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砸開劉備的腦殼塞點東西進去
沒多久，曾偉就派人來投降了。
趙謙將計劃和張飛說了，讓張飛看管這些人，自己回真定找劉備協調人手，而且這次要把話說開了。
......
「唉，自牧與翼德已經去了三天，怎麼連個信都沒帶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劉備放下酒杯擔心的說道。
劉備照例和關羽簡雍一起喝酒吃肉。
側躺著的簡雍手裡拿著個兔腿，滿臉油光的說道：「沒事的，自牧那傢伙奸滑似鬼，滿肚子壞水，向來只有他坑別人，哪有別人能坑得了他的，更何況翼德在他身邊，擔心什麼？玄德你那兔肉吃不吃，不吃給我。」
自從田豐來了之後，簡雍就完全閑下來了，根本不用幹活了，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肚子都胖了好幾圈。
「憲和所言，不錯，有自牧在，又有三弟在，一文一武，整個常山能讓他們出事的人沒多少。」關羽也是放下酒杯對劉備說道。
「也是，是我多慮了。」劉備順手將自己桌子上的兔肉遞給簡雍。
簡雍接過兔肉，邊吃邊說：「自牧哪裡都好，就是身子骨太虛了，回頭得讓他鍛煉鍛煉，不然到時候打起仗來，他連騎馬跑路都扛不住。」
這兔子昨天簡雍在真定豪強那裡受了一肚子氣，跑去城外打來了幾隻野味中的一隻，一剪穿心而死。
東漢的儒生武能上馬定乾坤，文能提筆安社稷，治公羊的學子可不是後世被程朱理學裹了小腦，被金錢鼠尾辮遮住眼睛的廢物可比的。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有恩必償，有債必報，而不是什麼「寧與友邦，不與家奴」、「量中華之力，結與國之歡心」。
「好哇，好你個簡憲和，我一回來就聽到你在說我，你肚子都吃大了，還說我。」趙謙人未至，聲先到，洪亮的聲音
簡雍翻了一下身子，笑罵道：「我這是壯，一肚子能頂飛你的那種壯。」
趙謙白了簡雍一眼，朝劉備拱手道：「玄德公，此行已招降黑山黃巾兩萬四千八百五十一人，其中有青壯五千四百三十四人，倒時只需稍加訓練，便可收攏整個常山郡，平定張純，指日可待啊。」
劉備聞言卻是開心不起來，「自牧啊，我現在連手上這一千多人都快養不活了，如何能養得活那兩萬餘人啊。」
「嗯？憲和沒向城中豪強處借來糧食嗎？」趙謙看向簡雍，簡雍胖臉一黑，冷哼一聲，也不理會趙謙，只顧著啃食手中兔腿。
劉備見狀，連忙開口：「自牧不知，你走之後，憲和連著兩日奔走於各處豪強之家，那些豪強是一點糧食也不肯借啊。」
「區區糧食而已，很容易解決這個問題。」趙謙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接著話鋒一轉：「在此之前，謙想知道玄德公是怎麼看待世家豪強的？又是如何看待黃巾之亂的？」
劉備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豪強者，天下之基石，黃巾者，亦是我大漢百姓，奈何造反，唉。」
「玄德公所言差也，依謙之見，世家豪強者，囊蟲也，黃巾賊也只是一群想活下去的可憐人而已。」趙謙對劉備的話表示反對。
劉備眉頭一皺，正想反駁趙謙，但突然想起和趙謙的初次見面，那天也是這樣，趙謙語出驚人，然後逐步慢慢說出自己的目的，就沒有打斷趙謙說話的意思。
但一旁的簡雍是從鄴城回安喜，將王芬書信交給劉備時才第一次見到趙謙。
所以簡雍連忙追問：「自牧所言，
未免過於驚世駭俗，世家如何成了囊蟲，黃巾賊又如何是活不下去的可憐人。」
趙謙嘴角微微上揚，真是好捧哏啊憲和，「憲和所言，我且問你，你這幾日接連奔走於縣中豪強之間，可曾借到一點糧食？」
「未曾。」簡雍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豪強家中可有多餘糧食？」趙謙問。
「這，應當是有的吧。」簡雍遲疑了一下回答到。
「那豪強家中為什麼會有多餘的糧食，為什麼百姓們卻家無餘糧？」趙謙接著問道。
「無非是豪強家中田多，百姓家中田少。」簡雍回答的很快。
