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十二等待

零.一十二等待

一跨出門,希瑪就扣住她的手把莉拉妮往安靜的角落拉去。

侍從們和希瑪眼神對接,一個個會意便走開了。

「瑪戈,你先回山貓領。」希瑪握住她的肩膀,低頭看這個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密友。

「我說過想回去一趟的,我想回去看看阿蘇拉奶奶和阿列克謝耶維奇先生。」莉拉妮嘟著嘴不滿的說道。

「……你這倔丫頭,那不過曾經只是給你吃過飯的地方。……他娘的能不能正常點。」希瑪將頭頂的黑髮撓亂,手用盡全力的去捏她的肩膀。

「要你這樣說,林奈大人對你那麼好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啊?」她憤憤不平,手指甲給緊緊的扣進肉里。

思索片刻,莉拉妮說:「讓我去給他們上個墳吧,已經很多年沒回去過了。」

「你真的不怕他們一槍打爆你的頭?」希瑪一下子泄了氣,看似委屈巴巴的挪開了眼睛。

時間一滴一滴的過去,沉默的希瑪被莉拉妮擁進懷裡,緊緊抱著她的莉拉妮踮起腳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我答應你們,倘若他們不聽那我就走。我會讓萊特妮絲帶我回去。」莉拉妮扯起希瑪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胸口上。

「……丫頭啊,說句實話。這幾年也就你對我那麼掏心窩子的好了。你死了我就只剩下林奈大人了。」希瑪嘆息,搖著頭將手收了回去。

「我放不下阿蘇拉她們,當然你們也很重要。不是林奈先生把我救了回來,我現在估計墳頭草都能搓繩子了。」莉拉妮說著說著連忙晃了晃手,伸出手做一個搓麻繩的動作,這逗的希瑪噗呲發笑。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怎麼也得支持你……」希瑪尾巴輕晃,大手拍著莉拉妮的背部,將她往回推。

「我不想回去了,斯特諾凡斯的賭癮上來了。大家讓我別再放他出來禍害別人了。」她站如磐石,希瑪使勁推拉也拿她沒轍。

「幫我叫我那個朋友出來,噢他是要賣東西來著。」莉拉妮伸出手指戳了戳希瑪的臉,帶著袖套的手瘦小卻力氣不小。

「賣東西?我來就行了。讓我賣他一個人情,下次你拐他回去我可以幫你動手。」希瑪拍了拍胸口,一臉得意的樣子。

「……別胡說八道,我不是人販子。」

莉拉妮彎下腰將手伸進了影子里,液態化的影子在碰觸下溢出更大的面積。

她一使勁從中拉出半個人出來,邊上的希瑪嚇的嗷一聲立馬躲在柱子後面。

「那是什麼!!!!」希瑪咬著唇,指了指昏迷中的亞歷克斯。

「抓到的帕伽索斯人,這傢伙那天發現我了。我怕被人圍毆就把他綁了。」莉拉妮將他如出水的魚兒一樣扔在地上。

亞歷克斯一動不動,斯特諾凡斯附加上去的術式使他沉睡許久。

在這術式的作用下他開始變得虛弱無力,呼吸的沉重和慘白的臉讓他看起來痛苦無比。

「你是不是瘋了?帕伽索斯人還在那裡打牌。」希瑪走上前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踢了踢亞歷克斯的手。

