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十一賭鬼下
賭局的開始少不了歡呼聲和鼓掌聲。
每個人介紹完自己后便爽快的打了起牌。
「你不是說你沒有姓氏的嗎?」科多低低的在她耳邊說道。
「雖然我知道你在騙人,你出身貴族家庭怎麼可能沒有。」
「那是我亂編的……根本沒有阿蘇拉.赫利安德.安黎萬這個人。」莉拉妮輕輕搖了搖頭:
「阿蘇拉是曾經短暫收養過我的一個老奶奶,但是叫阿蘇拉的人太多了。」
「噢……」科多張著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先不說這些了,你看那個扯高氣昂的帕伽索斯人,他就是最大的頭子。」
在莉拉妮的悄悄話中,科多得知這個為首的高逼格帕伽索斯人是這個地區的負責,這波算是洗個澡遇上[王]了。
擒賊先擒王。不過自己國家的軍隊都快解決不了他們啦,別擒賊先擒王了,先顧好自己最重要。
莉拉妮坐在科多的右邊,將他與左邊的帕伽索斯人隔絕開。而那幾位帕伽索斯人中間坐著笑臉如花的希瑪.林奈小姐。
長桌能容納下十幾人參與,聽那為首的帕伽索斯人說,入夜後會有更多同伴前來參與。
現在他們似乎是有事被支開了。
有事二字多少讓科多心莫名揪了起來,這一句有事有著太多的意義在裡面了。
也不禁讓他想到那個被自己粗魯打過一頓的貴族青年,那群人或許是去找那個被莉拉妮塞進[影子]里的貴族青年了。
倘若這幾位帕伽索斯人知道他就在這裡,那……
他不敢想了,頭狼在這裡,只要一有異動,門外那群如蜜蜂一樣躁動的駐守便會衝進來按住他們吧。
莉拉妮那個瘋子還想在這群行走的恐怖份子中撈一筆贖金,真的是太他娘的瘋狂了。
不參與在邊上看著的科多除了默默灌水就是吃邊上的水果與甜點。
新鮮烘培的馬芬蛋糕里夾雜著乾果與蜜餞,上面撒的一層糖霜讓蛋糕表皮變得乾脆無比。
內心的濕潤和溫熱讓人胃口大開。
時間過得飛快,看著幾人賭的都快入魔了,科多才發覺自己或許想的太多了。
已過晌午,重新營業的賭場開始熱鬧了起來。
思索間隙他伸出手打算掏個果子吃吃,卻抓到了莉拉妮的手。
兩個人對上眼了,默默把眼睛挪開的他看到莉拉妮的手死死拽著那個皮薄的橘子。
莉拉妮的手死死握著那個小橘子,用力的骨節都發白了。
???
科多歪過頭看著這死死拽著橘子不撒的手,疑惑的眼睛里倒映著盯著這隻手。
「你別這樣,我不跟你搶,你吃吧!」
科多張口吐字卻不發聲。他將果籃拿起,利用大長手的優勢將果盤塞到莉拉妮懷裡。
莉拉妮點了點頭,鬆開手將橘子在衣擺上擦了擦。她在科多的矚目下張開嘴啃了一口橘子。
牙印明顯無比,苦澀的橘皮連著香甜的果肉被她眼睛都不眨的吃了進去。
「?」他連忙抓住莉拉妮的手腕,將她拉開,仔細的看著莉拉妮吃的津津有味的臉不禁連忙說了一句:「我說了不跟你搶,你別這樣刺激我?」
嚼嚼嚼,還是嚼嚼嚼。莉拉妮就沒露出過因為苦澀而扭曲的臉。
邊上的人還在和希瑪有說有笑,因不知道怎麼出下一步牌而多少有點尷尬了。
在莉拉妮這突然逆了天的手筆下,
局面開始變得不可控制。
彷彿有一隻手在挑撥天枰的平衡,讓賭局的輸贏開始朝著莉拉妮多贏開展。
這一牌打的那男子尷尬無比,輸的褲子都快沒了,再不收手就真的沒褲子了。
那位悠哉悠哉吃著水果和小伙聊天的莉拉妮在他眼裡變得神秘了起來。
回想片刻才記起來這裡的老闆——巴德爾.林奈先生有一位精通棋牌的手下。
巴德士.林奈先生本人嗜好棋牌類遊戲,每日有空便會找人玩兩把打發打發時間。
捏著下巴的軍官停下了手,他一鼓作氣,狠下心將牌扔上了桌面。
而他看著莉拉妮眼都不眨、頭也不扭的將疊在一塊的紙牌攤開。
啪,沒有一張手牌代表著她又贏了一局。隨著幾枚銅幣的拋出,莉拉妮手邊的金錢又壘高了一層。
「哎,真是的。」那位大人立馬泄了氣,癱在椅子上大嘆氣:「我又輸了。」
[小瑪戈,你看他們的表情,很有趣。]
斯特諾凡斯站在她的身側,叉著腰笑了起。
光著上半身的斯特諾凡斯將長發紮成了高馬尾。他將一側的頭髮綁成麻花辮繞在馬尾上。
