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遺囑

不過沉揚卻並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師父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萎靡不振的模樣。

雖然言語上有些過了，但是話糙理不糙。生命重於泰山！

見到沉揚的情緒逐漸穩定了，師父又恢復了虛弱無力的狀態，語重心長地緩聲說道：

「揚兒啊，你不必過於哀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無非就是早晚罷了。

「要知道生命的質量比長度更重要。老頭子一生專於一術，精於推演，曉於因果，出道即巔峰。縱意逍遙，笑傲世間，放眼龍夏，誰人不知？誰人不服？

「人生如此，無憾，無憾，無憾啊～」

哈～哈哈～哈哈咳～

咳咳咳～咳咳咳～

……

師父的這一番豁達洒脫的話著實讓沉揚寬慰了不少，但是他還沒笑幾聲就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使得沉揚顫抖的心又緊繃了起來。

「師父！」

見到他如此焦急的模樣，師父微微擺了擺手，緩聲說道：

「無礙，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不過在我走之前得交代你幾件事兒，省得你磕絆。床下面有三個箱子，你把他們打開。」

「箱子？」

在沉揚的記憶中，家裡可是沒有箱子的，不過師父既然說了，那就一定有。

因為師父從來沒有騙過他，而且說不定還是寶藏呢！師父既然是天下第一神算，想來應該有很多好東西藏著……

一想到這兒，沉揚趕緊捏著鼻子在床下拱了一會兒。

果不其然，他還真的發現了三個箱子，三個大箱子，三個不染一絲灰塵的周身鑲著金邊兒的大箱子！

他立馬激動地打開了第一個箱子，不過卻是大失所望。

這個箱子里並沒有他想象的金銀珠寶和瑪瑙翡翠，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相框。

雖說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師父真的有寶藏的話，怎麼會過得這麼凄苦呢？

相框里是一個人的畫像，半黑白半彩色，不過卻模糊不清，但是可以從輪廓判斷出這是一個男人。

「這是誰啊？」

師父飽含深情地注視著照片中的男人久久無言，似乎是陷入了溫馨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良久后，他才微微抬起頭，泛著淚光驕傲地說道：

「他是英雄。」

「英雄？」

說完后，師父又低下了頭，緩緩閉上了眼睛沉聲說道：

「也是惡魔！」

「惡魔？」

沉揚不由得疑惑道：

「一個人怎麼可能又是英雄又是惡魔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聽到這話，師父怔了一下，無奈地苦笑道：

「世界本來就是自相矛盾的，從來便是如此，也不會改變。他是人族的英雄，受世人敬仰，卻被後人遺忘；也是萬族的惡魔，令其恐懼，而被其後憎惡。」

言罷，師父輕嘆了一口氣后便閉目不言了，似乎又陷入了回憶中。

「人族？萬族？原來是這啊……」

本來沉揚還非常懵逼，但是聽到人族和萬族后他就明白了——原來師父又犯病了！

在沉揚的記憶中，師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說些瘋言瘋語：

什麼億萬年前神族掌天，萬族林立。神族殘暴，遠古種族征伐不斷，人族不過偏安一隅……

什麼億萬年後神族滅亡，遠古種族消失，人族掌天，八大種族並列於世，萬小種族苟且偷生……

不明所以的沉揚全當師父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每次他「犯病」時，沉揚就會下山請神婆。而每次神婆一來他就好了，於是沉揚就習以為常了。

掰著手指一算，確實到了師父「犯病」的時候了。不過令沉揚意外的是師父都要歸天了，竟然還會「犯病」。

難道是迴光返照？

「他也是你的大師兄！」

就在沉揚苦思冥想時師父忽然又開口了。

「大師兄？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師父，要不要我再把神婆請上來啊？」

現在沉揚依舊認為師父是在犯病，所以就想著再把神婆請來，也不指望什麼，就是想讓師父最後再看她一眼。

不過師父並沒有答應，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指了指中間的箱子說道：

「你只需要記住他是你的大師兄就行了，現在打開中間的箱子。」

看著他的身體狀況很是不穩定，沉揚也不再多嘴了，趕緊打開了第二個箱子。

這個箱子裡面也沒有什麼貴重東西，也是僅有相框。

不過卻是兩個！

讓他意外的是相框里的兩個人面目非常清晰，都是照片，可以明顯看出都是男的，而且一個比一個英氣逼人。

讓他更意外的是最帥的那個人他還非常熟悉，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為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於是，沉揚指著相框中的「自己」震驚地問道：

「師父，這個人不是我嗎？這兒怎麼會有我的照片啊？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拍過照片了？」

「這不是你。」

只是師父卻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回道。

「這就是我啊！」

見到沉揚不肯相信，老者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虛弱無力地說道：

「這真的不是你。」

但沉揚還是不信，搖頭堅定地說道。

「這真的就是我啊！」

……

就這樣，師徒二人一言一語，不停地爭執著。

不多時，二人便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不過還是沒有爭論出個結果。

終於，師父忍無可忍，徹底怒了。

他先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跳了下來，緊接著一個神龍擺尾直接騎到了沉揚的身上，然後緊握右拳，微微抬起中指，在他腦袋上狠狠地彈了幾個腦瓜崩兒，邊彈邊罵道：

「瑪德！說了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還他么地給老子犟，犟，犟！死都不能讓老子死的安生……」

啊～

「別打了，師父，我知道錯了，別打了……」

……

許久后。

沉揚一臉委屈地蹲在地上揉著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怒氣依舊未消的師父怯怯地問道：

「師父，你不是要……」

咳咳～

注意到他冰冷的表情后，沉揚趕忙改口道：

「師父，您不是要駕鶴西遊了嗎？怎麼還這麼大的力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