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或死，你自己選
「別，別殺我，我是來傳信的。」
那黑山黃巾雙手舉起一張破破爛爛的布條對趙謙說。
張賈接過布條遞給趙謙，趙謙接過打開，看過之後露出了笑容。
既然願意談，那就是好的開始。
趙謙看向那黑山黃巾，微笑道：「你們大頭領有讓你帶什麼話來嗎？」
那黑山黃巾聞言，頭也不敢抬，顫顫巍巍的說道：「回先生的話，我家大頭領只讓我們送信來，並沒有什麼話要交代。」
趙謙點點頭：「那行，既然信帶到了，勞煩你回去告訴你們大頭領，我必然準時赴約。」
趙謙掃視這些人，他們個個面黃肌瘦，步伐虛浮，看來很久沒吃上一頓飽飯了。
中國的老百姓是最為樸素的，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他們能這樣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他們就很滿足了。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要求也滿足不了。
這些人被稱為黑山黃巾，被冠以賊名。可在此之前，他們也不過是普通百姓，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誰樂意背井離鄉，遁入深山，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趙謙心中嘆氣。
再次堅定自己的想法。
打穿這個亂世副本，儘可能的讓老百姓們活得好一些。
「先生的話，小人記住了，我等可否離開了？」
那黑山黃巾小心翼翼的問道。
「送信辛苦，吃頓飯再走吧。」趙謙對那黑山黃巾說道。
一眾黑山黃巾面面相覷，從來沒聽過給官軍送信還能有飯吃的，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為首一人抬頭看向趙謙，只見趙謙溫和的朝他笑了笑。
那眼神澄澈平和，並沒有像以往那些官吏那樣眼中充滿不屑與厭惡。
對我等沒有偏見，還留我等吃飯，這是把我們當個人看了啊，那黑山黃巾眼淚蓄滿眼眶。
「張賈，去造些飯食，多造些。」
「是，先生。」張賈領命而去。
「在下趙謙，中山人氏，不知怎麼稱呼閣下？」趙謙看向那為首的黑山黃巾。
「我叫翟棋，常山郡九門縣人......」那一聲閣下，讓翟棋完全破防了，好久了，好久沒有人這麼尊重自己，好久沒人把他當人看了，這一刻，他對趙謙的好感度直接拉滿。
趙謙上輩子也是個屁民，對於翟棋這種屁民有著非常天然的共情能力。
而且有著非常豐富的網上衝浪經驗，經常和人對線，有時還偶爾釣魚，對於如何拿捏別人情緒這件事情可謂是駕輕就熟。
很快就和翟棋一起咒罵貪官污吏，感嘆民生艱難。
漸漸的，趙謙將話題轉向黑山黃巾的山寨，寨中有多少人吃不起飯啊？大頭領平日待你們如何？寨中可有橫行霸道作姦犯科之人？進山之後生活怎麼樣......
張飛在趙謙和翟棋剛開始聊天的時候就來到帳篷外了，就沒著急進去，反而是停在帳外偷聽。
這越聽越是心驚，這趙謙用一頓飯，三言兩語就摸清了對方的人口、糧食、兵力部署......
就連寨中有幾個頭領，外貌如何，性格如何都打探清楚了......
真行啊，這樣一來，就算對方不肯降，那我們也可以打了。
張飛越聽越激動，聽的差不多了轉身就回去部署兵力，打著最壞的打算，就算明天趙謙談崩了，也可以立刻進攻山寨，以最小的代價斬將敗軍。
第二日一早，
趙謙和張飛帶著五個人來到約定好的地點。
很多警匪片喜歡把黑幫交易的時間地點放在深夜的碼頭或者倉庫，趙謙就覺得很搞笑。大晚上的又是碼頭、倉庫這種有大量障礙物的地方，黑吃黑或者警察埋伏都再簡單不過了。
這裡是山中為數不多的地勢平坦之處，周圍又一覽無餘，這種才是天然絕佳的交易談判場所。
很快，曾偉也帶著不到十個人來赴約。
雙方都很滿意，對方沒有耍什麼花招。
就是趙謙暗自可惜，按照翟棋的描述，寨中有五個頭領，對面只有三人和翟棋的描述對得上，要不然就一舉拿下了。
但隨即，曾偉就皺起了眉頭，對面七個人，看樣子是以那個文弱書生為主，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朝廷派來的統兵大將啊。
「見過大頭領。」趙謙沒拿架子，甚至率先拱手行禮。
曾偉連忙抱拳回禮。
「敢問閣下何人，約曾某出來所為何事？」
既然是談判，哪怕寨中即將斷糧，都快餓死了，也絕對不能露怯，倒驢不倒架。
不但是為了在談判中爭取到更大的利益，就算是談判沒成，也要給官軍我是塊硬骨頭啃下來會很傷的感覺。
