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民
「主公，此次借糧是我們的機會，不但能弄到糧食，更是能掌控整個常山郡。」趙謙放下酒杯對劉備說。
既然已經把劉備的腦殼撬開了，那就加大力度，不要把目光放在這小小真定縣了，整個常山郡我都要！
攻略常山，回頭把中山也拿下，至於張純，要不要就把他往北邊趕呢？
遼東郡安市縣，那裡有亞洲最大的鐵礦，以現在的生產力，挖個幾百年都挖不完。
不過實在是太遠了，張純不會往那邊跑。
「若能掌控常山郡，好是好了，但事後使君怪罪下來怎麼辦？」劉備還是有點擔憂。
「不會的，我們手擁重兵，又無反心，對大漢忠心耿耿，誰敢對我們有意見？」趙謙聳了聳肩，表示不要怕。
「行吧，那自牧你接著說，我們要做什麼？」劉備也不糾結這些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就不要猶豫，勇往直前。
接著趙謙就開始講述他的計劃：「明天只需如此然後如此便可成事。」
眾人繼續飲酒作樂待天明。
第二天，趙謙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洗漱完畢開門一看，卧槽，這個熊貓眼是誰啊？
「憲和？一夜未眠？」趙謙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早啊，自牧，虧你心大，昨天晚上睡得著，走吧。」簡雍拖著趙謙就走。
「誒誒誒，等等等等，我飯還沒吃呢。」趙謙連忙扯住簡雍。
「你還吃的下飯？你這個年紀怎麼吃得下飯的啊？」
趙謙也不理跟在屁股後面的簡雍，自顧自的去廚房弄了點吃的，然後慢慢悠悠地往縣衙走去。
「元皓，這幾日如何，可還習慣？」遠遠的，趙謙就向田豐打招呼。
正在處理公務的田豐抬頭看見來人，當時就笑罵道：「好你個趙自牧，把我騙來給你打工，自己確不知跑哪去逍遙快活了。」
「誒，這如何叫騙？明明是能者多勞，智者多慮，像我等這樣的庸才自是比不上元皓大才，憲和你說是吧？」趙謙給旁邊的簡雍使眼色。
「是極是極，元皓大才，我等如何比的上，哈哈哈哈。」簡雍在一旁打哈哈，跟著糊弄田豐。
「你簡憲和也是一樣，我一來了就把事情全丟給我。自己吃的滿面紅光，倒是可憐了我啊，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趙謙看著賣力表演的田豐嘴角微微抽搐，剛見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走吧，元皓，我們去看一場好戲。」
趙謙決定不接田豐話茬，不能落入他的節奏里。
「什麼好戲？」
「去了就知道了。」
邊說著趙謙和簡雍邊往外走，田豐無奈只能停下手中公務跟著往城牆上走去。
真定東門緊閉，城外黑壓壓一片衣衫襤褸的流民往真定走來，一眼望去見不到頭，怕不是有上萬流民。
在兵卒通報於劉備時，他立刻就趕到城牆上，緊張的盯著城外的流民。
真定城內豪強聞訊而來，以李、高、楊三家為首，向劉備行禮。
「玄德公，可知這城外的流民從何而來啊？」李家家資最豐，其家主李魯代眾人向劉備問道。
「不知道，我派人問問吧。」劉備一揮手，就有一個兵卒乘坐吊籃下到地面朝流民們問話，沒多久就上來向劉備報道。
「將軍！他們都是新市、九門的百姓，張純攻陷上曲陽，兵峰直指新市，他們為避免張純掠奪才往真定來的。
」那兵卒大聲喊道。
眾多豪強家主面面相覷，沒想到那張純動作這麼快，此時怕是已經將整個中山收入囊中了吧？
不過無所謂，誰怕他呢？
他們可是豪強，在這片土地上耕耘數百年的豪強，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動他們，更不要說他小小一個張純了。
照豪強們以前的手段，只需派兵卒驅散流民，趕出真定縣就好了。
可是這次流民人數太多了，上萬流民啊，而且這真定現在是劉備說了算。
所以豪強們才趕過來想和劉備商量出個章程來。
「張賊禍亂中山，荼毒生靈，為禍一方，吾必手刃之！」劉備猛的拍向牆頭，怒聲喝道。
那諸多豪強家主都嚇了一跳，然後就七嘴八舌的勸劉備莫要動怒，張賊勢大，當徐徐圖之。
劉備順勢說道：「諸位，城下都是受張純殘害的百姓，某欲開城門，讓他們入城安置如何？」
「玄德公不可，萬萬不可如此啊。」劉備話音剛落，李魯連忙勸道：「城下流民甚多，我真定城中也不過五萬餘人，如何能安置的這麼多流民啊，若倉促開門比招禍患吶。」
高家楊家家主也連忙幫聲：「是啊是啊，這麼多人，實在是不好安置啊。」
