮上呆得下去？況且，男人，對象處不了換一個能處，但是親媽能換嗎？」母親的這一句話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突然有點同情程之清，遇到一個相互都那麼喜歡的女孩，還有了孩子，最後卻被他媽媽的一瓶農藥攪黃，確實，如果天下的媽媽們有事就以死相逼，那天底下的兒子們也確實束手無策的。

唉，他深深地嘆口氣，再一次被媽媽猜出了他的心事，

她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兒呀，你媽不是程之清他媽，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孩，娶回來，媽不會反對，只是呀，媽的思想工作可以做，但是人家家裡的思想工作，你做得了嗎？」

程峰重重的靠在沙發上，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要程曉音去面對和她小叔當年一樣的家庭阻力，他真的不忍心，不忍讓她，讓自己愛的人陷於兩難之中。

「你不是還想知道程之清後來怎樣了嗎？」媽媽遞給兒子一杯茶，她決定故事還是要講完。

「嗯」程峰接過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繼續聽。

「你小姨後來讓我陪她去了醫院，外婆氣病了，床上躺了半個月。我親自給你小姨照顧的小月子，你小姨一個月瘦了10斤，人都瘦脫相了。」

「…………」程峰沉默了，那對小姨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呀，在那個年代沒有結婚去做流產手術，是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的，以前的流言蜚語是可以要人命的，他又覺得很憤慨。

「那個程之清，他在做什麼？他就不作為嗎？」

「當時從你小姨進醫院到回到外婆家裡來，他一直都在求你小姨，讓你小姨給他時間，讓你小姨留下孩子，後來，你小姨夫還是沒有留下那個孩子……。

「我陪你小姨回到外婆家，他也跟著我們回來，當時看他的樣子，也確實可憐，鬍子拉碴的。你外公看到他就罵，趕他走，他也不走。」

「他就這樣和你小姨耗著，當時我和你爸就想，程之清對你小姨還是有感情……」

程峰嘆了口氣，看到媽媽的眼圈都紅了，可想而知當年的小姨，有多絕望。

「他那個媽心也太狠了，你小姨肚裡有了孩子她都還不接受。就是要拆散兩個他們倆。」

「本來當時看程之清每天下了班就來陪著你小姨，我們還想，可能等時間久點，等他慢慢去做通他媽的思想工作吧。」

「於是我們有時也勸你小姨，先放一放，給他點時間。」媽媽用紙巾印了印眼角，程峰給她滿上茶，她一口氣喝了，接著說，語氣有點無奈。

「沒有想到的是，他媽又來鬧，在你外婆家門口說一些難聽的話，當時周邊的街坊都出來看熱鬧。」

你小姨氣急之下扯著程之清出來，當著那多街坊和他媽媽的面說，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嫁給程之清，讓他們兩母子以後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她看了覺得噁心。」

「程之清當時的臉一下就變白了，那次后，兩人就真的斷得乾乾淨淨了，有時路上碰見，也是像陌生人一樣，都死心了。」母親嘆了口氣。

「那後來，這個程之清是結婚了？」程峰問到，心底很替小姨不值。

「結了，和你小姨斷了一年後就結婚了，和他領導的女兒，那女孩長得也不錯，不比你小姨差，本地人，和程之清一個部門的」

「那這個女孩，知道程之清和我小姨的事嗎？」

「知道，當年，程之清和你小姨單位，住附近的街坊，就沒有不知道的，小地方，有件什麼事就像新聞一樣傳來傳去了。」

「那，她們都還在一個鎮上生活，要是遇到，我小姨得多難受啊？」

「難受她也不說吧，她原來說過的，程之清在她心裡，就是個陌路人了。所以你看這個程之清，原來那樣的說愛你小姨，最後不也一樣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不也一樣對他老婆很好？」

「他一個本地人，和你小姨分開，也沒有什麼損失，一樣有人介紹條件更好的女孩給他，還很快就結婚，但是你小姨呢？她從此再沒找過對象！」

「唉，沒想到我小姨還有這樣的經歷，真是太可憐了」

「是呀，她一個人單身到現在，她今年都30好幾了，要真是找對象，不也是只能當后媽了嗎？當年要不是和程之清談這個戀愛，就不會將自己弄成這樣子，現在這個年紀，也根本碰不到合適的。」

「可能我小姨她也不想找了吧，都習慣了一個人。」程峰點了根煙，心裡也是為小姨可惜。和曾經愛過的人形同陌路，還要看到他每天和另一個女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也太虐了吧？

「那是的，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找對象啊，還是要找門當戶對的，你看我和你爸，我們是老鄉介紹認識的，互相相中了，就奔著結婚去。」

「這一過二十多年，你和妹不是都這樣大了嗎？我們平常也沒什麼要爭中吵的，而且我和你奶，你爸和你姥，都沒有過什麼矛盾，都是一家人，親親熱熱的，這不是很好嗎？」

媽媽看到兒子又陷入了沉思，知道妹妹和程之清的故事觸動了他，緊接著又說。

「這人與人的緣份也是註定的，你小姨和程之清，緣份還是淺了。這要是兩個人緣份夠的話，是怎麼也拆不散的，能夠拆得散的，都是無緣的。」

程峰覺得媽媽這句話很有道理「能夠拆得散的，都是無緣的」。

程之清和小姨是無緣，為此小姨付出了一生的代價，而自己呢？和程曉音的緣份夠嗎？有緣還是無緣？如果，如果，程曉音的父母不同意她來北方，自己能去南方嗎？

他看一眼靠在沙發上閉目休息的媽媽，媽媽是愛他的，如果程曉音需要他去南方，那麼他便願意去試一試，在父母還年輕的時候，還不需要照顧的時候，他願意說服他們，讓自己去和程曉音一起。

他突然堅定了起來，他不會像小姨和程之清一樣，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愛的人！他要親自告訴她，他要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