「那為何豪強田多？無非是兼并百姓土地而已。
那百姓為什麼會賣地？那可是百姓賴之生存的土地啊，他們為什麼會賣？無非是天災減收，難以為繼，百姓們只能將土地賣予豪強。」趙謙玩起了自問自答的遊戲。
「自牧所言，頗有不當，既是天災減收，朝廷自會減免稅收，調糧賑災，百姓只需靜待朝廷救援便是，何需賣地予豪強。」簡雍打斷趙謙。
「憲和應當知道，當今天子為何要賣官鬻爵？」
趙謙決定從頭講起，今天一定要把劉備他們的觀念打爛揉碎。
「請先生教我。」劉備攔住了還想繼續說話的簡雍，他感覺趙謙說的東西很關鍵，事關重大，如果能搞懂趙謙說的東西，那匡扶漢室就不再是無從說起的夢想了。
「我朝為官，要麼由朝中大員舉薦，要麼是舉孝廉集民望，如此親親相舉，一州一郡之內儘是同姓同族之人，若其同族之中有作姦犯科之輩，便是親親相隱，國不國，法不法，朝堂政令不暢，天子威嚴盡喪。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光和二年，天子建立鴻都門學，培養人才，給予官職。
但我朝自先帝起便是天災不斷，等到當今天子即位親政之時，國庫空虛，哪裡還有錢財來培養人才呢？
於是與建立鴻都門學同時開始了賣官鬻爵，天子將官職任免的權利牢牢的攥在了自己手裡，藉此賺錢並且清理官員體系。」趙謙倒了碗酒潤了潤喉，也是給劉備他們反應的時間。
此時的劉備三人腦海中是天翻地覆，感覺整個腦子都被攪爛了。
他們雖然知道鴻都門學，知道賣官鬻爵，但他們從來沒把這些東西聯繫起來過，還有趙謙隱隱間透露出來的皇帝和士族之間的矛盾......
趙謙靜靜地看著他們，一個織席販履的手工藝人，一個賣綠豆的糧食販子，一個同樣出身不高只是比較會選擇的口藝人，來自兩千多年後的視角完全可以暴打他們。
「叩叩叩。」輕叩桌案，將劉備三人從沉思中喚醒。
趙謙微笑著說：「不破不立，天子的想法很好，但他算漏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心。
天子賣官，是會收回的，長則兩三年，短則一年半載，而買官的人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到任之後往往不務正事，大肆斂財，甚至敢聯合豪族對朝廷賑災糧上下其手。
如此一來，百姓生活愈加困難，而官吏和豪族則是吃的肥頭大耳，滿面油光的，始終在挨餓，等不來救濟糧的百姓為了不餓死，就只能造反了。
所以我說豪族是囊蟲，黃巾賊也只是一群想活下去的可憐人而已。」
趙謙說完，便自顧自的喝起了酒，順便把簡雍桌上的兔肉順了過來，有點涼了，也有點柴，也沒有調料，浪費了這野兔的一身好肉，有點可惜。
良久，劉備滿面愁容的看向趙謙：「自牧看的通透，可有辦法救這百姓，救這大漢？」
劉備又是極為聰慧之人，只是站的位置不高，眼界不夠開闊，如今趙謙說的這麼通透，有趙謙眼界的加成，劉備知道這是真的，於是他絕望了，天下混亂，源頭竟是天子！
怎麼辦？
以前他還想著建功立業，登天子朝堂，斬佞臣，誅權宦，匡漢室，如今趙謙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因為天子的放縱？
劉備之後求助趙謙，你趙謙這麼聰明，能看到這麼多東西，應該有解決辦法的吧？
「可安定一州之地，為朝廷減輕壓力，積蓄力量，以待天時。」
趙謙鏗鏘有力的說道。
「安定一州，以待天時，以待天時......」劉備喃喃著這幾句話，眼中逐漸有了光。
「備幸得先生提醒，方能明悟天下大勢，備有一不情之請......」
劉備淚眼婆娑的看向趙謙，雙手牢牢鎖住趙謙的雙臂。
「備想請先生與我拯救這漢室，拯救這天下百姓，以後必不虧待先生。」
「玄德公誠意相邀，謙必盡心儘力。」趙謙同樣淚眼婆娑，劉備這廝手勁太大了，實在是痛啊。
關羽和簡雍在一旁看得激動萬分，在趙謙答應的時候連忙給兩人各遞了一碗酒。
「自牧，雲長，憲和，共飲此碗，隨我一同興漢！」劉備仰頭一飲而盡。
「興漢！」趙謙三人異口同聲，齊齊滿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