其餘沒有出聲的豪強也是心中腹誹不已，你劉玄德連一千多人都養不起，前幾日還在向我們借糧，現在居然想讓這流民入城，你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見眾人反對的反對，沉默的沉默，劉備開口道：「既然不願流民入城，那諸位有什麼可行之策？總不能讓他們一直堵著城門吧？」
楊家家主看了眼城下麻木的看著城牆之上的賤民，開口說道：「不如派人稟報使君，我等靜待使君調令，如何？」
劉備怒目而視，「鄴城據此三百餘里，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五六天，等使君調令下來，城下百姓也都餓死了！」
楊家家主訕笑退至眾人身後。
「那不如，將之驅散，趕往元氏方向，我們這裡容不下他們，總有能給他們提供棲息之地的地方。這些流民本就不是真定治下，朝廷不會怪罪的。」
一個小家族的家主開口說道。
劉備滿腔怒火平息了，甚至笑了出來。
這些豪族，真是一群混蛋啊。
驅趕流民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
城下流民會不知道元氏是郡治所在？他們會不知道元氏更大更富更有可能容納他們？
本就是逃難而來，走了那麼遠，早已飢腸轆轆，再讓他們走上百餘里去元氏，他們肯定不去，那就只能強行驅逐。
強行驅逐的話會死多少人這些豪族不知道？
他們知道的，他們什麼都知道，只不過是他們沒有把這些流民當人看而已。
這些豐衣足食，生活富足奢靡的豪強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
劉備眼神逐漸轉冷，語氣平淡的繼續和他們商量：「無論是稟報使君，還是驅逐出境，都不足取，他們萬一暴動，那就都是我們的錯。
我有我覺得最好就是在城外築棚，暫借富戶糧食救濟一二，另派一快馬通知使君。
如此即可保存百姓性命，亦可等使君調令，伺機而動。諸位以外如何？」
我們以為如何？
我們以為不如何！
聽你說話像是在放屁！
暫借富戶糧食，那不就是讓我們出糧嗎？
讓我們出糧給你劉玄德博取虛名，當真打的一個好算盤。
「玄德公此舉不妥，縣中糧食本就不多，如何能養得這麼多流民啊。」
「是啊是啊，下面可是上萬流民啊。」
「就是，要是縣衙中糧食夠的話，你前幾日何必與我等借......」
最後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同伴捅了捅腰，連忙閉嘴，低頭不敢看劉備。
劉備聞言只是淡淡的說：「不必諸位擔心，縣中糧食還是夠的，就這樣吧，等會我就讓百姓在城外暫居。」
劉備說完轉身就走，青筋暴起的左手死死握住劍柄，眼神冰寒無比。
遠處的趙謙三人目睹了劉備和豪強們談崩的全過程，趙謙看向田豐：「元皓兄，你看，這城外百姓飢腸轆轆，城內豪強坐擁如山般的糧食，卻不肯拿出一絲一毫來救濟百姓，你怎麼看？」
「城外百姓，是你引來的吧？」田豐冷冷的看向趙謙。
「哈哈哈哈哈，元皓果然聰慧，那你說說，我為什麼要引他們來此呢？」趙謙對田豐的話沒有感到意外，自己把他帶來這裡，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他的。
「無非是逼迫豪強，借點糧食而已。」田豐眼神冷冷的看向那邊的豪強說道。
「嗯嗯，我看元皓對這真定豪強沒什麼好感啊？」趙謙話題極為跳脫。
「一群蠢貨，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既無詩書傳家，更無禮數教化，我敢斷言，若再不變化，真定豪強，自此代起，三代而亡！」
趙謙對田豐的話極為驚訝，細想過後又釋然開懷。
鋪橋修路，賑災救民，教化百姓，這才是世家該做的事情。
真正的世家大族，都是家教極為嚴格的，族中紈絝子弟極其稀少，甚至沒有。
因為世家大族其實就是靠名聲在外才能做到百年士族千年不倒。
而名聲，差不多就是民心。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他田豐家怎麼也算是積善之家，代代有賢名，輩輩舉孝廉，自然是看不上如李、高、楊三家都是趁著漢靈帝賣官鬻爵時，用以前魚肉鄉里得來的錢財才能趁機崛起的。
真定豪強的吃相過於難看，田豐瞧不起他們！
想通了這一節之後，趙謙突然廓然開朗，原來不是所有豪強都這麼蠢的。
也就是趙謙來到這個世界后，在安喜，在真定遇到的豪強都是這幾年才起來的暴發戶，所以才有這片面之見。
該死，要收服田豐有點難啊，現在的田豐還沒有見識到朝堂的黑暗，而且大漢秩序尚在，讓他現在投奔劉備，有點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