曾偉全然不知，昨天來送信的黑山黃巾已經把他寨中情況透了個底朝天了，他這個時候裝腔作勢，只會讓趙謙發笑。
「你笑什麼！」曾偉居然看見趙謙笑了，當即問道。
「沒有，我想到開心的事。
好了，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在下趙謙，趙自牧，至於為什麼約閣下出來，信中已經寫的很清楚了。」
曾偉冷笑一聲，不打算和趙謙虛與委蛇，「趙先生，某是個粗人，沒有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轉的快，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大頭領爽快，那在下就直說了。」趙謙盯著曾偉的眼睛，「在下要你們投降，你和你身後的寨子，所有人歸降。」
趙謙語氣平淡，就像去菜市場挑了一隻雞，讓攤販把這隻雞剁成小塊一樣毫無波瀾。
「趙先生一張嘴就要我們歸降，你拿什麼讓我們降？」
曾偉直接笑出聲來。
書生就是書生，就會讀書，除了讀書一無是處，你動動嘴皮子就想讓老子投降，那我當初上山幹什麼！
面對曾偉的嘲笑，趙謙搖了搖頭。
「我給你們的條件很優厚，投降之後，我保證你們每個人能穿暖，能吃飽，能活命。莫非大頭領貪念權勢，寧願手下弟兄活活餓死，也不肯投降？」
「胡說！我又豈是那等貪念權勢之人！」聽見趙謙言語中帶有挑撥的意思，曾偉激動了，「若是真能讓弟兄們吃飽穿暖，那我這條命給你都行。但我要如何信你，當初要不是你們這些貪官污吏，我等又何至於落草為寇！」
「大頭領自然可以不信我，但你這寨中這麼多兄弟，還有老幼婦孺能有多少能活下來我就不好說了。」
「狂妄！」曾偉大怒，「我寨中可戰之兵上萬，你如何能拿下我！」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深山老林中不能開墾種植，你哪有糧食可吃？下山去搶又能搶多少？我都不用來打你們，我只需屯兵山下，待秋收之後遷移百姓，堅壁清野。
冬天一到，你們要麼就是餓死，要麼就是凍死，待到明年開春之時我再入山，白撿幾萬顆人頭。你說呢，大頭領？」
趙謙對著曾偉笑了笑，「我來，是給你們一個選擇，投降還是頑抗，生或死，你自己選。」
曾偉沉默了。
確實，趙謙所說的正是他的要害之處。
莫說過冬了，就連五天他曾偉都撐不住了。
短暫的沉默后，曾偉瞪著他那銅鈴大眼死死地盯著趙謙，一字一頓的說：「歸降后，我和弟兄們就要為你賣命，是嗎？」
「是效力朝廷，屆時，我會從你們中挑選出可用之人，自成一營，照朝廷制度發放俸祿，剩下的，發放土地，免稅兩年。」
趙謙很清楚曾偉已經山窮水盡了，急需一張大餅來充饑。
來之前趙謙已經仔仔細細的思考過收服黑山黃巾的可能性，經過數次推演，這條路完全可行。
曹操也是趁著青州黃巾衣食無繼的時候一舉收復三十萬降卒。
他曹操能做到的，我趙謙憑什麼做不到。
一個快要餓死的人眼裡只有糧食，誰給他糧食就給誰賣命。
管仲曾言「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不吃嗟來之食的傻瓜終是少數。
快要餓死的黑山黃巾，一個大餅就能買他們的命。
趙謙的條件不可謂不優越，但曾偉還是非常猶豫。
正如剛才曾偉所言，要不是貪官污吏，他們又怎麼會被逼落草為寇。
所以面對以朝廷名義來招降的趙謙時，他們不敢輕信。
「我知道這種大事確實需要考慮，大頭領可以回去考慮考慮。」趙謙看出曾偉的猶豫，主動開口道：「明天，希望大頭領能給在下一個答覆，若是實在不投，我就去找其他黑山黃巾了，在下的條件很豐厚，一定會有人動心的。」
趙謙說完，拱手一禮說道：「在下先行告辭了。」
張飛臨走時深深的看了曾偉一眼，記住你了，明天若不投降，某必斬你狗頭，他默默想著。
該說的都說了，開出的條件也很有誠意，如果這都不肯投降......
那就只能請這位大頭領去死了。
到時候趁著夜色放火燒寨，萬軍斬首，強行收編就是了。
一群飯都吃不飽的流民，能有什麼戰鬥力？
我有上將潘鳳可斬華......
搞錯了，我手上的是張飛，喝斷當陽的萬人之敵張飛！
這牌面怎麼輸？
而至於趙謙說的，沒有答覆就去找其他黑山黃巾，話術而已，不會真的有人相信吧？不會吧不會吧？
就像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銷售，買之前說是學區房，周邊是商城，結果交房的時候最近的學校都在二十公里之外，旁邊就他媽是個垃圾場。
都是話術，都是套路。
要真有人信了，那人準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