「死了沒?死了我給扔出去。」希瑪微微咧嘴,皺緊眉頭抿著嘴一副嫌棄。

「他好像是內庭伯的小兒子?瑟奇亞克?亞歷克斯.瑟奇亞克?」

莉拉妮蹲下身子將他兜里的小本子掏了出來,翻開上面的紙張看著陌生的語種文字。

這片大陸上有通用語種,但通用也不代表誰都會。

科多那傢伙就是半知半解,

而莉拉妮對於狼族的語言也是停留在臨時抱佛腳的那天。

這導致兩個人說話奇奇怪怪,一點通用語混合本族語言。歪瓜裂棗的聊天方式遲早會因為翻譯理解出錯導致丟人現眼。

「帕伽索斯的內庭貴族侍從一抓一大把,吃香的太多了。」希瑪將手枕到腦後,眼睛使勁看著小房子里會不會有人跑出來。

「我不是很懂這些,畢竟我只是個連字都不識幾個的流浪者。」莉拉妮將本子塞回他的褲子里去,亞歷克斯便再次陷入影子里。

「那你快學我們的語言,我要讓你成為一個地道的貓族人。最好留在林奈大人的領土裡,房子土地,我都能讓大人給你。」希瑪再指了指門,讓侍者再靠近一點,別讓裡面的人出來了。

「我要回去的,不是勘察斯,是我出生的地方。」莉拉妮連忙搖了搖頭。

耳朵,特徵都可偽裝。她並不是狼族人,也不是貓族人。

鱗片與秘密被藏在魔力的偽裝下,她聲稱自己為蛇族的東帝汶卻不敢將那耀眼的金鱗展露。

因為害怕偽裝的失敗,她用刀子將鱗片剝落,血淋淋的傷口疼的她整宿睡不著。

「我還有個舅舅來著,不過我母親好像是因為和我父親私奔跟家裡斷絕關係的。」莉拉妮捧著臉蹲著說道。

「舅舅……你真的好意思回去給人家添亂?」希瑪踢了她一腳,再開口說道:「你叔叔那邊什麼情況,你家族又是什麼情況。這幾年聽你提過但是都是一點點的小瑣碎。」

「也不過我說的那樣,分家了。我父母死了,叔叔吃絕戶把我的嫁妝和父母的遺產全吃乾淨了。」莉拉妮摸了摸被踢疼的屁股。

「那你還回去?」

莉拉妮拉著她的手站起身,背著手低著頭看著地板不吭聲。

……

「……」

室內,幾位帕伽索斯人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科多面對下著一半的棋盤發起了呆。

就在剛才,侍從們拿了點解酒用的茶水。喝下去的他們不一會便睡的打起了鼾聲。

他感覺頭有點麻麻的,老半天反應不起來。

「這東西裡面是不是加了東西?」他打了個嗝,手指著面前清澈的茶湯說道。

「……對不起……是的……」他們將拳頭握緊,貼在腿側不敢動。

「我去,你們這群老六……你們……」科多指著他們,還沒說完話便轟然倒下。

「……」侍從嘆了一口氣,轉頭跟門口的侍從說道:「你們怎麼把這小夥子放倒了,這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猛?」

「不一直都是這個效果?你是新來的吧?」另一位貓族侍從搖了搖頭。

「趕快把人弄走吧,還等著下一批客人呢。」女性侍者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揮了揮手就上前。

「這群帕伽索斯人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吧?看林奈大人走了調戲老闆娘不說還賴著不肯走。」侍從吐槽道。

「哇,你們全放倒了?」希瑪聞聲掏出半個頭,她看著室內如死豬一樣被扛著的幾個人便驚訝的縮了縮脖子。

「抱歉夫人,下藥的那個小夥子好像是用這個茶水洗了藥罐子。」侍從們尬笑的鬆開了拉拽科多的手。

「他覺得倒了有點浪費就全給倒進去了……反正都是要放倒這群人的……」

「媽的一群鬼才,拿茶水洗罐子然後覺得浪費給全倒進去了。」希瑪瞪大了眼睛,轉過頭拍了拍莉拉妮。

「……」整理著袖套的莉拉妮默默豎起了個中指。

兩隻手上的刺青風格各異,右手上的小面積刺青像個術式法陣一樣。

圓形的大圈裡刻著奇怪的文字,裡面的流轉於皮膚與肌肉下的魔力安靜無比,彷彿是在等待激活的那天。

「沒大沒小……你個臭丫頭。」希瑪嘖一聲,手用盡全力朝那隻伸出的手打了下去。

「送回房間睡覺吧,然後你幫我把他的東西全賣了。中午快到了,我怕熱先回後院躲一會。」莉拉妮揮了揮被打疼的手,說完手一揮。影子里便飛出一個巨大的背囊。

「切……就會使喚人。」希瑪咬著下唇,眼睛瞪了她一下。

……

嘀嗒……

小木屋裡的壁爐溫暖怡人,睡眼模糊的科多發覺這裡不就是自己的家?

