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唯我獨尊

第九章 唯我獨尊

床上的人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這是一個東歐式設計的建築物,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就像是歐洲歷史上的君王居住的宮殿一般豪華

他走出房間,走廊每隔幾米放著一支油燈,在油燈微妙的光芒下,他看到牆上掛著的畫像。畫像上有三個人,一個小孩,一個女人抱著這個孩子,她旁邊的男人抱住女人的肩膀,這像是一個家庭的全家福。奇怪的是路小白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像是畫師故意沒有畫他們的臉,又像是被無形的什麼東西擋住了視線。他出手擦了擦畫像表面上的灰塵,再用胸前的手帕擦擦手。

擦著手,他的動作突然僵住。路小白忽然意識到身上穿的並不是潛水服,而是一身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皮鞋。

「小白,快下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路小白急忙抬頭,她的聲線很溫柔又很熟悉。不過一會兒像是沒得到回答一般那個女人又叫了一次。

「來啦!」一個聲音從他剛出來的房間里發出,隨後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跑了出來,無視著他跑向走廊的盡頭轉彎下了樓梯。路小白滿身冷汗,他拖著顫抖的身子緩緩走下樓梯。剛剛從一樓發出的光芒現在卻消失不見,不管是剛跑下去的小男孩,還是那個聲音溫柔的女人,都不見了。不,這裡原本就沒有什麼人。

一樓很寬廣,又很華麗。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寒冷的光芒,遠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大廳,在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浮現的月光反照著地面。

大堂中間放著一張長達十米的長桌,一頭對著路小白,寧一頭對著那遙遠的王座。王座上並沒有人,散發著陰森的寒氣。它的威嚴依舊存在,讓人身不由己的哆嗦,彷彿是那個王座就是君王本身。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冷冷的聲音回趟在宮殿的大堂。

王座身後走出一個人,他走到光照處,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路小白很熟悉這個面孔。

「我死了嗎?」路小白表情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抬頭看著他。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路子怡陰陽怪氣的笑著,血紅色的眼睛發出閃耀的紅光。「你選哪一邊?」

路小白沒有回答,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白玉。不管怎麼選擇,他都會什麼都做不了...他如此想道。

「如果你沒發選,不如我幫你選吧?」眨眼之間,路子怡出現在他的身前,輕輕一推,路小白就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路小白依舊沒有做出回應,路子怡看看他那可笑的臉蛋,無奈的笑了笑。他在可憐這個廢物,又是在嘲笑他,看著他如此狼狽的樣子,路子怡停下了笑容彷彿一瞬間決定了什麼。

「你的那些戰友已經死的差不多了。」路子怡攤攤手,看路小白沒反應,繼續說道。

「這樣也好,接受吧!接受自己是一個廢物,接受自己是什麼都做不到的螻蟻,接受自己的命運。」路子怡蹲下身,拉住他的毛髮強行讓他跟自己對視。這是一個失了魂的眼神,吃了屎的表情。

「行屍走肉,把身體交給我吧,你已經完了。」

「你又能做什麼...」路小白的聲音有氣無力。

「我什麼都可以做。」路子怡露出邪魅的笑容,放開路小白的頭髮。

他站起身坐在長桌上,凝視著蹲在地上的路小白。

「真不知道你這麼堅持是為了什麼?」路子怡掰掰腿,身子後仰。「如果交給我的話,

這個戰鬥本來很快會結束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這個實力,但是再怎麼厲害,那也是你。」路小白捂住半側臉,身體顫抖了起來。「但是我還是這個我,還是一個廢物。」

路小白還記得那天墨墨邀請自己的時候,當時他選擇了跟她走,是因為他想做出改變,想著從這『懦弱』的軀殼裡掙脫出來。想是想了,但他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今天也是,要不是路子怡救他,他就會毫無懸念的死掉吧,....要是路子怡不在的話,難道他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一個個的死掉嗎?難道只有依靠眼前這個比海獸還可怕的東西嗎...

「哼哈哈...哈哈哈哈」路子怡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這個笑容如此的瘋狂,又如此的陰冷。

路子怡看出了他在想的東西,因為他們的心是相連的。他是在可憐這個把自己稱作廢物卻把路子怡稱作怪物的傢伙,邊笑邊拍打著他正坐著的桌面。

「你不是廢物。」路子怡似笑非笑又堅定的語氣說著,把路小白拉了起來。

路子怡舉起手伸向路小白的胸口,幾道白光從路小白的胸口散射了出來,路子怡的手慢慢的被那道光吞噬,正在進入路小白的體內。

「你是個怪物。」

1

江中城上膛了手中的左輪手槍,慢慢的想她靠近。

他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一個人類,別說活人,撿屍體都沒有看到。這裡原本貌似是一個城市,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災害,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但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個女人,江中城是不可能知道的,難道她也是跟自己一樣被強制傳送送到這裡的?可能性不大,她身穿的衣服並不是什麼潛水服,而是破爛不堪的便服。她一半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拿火燒了一般。這女人臉色蒼白,傷口中流下的血液被風吹的已經凝固在皮膚和衣服上,看來是被綁在這裡過了很長時間。