金色的帶藍穗的耳環晃動著發出金屬的磕碰音,臉頰上小小的金鱗少了很多。
他將半身裙換成了燈籠褲,身上和她一樣有著大面積刺青。
[所以說,賭鬼和種馬無愧於你。]
影子里,胞胎妹妹的笑聲伴隨著陰陽怪氣的話語響起,影子里的他們永遠都在討論著什麼。
好像有著說不完的話,低低的碎碎念有時候挺讓人心煩的。
他們可以從一顆小石子說到國家大事,再從國家大事中說到家常話。
[太過分了,人身攻擊就算了。你們不要教壞小瑪戈了,人家需要乾淨的環境成長。]斯特諾凡斯長嘆一口氣,想著要不要堵住莉拉妮的耳朵。
[她什麼都知道好不好,十幾歲了該懂的得懂。你別忘了有那個叫希瑪女人在,這丫頭還有什麼是不會懂的?]
妹妹從影子里走出,伸出手抱住莉拉妮的脖子,將頭抵在她的頭頂上。
白髮如瀑布一樣傾灑在莉拉妮的身上,如薄紗般的柔軟的觸感伴隨著熏香布滿莉拉妮的感官。
在旁人眼裡,莉拉妮的身邊沒有喋喋不休的兩人。這也成了她的困惑,時常會因為兩個人的突兀導致分神。
她還記得上次因為兩個人的吵架分神一頭撞在柱子上,不是因為希瑪就在身邊估計自己暈過去也找不出原因。
他們如幻覺一樣,若隱若現,摸得到卻沒有實體。
手心握緊手心便能感覺到那熾熱的體溫和發出聲音傳來的振動。血脈相連的他們只有彼此能看到,這般獨一無二的世界再無第二人能窺視。
[小小瑪戈,月圓之夜快來了。過了這幾天,你意義上又長大一歲了。]妹妹的手滾燙髮熱,捂著她的脖子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每長大一歲,你祖父給你下的封印就會解開一點,你的安全也會多了幾分。等你成年接受洗禮后,你便可以不用畏懼那些欺負你的人了。]斯特諾凡斯拍了拍手腕,告訴她封印在這裡。
[無論是紅眼獵人,還是有封號的高階鐵騎。]妹妹眼皮低垂,修長的睫毛將紅眼遮蓋。
聞聲不做反應的莉拉妮將另一個果子擦乾淨,遞給了咬著大拇指頭的科多,小小聲的告訴他皮很薄,不會很苦。
「真是令人惱怒,哎……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為首的貴族男子捂著額頭說道,邊上的希瑪一邊賠笑一邊說著各種拍馬屁的話。
「這丫頭就是這樣的……」希瑪笑著把對方的酒給加滿,點頭哈腰的各種動作在安撫對方的心情。
「不玩了,我玩不起了。媽的玩不起了。」醉醺醺的他聳肩,揮了揮手讓荷官趕緊收走。
[怎麼就不玩了?我還沒過癮啊!]斯特諾凡斯急了,他連忙拉拽莉拉妮的肩膀,用力搖晃她讓她趕緊想辦法。
「你幹嘛在搖頭晃腦?」科多將啃了一口的橘子捏在手裡,豐盈的汁水順著手腕滴落在紅紅的地毯上。
如莉拉妮所說那般,帶皮啃好像也不是很難入口。不過他也不知道幹嘛要連皮都不放過,吃了都吃了,吃完再說。
「話說回來,你家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男子將手套脫下,站起身走向角落的盆子里洗了個手。
「胞妹生了個男孩,這是很值得慶祝的事情。」希瑪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將手疊在大腿上。
「你們那裡的習俗我是真的接受不了,說實話我可接受不了和妻子的調情還得被人圍觀。」他接過侍女的毛巾擦了擦手,看著面前牆壁上的花紋念叨著:
「像個畜牲一樣被人圍觀……無論是生育還是死亡,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隱私可言。」
「哈哈……我們可能的確有點……」希瑪有點尬住了,眼睛看著莉拉妮眉毛使勁抽了抽。
莉拉妮卻裝死不做動靜,任由他們大談天地。
「他們在說什麼?」科多眼珠一溜,連忙將椅子挪過去了點。
「你該學多點通用語了,我不是翻譯官。」莉拉妮咂了咂嘴,將橘皮的苦澀味咽入腹中。
[啊!!沒禮貌的臭小子!!你大爺的擠到我了啊啊啊!!快走開啊!!]