一模一樣的裝飾,就連空氣里的皂香味也一模一樣。

「……」邊上坐著低著頭縫著圍巾的女人,那是他死去多年的奶奶。

「我親愛的兒子。怎麼睡醒了不說話呢。」壁爐邊煮著食物的女人將手清洗乾淨,臉上的皺紋明顯可見。

「……現在幾點?」科多深呼吸一口,舒張的軀體上蓋著母親的披肩。

晃眼的披肩使他一愣,手不止的撫摸上這張針織的披肩。

科多猛然想起,出走母親死的那天。這張披肩就蓋在她的身上,將她死白的臉遮住。

「妹妹呢……」他沒有聽到母親的報時,想著現實中病倒的妹妹還在等他回去。

「你怎麼啦,做噩夢了嗎?」奶奶撓了撓花白的頭髮,混濁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個小小兒竄了下來。

「妹妹在外面呢……」女人將切好的蔬果扔進了鍋里,忙碌的她一時半會沒發覺科多眼裡的慌亂。

光著腳在地板上奔跑,推開門科多發了瘋一樣往外跑。

「小傢伙跑慢點,別摔著了。」奶奶伸出手大喊。

門被粗魯的推開,入眼便是黃昏的光線。

家門口橘紅色的大樹下蹲著玩泥巴的小女孩。邊上的男人用小刀削著木棍,將木頭剃成小木劍。

暖風撲面而來,吹過腦後勺的暖風將捲髮吹起。

紅葉捲起沙土刮過地面,紅葉的紅越來越刺眼,紅葉的紅將天地化為一片純紅。

模糊的環境開始失去原本的模樣,除了紅色便沒有別的存在。

再回頭,躺床上的科多便睜開眼醒了過來。

「卧槽我怎麼躺這裡了?」科多起身,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

桌子上放著莉拉妮那天的黃銅提燈,被點亮的小提燈火光微弱。

附近一片漆黑,只有小提燈照亮的床頭能看到潔白的被單和紅木製成的櫃檯。

金盞里放著新鮮的水果,哪怕環境再黑也能嗅到那甜蜜的味道。

科多拿起提燈,調節燈芯讓火光更亮。

猛烈燃燒的提燈讓房間里彷彿日出時分。這個小房間里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杯子和銀制的茶壺。

角落的熏香金盞升起一絲絲白霧,混合著花香的煙霧能驅趕蚊蟲蟻蟲。

當他環顧完四周便聽到牆外的笑聲,有男有女的笑。伴隨著水的潑灑聲和踢踏聲。

「你醒了?」阿妮的聲音小小的在門帘後傳出。

「卧槽……」本就沒緩過來的科多被這一聲嚇的一激靈。

「我在這裡!」阿妮踮起腳將手高高舉起,見對方嚇的一抖便蹦了起來。

科多凝神便看到那穿著長裙的阿妮,一身淺黃色的長裙上帶著寶石裝飾。

「你幹嘛嚇人?」科多走到阿妮跟前,將門帘子掀開。

門外的環境早已黑了下來。看起來他被安置在了二樓。

門外的大理石住潔白如月光,遠處天空中的雙月高高掛起,藍色的幽光如薄紗一樣覆蓋在地面上。

黑白的地板上也被淺淺的藍色覆蓋,雙月的光如顏料一般給所到之處染上藍熒色。

陽台上的低矮薔薇正開的旺盛,金色的薔薇中混雜著白色的花瓣。

阿妮蹦蹦跳跳的走到圍牆邊上指了指天上巨大的月亮說道:

「你看,好大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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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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