江中城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了,不知道這女人幹了啥才會被這樣對待,更不知道在這個廢墟待了多久。

江中城收回左輪槍,轉身想離開。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

江中城舉起槍轉身瞄準那個女人,全部動作一口氣完成。

剛剛的聲音不是別人,就是這個女人發出來的。但是讓江中城吃驚的是,受了這麼多致命傷,這個女人竟然還活著。

綁在高桿上的女人緩緩的張開雙眼,血紅色的瞳孔冷冷的看向眼前這陌生的男人。

女人並沒有說話,沒有求救,沒有憤怒,很沒有掙脫那個困住她的鐵鏈。

江中城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猜想是多麼的愚蠢,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跟自己一樣被傳送到這裡的,更不可能是受了什麼致命傷死掉。她...它根本就不是人類。

它一直沉睡在這裡,可能是幾百年,也可能是幾萬年。卻如今,有什麼東西讓它從長夢中蘇醒。

江中城依舊把槍口對著眼前的怪物,這個怪物竟然變成人的模樣,讓他感到嘔吐。

「別動!」江中城突然低吼。

他沒有眼花或看錯,眼前的這個怪物正試圖掙脫捆綁著它的大鐵鏈。它看似沒有什麼動彈的餘力,是快死掉的模樣,但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從鐵鏈的捆綁中掙脫了出來。鐵鏈掉落在地上,在接觸地面的同時化為灰燼。

它一步一步的向江中城走來,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讓人猜不透這個怪物在想什麼,想幹什麼。

「他在哪裡?」這次的聲音並不像上次一樣有氣無力,反而是充滿魂力,彷彿君王的話語,向著全世界進行拷問一般。你必須回答,這是命令!

江中城沒有回答,瞄準它的眉心扣下扣板。子彈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沖向它。就在離命中目標一厘米距離之時,子彈卻停了下來,像是有什麼透明屏障擋住了一樣,又像是什麼無形之手抓住一般懸浮在空中,間隔幾秒才落了下來。

江中城沒發覺到,一個黑藍色的空洞出現在他身後的半空中。江中城像是要被空洞吸收了一般身不由己的向空洞飄去,他敏健的抓住一支鐵棒,想藉此反抗空洞的吸力。但是抓住鐵棒的手開始滑動,一個沒抓緊,直接被黑洞所吞噬。黑洞吸收完江中城,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消失在紅月之下。怪物並沒有追他的意思,靜靜地站在原地任黑洞把眼前的人吸走。

江中城睜開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猛跳的坐了起來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影。琳尹正坐在他旁邊看守著江中城。看到江中城醒來,正擔心著他安危的琳尹猛然地抱住他,她雙眼通紅,眼角上殘留著淚光。

江中城在無意識的狀態被黑洞傳送到海里,潛水艇發出的雷達及時發現了了他的雷達感知器,迅速前往救他。但是潛水艇內倉的一半已經被海水填滿,大多數人已經認命了,勞倫已經在寫遺書的路上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們收到了來自寧一個潛水艇的雷達信號,那所潛水艇正快速向他們接近。他們是總部派來的救援隊,薩姆教授親自帶隊負責了這次的救援任務。

薩姆從勞倫那裡聽說了事情的全過程,低下了頭用一隻手捂住半臉。

「那個丫頭...」他低吼道,語氣里充滿著不甘和憤怒。

江中城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但他還是沒聽到關於他最想問的那個哀仔。

「路小白呢?我跟他在海里被急流衝撞而走散了,他已經體力耗盡了!氧氣管里的氧氣應該不到五分鐘的容量了,必須快救他!」江中城忍著疼痛站起身走向薩姆的跟前。

勞倫表示歉意的說道:「那個時候我們同時失去了你們兩個人的信號,能發現你是因為潛水艇又一次收到了你的感知器發出的雷達,但至今為止我們仍然沒收到其他的雷達反應。」

所有人沉默的低下頭,也許是因為慚愧,也許是感到可惜,因為對學院來說他們失去近幾年來唯一一個黑金級,這個代價有點沉重。但江中城不一樣,他答應過路小白做他的朋友,約好等完成任務回來就來個宴會大家一起喝一杯...他沒能遵守約定。

江中城感到全身的無力,雙目無神的想著什麼。

在第一次看到路小白時,江中城從他身上察覺到了一種獨特的氣息,孤獨。他開始就留意路小白,想著,這個男孩散發著滿身的這種氣息,卻笑得比誰都開心,玩兒的比誰都瘋,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他不介意?還是又某種特殊的理由讓他如此堅持?卻並非如此。

那天在酒館他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孩並沒有什麼能依靠的精神立柱,更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推動著他。他只是一個還沒有長大就死掉了的哀仔,他的人生在他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失去了意義。他一直活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沒有人會選擇進入這種世界,更沒有人會想著幫這種世界里微縮在角落小聲哀求的他,也不會有一束光想浪費自己的光芒照亮這個世界。

但是聽他那天所說的,還真有一道光闖入了那一片漆黑之地,還把他從那裡拉了出來。這也許是救贖,也許是更漆黑的深淵,但對他來說貌似無所謂。

當時江中城看著他的臉有些吃驚,那是一個生活在各種幸福感當中的人才會露出的臉,那是一雙充滿希望和光芒的眼睛。也許有很多人也能會做出同樣的表情,江中城也並沒有異議。但唯獨他不能啊,他為什麼能露出那種表情呢,難道僅僅是因為被一個人拉了一把?讓他來到一個更危險更可笑的世界?還是說...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對他嗎?

