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結盟
昨天趕了一天路,又打了半晚上的架,就算是鐵人也撐不住。換了房間后,三個姑娘一覺快睡到了中午。醒來之後,剛洗漱完畢,就被白雪言請了去。這次沒有在大廳,而是後院的一間密室里,密室外就是白雪言的閨房。
關上密室的門,密室內只點了一盞油燈,白家姐弟除了白伯駒,都到了。
「抱歉,把三位妹妹叫到這裡。」
李鳳嵐大大咧咧地找了個椅子坐下,笑著說:「沒事,這裡挺安靜的。大公子呢?」
白仲煉回答:「大哥一早就啟程去了荊棘門,參加喬門主的葬禮。這半個月回不來了。」
白雪言將談話拉入正題:「通過昨天的事,白家如今的處境,相信三位已經看出來了。」
李鳳嵐說:「白姐姐,白家如今的處境,只怕會影響咱們結盟。」
白叔禹說:「不必擔心,此事我們早有應對之法。之所以到現在還縱容家裡的幾隻蒼蠅,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不過現在既然長風樓要與白家結盟,那這些蒼蠅,我們會除掉的。」
李鳳嵐搖了搖頭:「白家人手不夠。這些家丁護院功夫太差,看起來結實,實則羸弱不堪。我們來到白家這事,不出兩天就會傳遍江湖,不排除當年的幕後黑手再糾結起來對付白家。所以貴府的防禦力量,亟待增強。」
白雪言說:「妹妹大可放心……都是自己人,就不瞞著你們了。白家的這座宅邸,過段時間就要賣掉了。洛陽城外金頂寶塔,原先就是我們家的地,白塔毀掉之後,十來年一直不管不顧。幾年前我們發現了家裡的內鬼,就暗中派人在白塔遺址上重新修了一所宅院,也秘密養了一批死士,家裡的這些家丁護院過幾天會被全部辭掉。」
李鳳嵐笑著問:「白姐姐,白家的隱藏實力,不止這些吧?」
白雪言有些疑惑,反問:「何出此言?」
李鳳嵐也疑惑了:「連白姐姐都不知道?」
白雪言懵懂地搖了搖頭。李鳳嵐看向白叔禹,說:「三公子,這事,是不是跟我們詳細講一講?」
白叔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李姑娘,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李鳳嵐笑著說:「瞎猜的,沒想到真猜中了。」
白叔禹撐開紙扇,娓娓道來:「大姐,二哥,你們都知道我在洛陽城養了幾隻狗,但這些狗也不過是誘餌而已。這幾年我在洛陽布下些棋子,算是白家未來的情報機構……百花樓,幾年下來已經初見成效,而且,未被江湖知曉。」
白雪言臉上露出欣慰地笑容,但還是略帶埋怨地說:「你這能耐,連我都沒猜到。」
白叔禹急忙解釋:「姐,我是不敢說,我怕挨你打。」
李鳳嵐似乎是坐的久了,伸了個懶腰——她在信得過的人面前,一向是不太忌諱自己的做派的——她笑著說道:「這就成啦,長風樓從今日起與白家共進退,榮辱與共。白家對我們長風樓還有什麼要求嗎?」
「有,」白叔禹說,「就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昨天聽我大哥說,李姑娘的兩位侍女……」
翡翠打斷他:「我們不是她的侍女。」
「啊?」白叔禹有些意外,從昨天到現在,翡翠和琥珀基本不說話,談事的時候只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李鳳嵐身邊,讓他想當然地以為這倆姑娘是李鳳嵐的侍女。
琥珀不好意思地說:「我小時候喊她小姐習慣了,讓你們誤會了。」
白叔禹擺了擺手:「那抱歉了……翡翠姑娘和琥珀姑娘武功著實厲害,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
「可否留一位姑娘在府中?現下我大哥去了荊棘門,那些死士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也不知道各大派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白家需要高手坐鎮。」
李鳳嵐想了想,說:「實際上……我初來乍到,並不清楚下一步要做什麼。本來想說今後行事以白家為主的……既然三公子這麼說了,我們就在白府多叨擾幾日。翡翠和琥珀這段時間就負責府上防衛。」
翡翠現在特別想抽李鳳嵐一頓,也不經過自己同意就把她倆賣了,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又講了些其他事情,雙方把各自的情報交換完畢,長風樓跟白家的盟約算是正式達成。
一行人從密室出來,天色已經變暗,白雪言命人準備酒席,為三位姑娘正式接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白雪言喝過幾杯酒,雙頰通紅。看樣子,不是個能喝酒的人,於是跟眾人先行告退,白仲煉陪她一塊出了大廳。
走在幽靜的連廊里,白雪言聽著大廳里李鳳嵐跟白叔禹的交談聲,小聲問白仲煉:「仲煉,這個李鳳嵐跟老三比,誰比較聰明?」
白仲煉笑了笑,回答:「大姐,他們都比我聰明,我看不出來。」
白雪言也笑了:「那小腦袋瓜估計還壓了咱們老三一頭。」