斯特諾凡斯對著科多怒吼,本站在兩人中間的他現在被卡在兩張椅子的縫隙里。
「斯特諾凡斯讓我告訴你,你擠到他了。」莉拉妮轉過身望著托腮的科多,一下子拉進的距離甚至能聞到莉拉妮身上的酒味。
牌局沒少灌酒,這裡的人都開始醉醺醺的。
科多連忙化身破浪鼓,左看右看,一個勁的抬頭低頭看。
「見鬼,真大白天見鬼?哪裡有人?」
「好了,你把他氣跑了,他真的罵的很難聽。」莉拉妮拉了拉他的衣袖,趕緊說道。
「?說的我好像是欺負人的臭惡棍一樣。」他吐槽道。
邊上的希瑪托腮有趣的看著閑聊的兩人,細眉一挑,好像發現了新樂子一樣。
有時間,希瑪一定要問問莉拉妮她離開的這一段時間是不是真的遇到了真愛。
「噢,對了。今早有人告訴我,有紅眼獵人來到這裡了。最近可能會有大面積圍剿,林奈小姐請您務必小心。」那名帕伽索斯人坐回位置上,若有所思的提了一嘴。
「什麼?……那他們從哪裡來?」
希瑪笑臉緊繃,誰都能看出她一瞬間上臉的緊張。笑容掛在臉上,凝固不動的笑容如畫像一樣不自然。
「勘察斯,來自北方的極光教堂。據說這次還是個大獵物,來的人挺多的。」
他看到希瑪那緊張的臉,也跟著微微皺眉,擔心的詢問道:「不用害怕,林奈夫人,我們會保護好您與林奈大人的一切財產。」
「……」希瑪將嘴上的笑容收了回去,伸出手制止了對方伸出的手臂。
她便一聲不吭,默默起身走了出去。
「小丫頭,你們老闆娘她怎麼了?」他打了打響指,將發獃的莉拉妮拉回了現實。
「擔憂正常的,獵人的圍獵從來沒有失手過。但是,如果獵物失控了呢?」莉拉妮撓了撓臉,想了片刻解釋道。
老闆娘……希瑪怪不得不想回去山貓領。莉拉妮想著,兩隻手窩成團。
「有我們在,雖然我們可能比不上那些能狩獵怪物的怪物。但是護著一些人或者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瑪戈,別聊了,出來一會。」希瑪低著頭出現在門后,她揮了揮手。
「你還沒告訴我呢,怎麼就跑了?」科多卡住她的衣袖,起身也想跟著出去。
他看著莉拉妮的眼睛帶了點著急,回想起來獵人是沖著莉拉妮來的,大獵物不就是這個眼前人?
「不,納西門第先生。請鬆開手給兩位女士一些私人空間。」那帕伽索斯人連忙說道,他伸出的手指了指科多的手,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鬆開。
「等我回來,我會告訴你。」莉拉妮手將頭髮夾到耳後,淡定的眼神從未改變過。
「……」科多將手鬆開。
「納西門第先生會下棋嗎?」醉醺醺的貴族男子像獨自坐著的科多搭話。
科多搖了搖頭,他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那我教你,很簡單的。」男子挪到他的旁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