你為什麼還能笑啊...

江中城真的想這麼問他一次,但是眼前的現實在跟自己說: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那個哀仔已經解脫了。

但是他怎麼可能接受啊,那個男孩那麼渴望著自己的未來,那麼渴望活下去,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死掉!

就算全世界都討厭他,貶低他,可他還是深愛這個世界啊...

2

一個身影立著身子漂浮在大海深處,他身上的潛水服已經背什麼東西撕成了兩半,在他的胸前也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他的血液混合著海水流動飄向遠處。

忽然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向他撲來,卻被他輕輕一躍,讓那個身影撲了個空。

角鯨嘶吼著,他的聲音裡帶著對眼前這個人類的憤怒,像是掌管地獄的大魔王收到了侮辱一般,它要用他的性命讓他謝罪!

角鯨張開大嘴,露出八尺多長的獠牙沖向路小白,後者邪魅一笑一個瞬身轉移到角鯨的身後。

堂堂深海異獸哪受過如此的恥辱,跟何況對面竟是區區螻蟻!

角鯨一個急彎又一個音速出擊,嘶吼聲震耳欲聾!之見對面的少年伸出一隻手都沒有蓄力,從直面接下了角鯨的攻擊。

音速般的衝擊遇到銅牆鐵壁般的阻擋,產生巨大的乘風破浪,整個海域隨其晃動,海面彷彿龍捲風一般,大漩渦開始更加強烈龐大。

路小白緩慢的睜開雙眼,血紅色的瞳孔在無法光照到裡面的深海中展開。那雙眼睛冷冷的盯著角鯨,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場,又像是在宣告它,你才是真正的獵物!

角鯨顯然感受到對面的人類不可小覷,像是開始認真起來的角鬥士一般,轉眼間消失在原來的位置。

它在以光速的程度快速移動,這顯然是它最後的底牌,角鯨真打算使出全部的實力把這個威脅徹底剷除。

剎那間,隨著又一陣的嘶吼聲,角鯨如日本刀一般鋒利的魚翅向著路小白掃去,它像是發了瘋一般,急躁的嘶吼聲變得瘋狂,對,角鯨已經失去了冷靜,它一心想著把這個螻蟻吃掉奪回自己的『自尊心』。

「看來你也到頭了啊!」路小白語氣很輕鬆,根本就不像是在跟眼前的這個大怪物戰鬥。

角鯨迅速拉開了距離,它要進行最後的攻擊,最後一擊想讓眼前的人類一敗塗地。

不,海獸眼前的這個存在已經不能用人類來稱呼了,這是一場怪物與怪物之間的戰鬥,整個太平洋會為此震撼。

兩大怪物相咬,戰爭一觸即發,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停止這場廝殺。

「別得意忘形,雜種!」路小白憤怒的瞪著角鯨,就如帝王呵斥著沒經過自己允許就抬頭的罪臣一般。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怪物,不,對他來說它已經不是什麼怪物了,擁有壓倒性力量的他已經對角鯨沒有一絲恐懼感。

「爆裂吧!」

隨著路小白一聲令下,角鯨的身體開始抽動,它在掙扎,有什麼東西在它的體內逐漸變大,不到十秒,跟隨其後的爆炸聲覆蓋了整個太平洋,巨大的水流波動向著四周散去,整個海水直徑百里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原本在那裡的角鯨早已不在,它已經變成小小的肉塊兒飄落在海底成為還上生物的盤中餐。這就是它的下場,因為它惹怒了不該惹的怪物。

這是一道命令,是至高無上的君王向著天下庶民下達的命令,沒有什麼存在能反抗他,他是絕對的獨裁者,他是生命的掌控者!

違抗者殺無赦!

路小白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向著海底沉淪。

他微微睜開雙眼,看著已經厭倦了的海洋。太陽在水下的照射距離很短,微微反光的破浪顯示在他的眼前,很多小型的小魚快步游過來爭奪著正飄落下沉的小肉塊兒。

「原來...海洋還能這麼美啊。」

我都快忘了,海洋是里不只有海獸,還有各種各樣的魚來著,身體上有著三天白杠的三文魚,身體細長,脾氣又暴躁的電鰻,還有...

「暗紅色長發飄散在深海,正向著自己游來的...美人...魚?」

「又在一個人說什麼鬼話呢?」熟悉的聲線,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觸感。

他伸出手撫摸美人魚的臉蛋,想要看清那張臉,但是他已經沒有那個餘力,不舍的閉上了雙眼。

這嫩白的臉蛋兒感覺好熟悉啊。

「美人魚...小姐,你很像我...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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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之族:紅月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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