白雪言這些年過的並不順心。白家如今江湖地位不再,各分家貌合神離。白伯駒雖然沉穩練達,但並不擅長管理,要不然她一個女流之輩也不會整日拋頭露面。從十六歲執掌白家,到現在已經五年了,雖然剛剛二十三歲,但是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許多……或者說,要老一些,外人總以為她已經三十上下了。
這兩日她是很開心的,至少她看到了白家崛起的希望。而且,自家三兄弟還真像江湖傳聞那樣,足智多謀。以後白家家主的位置,就得讓老三來坐了。白仲煉也合適作家主,但他並非自己父親親生,而且,還有別的原因。
心情陡然放鬆白雪言難得露出這個年齡的女孩兒該有的笑容,她沒再往卧室方向走,而是輕輕斜靠在連廊欄杆上,靜靜地看著客廳方向,心裡琢磨著什麼。
白仲煉站在一旁,小聲問:「怎麼了?」
白雪言搖了搖頭,回答:「沒什麼,就是想……以後家裡的事可以完全交給你和老三了,突然就覺得可以好好休息了。」
白仲煉一隻手輕輕撫在白雪言肩頭,柔聲說:「你本來就不適合當家主,這些年,難為你了。對父親,對我們兄弟三人,對整個白家,你都無愧於心。」
白雪言輕輕拍了拍白仲煉手背,問:「等把這些事情都解決了,你要做什麼?」
白仲煉有些疑惑,只是搖了搖頭,並未回答。
白雪言轉身看著他,鄭重地說:「你要去西域,找你的親生父母啊,你忘了嗎?你小時候經常說的。」
白仲煉忍不住笑了:「這麼多年,物是人非,聽說前幾年西域不太平,連年戰亂,怕是找不到了。小時候提了幾嘴,沒想到你一直記著。」
白雪言站了起來,說:「你們的事,我都記得。」
嵩山少林寺,大清早,山門就被人砸的砰砰響。正在掃院子的小沙彌急忙打開山門,只見門口站著兩個道士,一個老頭,一個年輕人。老頭眼睛瞪的滴流圓,年輕人則一臉抱歉地看著小沙彌,似乎是在說:見諒。
「阿彌陀佛,張道長,您這是……」小沙彌話還沒問完,老道士已經一把推開了他,闖進了院內,並且大喊:「智誠!老禿驢!出來!」
幾個高大壯實的和尚聽到前院的喊叫聲,都拿了齊眉短棍沖了出來。
一個大和尚高喊:「何人擾我少林清凈?!」
喊完,看清了院里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臉上的盛怒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張道長?您這是?」
「讓你師傅出來!」
「師傅正在閉關,下午才能出來。」
「閉關!閉關個屁!道爺我也是閉關半道兒出來的!老禿驢!你趕緊出來!要不然我拆了你這少林寺!」
「阿彌陀佛。張道長,出家人,不可動怒啊。」
一聲洪亮的佛號,一個白須白眉的老和尚慢慢走到了前院,正式智誠大師。
張道長看到智誠,一步搶過去,一手就拉住了老和尚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老禿驢,你乾的好事!」
智誠先是揮退了其他和尚,等小和尚們走光了,智誠咬著牙瞪著眼說:「張成慶!你要是再跟我瞪眼,我拔了你鬍子!」
張成慶怒極反笑:「老禿驢我問你,喬飛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毒死的,我知道怎麼了?」
「被誰毒死的?」
「這我哪知道?」
「你個老禿瓢子跟我耍滑頭?」
智誠看了一眼四周,甩開張成慶的手,說:「屋裡說,讓小輩兒們看到。」
禪房內,張成慶與智誠相對而坐,年青道士一臉尷尬的坐在一旁。
張成慶惡狠狠地說:「喬飛不該死,當年的事,喬飛都不該摻和!多好的一個人,要不是你攛掇他管這事,他也不至於死!」
智誠嘆息一聲:「老衲只是個和尚,又不是算命的,我怎麼能想到十八年後的事?」
「你!」張成慶更生氣了,「現在怎麼辦?當縮頭烏龜?不給喬飛個說法?」
「怎麼給?人都死了,誰下的手都不知道。」
「李鳳瑤!」張成慶心直口快。
「證據呢?」
「前幾天莫長風傳信兒了,他也中毒,但不致命。這是什麼?這是警告!那除了李鳳瑤還能有誰?」
「知道了又能怎樣?你找得到李鳳瑤?」
說完,張成慶也不吭聲了,但依然氣鼓鼓的,像是隨時能跟人拚命。
智誠恢復了先前得道高僧的樣子,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牛鼻子,你我都是出家人,本該六根清凈。十八年前咱們儘力了,剩下的交給他們吧。我老了,你也老了,折騰不動了。前幾天長風樓派了三個姑娘出來,他們要自己調查,咱們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什麼?三個姑娘?」張成慶別的沒聽,就聽到三個姑娘了,「派三個姑娘出來能幹什麼?都多大了?」
「十七八。」
「十七八?!胡鬧!現在人在哪?」
「應該在洛陽白家。」
張成慶沖身邊的年青道士說:「明玉。」
「弟子在。」
「你現在去白家,把那三個姑娘接到少林寺來。」
「等會兒!」智誠大師得道高僧的氣質又沒了,「接少林寺幹什麼?」
「保護起來啊!」
「胡鬧!少林寺能藏女人嗎?怎麼不放你道觀里?」
「這不是離你這兒近嘛!」
張成慶說完,也覺得不妥,於是對徒弟說:「算了,明玉,接到白鷹山莊里吧,讓你幾個師兄過去守著……算了,你也去守著吧。要是出半點兒差錯,我活剝了你們!」
年青道士苦笑著問:「人家要是不肯來呢?」
「那就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