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嬌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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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清寥瑟瑟,耳邊是輦車的吱呀聲,馬蹄的踏噠聲。/還有車外呼嘯的風刃聲。如一曲協奏的狂歌。
驀地車身一轉,那狂風吹起窗闕的帷幔,獵獵作響。
路邊的落葉灑落一地,阿馥只是想探出頭來知道此時是何季節,天生的懼寒,凌綦把她包裹只留出兩個鼻孔出氣。
女子細瘦的手指拈開鏤空窗闕處的簾幕,外面地面鋪一片瑟瑟金黃,落葉紛紛飄落。寂靜的小道,渲染出悲壯的味道。樹枝頭的那兩片落葉如斷了翼的蝴蝶般,被風吹過掙扎了一下,便不甘地飄逝空中。
男人拿過厚厚的披風,把阿馥的頭包裹了進去。把女子冰冷小手捂在手心裡。柔聲道:「別吹風了,入冬了。」這一路只是慢慢的行駛。
見女子突然叫痛一聲,凌綦趕忙問道:「他踢你了嗎?呵呵,看吧,連我們的孩兒都說你了。」
「過了上寬了嗎?」阿馥輕移著身子。「他越來越重了,你看我都笨得像只駝鳥了。」
「嗯,已經過了上寬,河東,就到天都了。這一路真是累著你了。」男人撫開女子額前的碎發,女子清麗的容顏,透著絲絲的蒼白。讓他心疼不已。
「不如,我們不回天都了,找個偏僻的山林住下算了。」阿馥眸光一亮,聲音卻是慵懶。
男人身子微微一顫,有些東西從眼眸中閃過,淡然道:「昨夜是不是做夢了?」
「剛才做的!」阿馥把全身都縮在軟裘里。
入夜寒冷至極,似乎在下著寒雪雨。聽到蕭瑟的聲音,阿馥不自覺地把頭伸了出來。下雪?驀然想起那個曾經在雪地里受傷的男人。
只是沒看清楚什麼樣子,潔白的玉手便伸向了外面片片透著手心的涼意。好冷!冰心墜丟了,有些後果,她是知道的。
如黑鍛般的青絲垂落胸前,阿馥細指一拈,一根如雪般的白髮。秀眉輕蹙,便拔落下來。
「在想什麼?」男人的氣息縈繞過來,輕輕地揉著她的黑髮。目光深邃,似是能看穿。凌綦把阿馥的手拿回來。捂在手心裡。
「在想……」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阿馥頓時一怔,對視上男人的墨眸。有一時的惶惑,雪地里的那雙犀利如狼的眸子?
「什麼?」
「想……原來已經到下雪的季節了。時間過得很快。」阿馥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了,凌綦?她若是想到別的男人,他會介意的。阿馥也不想多惹出些什麼麻煩,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邊就好。
一陣嘶叫聲,輦車倏然而停。
「怎麼回事!?」凌綦目光一厲,出了車廂。凌厲的眸子在黑暗中,如狼。
「王爺,前面車隊遇上打劫的。」朧夜上前說完。然後一揚馬韁,便上前查看去了。
冷冽的寒風在呼嘯,光禿的樹丫,赫赫地聳立於黑暗中。如張開巨大的爪子,要捉住什麼一樣。
偏僻的小道,隱隱閃動著火光。
地上躺滿的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衣衫破爛,頭髮凌亂的女子,倉皇地向後退著。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奸笑涔涔的男人。一身黑色的錦衣。手裡的刀在地上劃過,發出一道沉銳的響聲。
女子驚恐道:「求求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女子不住的抽泣著,倒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環,背後一刀,直斷脊骨。微微地火光下,仍可見到流得猙獰的血水。
粗魯的男人並未停下腳步,只是冷冷地看著被嚇得如待宰羔羊般的女子。輕哼了一句。男人後面的一群手下頓時一片猥褻的笑聲。
嘶的一聲,布片紛飛。女子一聲嘶啞的尖叫。男人便壓上了那冰涼軟玉的身子。
「求你!」女子的聲音漸漸無助起來。
一陣風嘯聲過後,幾數箭矢飛射過來。壓在女子身上的男人悶哼一聲,一支短箭從后而入,猙獰的箭頭冒出於額前。
然後是瞳孔放大,瞠目一怔,便倒在了地上。
女子吃力地從男人身下爬了出來,身上衣裳俱損。驚恐地看著突然發生的這一切,有些倉皇,有人救了她。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女子失措的眸子里轉瞬即逝的陰狠之光。
「是她!?」阿馥只覺得心口一涼,看著眼前如拂柳般嬌柔的女子。
阿馥拉著凌綦的手,已冒出涔涔的汗水來。
女子被嚇得倉皇失措,見到凌綦便趴在地上使勁的磕著頭,連連說道:「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張家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凌綦還一時未認清過來。那火光照在女子的臉上,露出一張失措惹出人憐愛的美艷臉龐。
「小女奉家父之命,去平谷姑母家,給姑父祝壽。誰知過了上寬邊界,卻被強盜盯上……」驀地張妁兒淚眼婆娑,頃瀉而下。讓人好不生憐。
阿馥淡淡的瞟了一眼,心裡及不舒服。張妁兒可真是夠狠的,用這麼多人的性命,來博取與凌綦碰面的機會。
「既然如此,本王命人送張小姐去平谷吧。」凌綦沉沉地說了句。轉身便入車內。
張妁兒一急,撲通一聲又跪下來,「求王爺收留小女,願為奴為婢,報答王爺。」
凌綦聽此,劍眉擰緊,語氣透著不耐煩:「張小姐,不是要去平谷給你的姑爺祝壽嗎??」跟著他幹嘛?
「姑父一家,前些日子搬離了平谷,到了天都。小女也是今日收到姑父的家書才知道此事的。」張妁兒輕聲的抽泣。誘人的玉肌在寒風中已凍得瑟瑟通紅。
如此細軟如柳惹人憐愛的樣子,讓旁邊的人看著都不忍。朧代忙把輦車內的一張厚毯拿了下來,裹在了張妁兒的身上。
朧夜白了自己的弟弟朧代一眼,輕罵道:「多事!」
朧代嘿嘿一笑,不予理會。
張妁兒見凌綦漠視,心裡一震。扔掉朧代給她的厚毯,卻忙不迭地拔掉了一名侍衛的劍,橫在了脖子上。
哀聲說道:「王爺若是不願收留妁兒,那妁兒只能一死,就當被剛才那些強盜殺了。只是家父年老,妁兒再不能在其膝下盡孝子之道了……」
如此哀嘆,讓人不忍!只不過是……
威脅!便是十足的威脅!!阿馥不喜歡受人威脅,凌綦更加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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