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窮水盡
「自牧，你說那黑山賊認識字嗎？」
安排好紮營事物的張飛坐到趙謙旁邊，為了打發時間決定找點話題。
「應該有人識字吧。」趙謙隨口敷衍，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問題，好像是這樣哦，封建時代知識就是力量，多認識幾個字你都可以當小吏了，東漢百姓的文盲率挺高的，這山寨中確實可能沒有識字的。
在識字率低的封建時代，為了傳播政令，通常是把各村村長集合起來專門講解，再讓村長回去之後給治下百姓講解，這樣很麻煩，很浪費時間。
古代的交通本來就不方便，一道政令從洛陽發出，到達帝國最南部邊疆日南郡要好久，政令送到之後，郡守傳達給縣令，縣令交給下面的小吏，小吏們交給下面的村長，村長傳達給治下的村民，等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後才開始實行......
這樣算下來，一道政令從頒布到真正落地實施，少則三四個月，長則一年半載，極大的拖慢了國家的發展......
就在趙謙躺在帳篷里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山寨上看門的士兵已經將塗山重射出的信傳回寨中了。
山寨的大當家叫曾偉，四十餘歲，身材魁梧，因常年風吹日晒，皮膚黝黑，真就跟塊石頭一樣。
此時的曾偉坐在山寨中的議事廳里，低頭沉思不語。
旁邊一男子面色疾苦，絮絮叨叨的對著曾偉說著什麼：「大頭領，寨中存糧已經見底了，還有三日之糧，再這樣下去，兄弟們沒被官軍殺了領功，也會活活餓死，還有兄弟們的家眷，大頭領想想辦法，寨中兩萬餘人都指著您活命啊。」
那男子邊這樣說著，旁邊幾人也連忙點頭，把希望的目光放到曾偉身上，盼望他能像以前一樣帶著大家活命。
若仔細觀察，算上曾偉，廳中共有五人，都是面有菜色，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
曾偉心中悲嘆，本來他只是一個小小農戶，種地雖然辛苦，但是把糧稅一交，剩下的足夠他一家人好好生活了。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那天殺的張牛角被官軍追殺，自己一家老小躲過了賊軍劫掠卻沒能躲過官軍殺良冒功......
被官軍污衊成黃巾賊的曾偉親眼看著自己一家老小慘死在官軍刀下，他因為體格魁梧被押入營中做苦力，後來趁著官軍被張牛角偷襲的時候捅了官軍的腰子，也扯旗造反了，一路奔逃來到這井陘山中建立山寨。
本想著壯大自己，回頭找那官軍報仇，誰成想現在連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曾偉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剛才說話的那男子：「老二，點齊人馬，明日下山攻真定縣城，那些豪族富戶家中肯定藏有不少糧食！」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眼神一亮，對啊，我們是賊，搶劫才是我們該做的！
「大頭領，我們可戰之兵不過五千，若是打不下真定怎麼辦？」
相比於其他人高漲的熱情，老二張拙明顯冷靜許多。
「且不說能不能拿下真定，大頭領帶著兄弟們離開山裡，兄弟們的家眷怎麼辦？還有真定離鄴城不遠，若是王芬那狗東西派兵偷襲我們怎麼辦？」
面對老二張拙的一系列問題，曾偉懵了。
「那...那傳令下去，明日起口糧減半，派人去林中打獵。」
張拙還是搖頭說道：「大頭領，五天前我們就只吃一頓飯了，三天前就已經減半過了，再減下去，到每個人嘴裡的糧食還能剩多少呢？一樣是要死人的。
」
見張拙屢次反駁自己的主意，曾偉不由得怒從心起，重重的拍向桌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二你說怎麼辦！你拿個主意，只要能弄來糧食，我這個大頭領的位置給你坐！」
「大頭領莫要說笑，我哪有什麼辦法......」
見曾偉想撂挑子不幹了，張拙瞬間慌了，你想不到辦法，我也想不到辦法的啊，這糧食我確實也弄不到。
正當眾人鬧得起勁時，那守門士兵拿著趙謙的信走了進來。
「大頭領，剛才來了個魁梧漢子，射了一支箭送來此信，說是朝廷大軍已至，投降免死。」
「什麼，官兵來了！」曾偉大驚失色，急忙抽出自己的大刀，「老二，叫上兄弟們，打死這些狗官軍。」
「......」張拙滿頭黑線，「大頭領莫急，不一定是官兵到了。」
張拙深知官軍習性，如果是正規軍對摸到了山寨的位置，肯定是直接進攻，-哪有什麼招降之說。
問清楚守門士兵只是一個獵戶打扮的人來送信，連甲胄士兵都沒有，張拙大鬆一口氣。
從守門士兵手上接過信，張拙遞給曾偉，曾偉擺了擺手，「老子又不識字，你念一下就是了。」
張拙這才展開信件，看到上面的字不禁愣住了，下意識的念了出來：「想活命，和我談，有飯吃，有衣穿。」
「下面呢？」
「沒了。」張拙搖搖頭。
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凝固了，眾人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良久，曾偉問張拙：「老二，你說這是真是假，要不要談？」
曾偉不想出去和趙謙談，這真的是太危險了，指不定人家就是擒賊擒王的想法。但是曾偉知道寨中糧草見底，再這樣下去寨中就會出現人吃人的場面了，他其實沒有選擇。
張拙也清楚，他們沒有其他選擇了。
官軍敢讓他們去和談，肯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就算是想著說不談直接打，把官軍糧食搶來，那也不可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官軍屯糧處必然重兵把守。
「大頭領，我們可以派幾個兄弟出去談談官軍情況，約定好雙方只帶十人，如果他們同意，那我們就可以跟他們談。」
張拙沒說如果官軍不答應怎麼辦，其實也不必說，如果不同意，那就打唄。
曾偉點點頭，同意了。
當天下午，當張賈彙報說有三名黑山黃巾直奔這邊時，趙謙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接下來只需繼續展現自己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