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當然是原諒他啊......
這天夜裡,劉辯將李儒偷偷送來的金餅珠玉,滿滿地鋪了一床。
然後無比幸福地躺在上面,呢喃道:「這樣睡覺,夢裡應該也會充滿金錢的迷人香氣吧?」
然而他卻不知,此時的李儒人已在太尉府中,恭敬地將自己那份金珠奉上,對董卓言道:「主公,這是屬下分得的三成,還望過目。」
董卓則品著二三十度的蒸餾酒,看神態頗為欣悅,大手一揮道:「這是爾應得的,不必再如此。」
說著,忍不住還笑了一下,問道:「那小子,究竟貪墨老夫多少錢財?」
「大約三成左右。」李儒如實回道。
「嗯,看來他很懂得分寸,與老夫是七三分,與爾是三七分......倒也公正有趣。」董卓聞言,絲毫沒有介意的表情,反而笑呵呵地評價了一句。
「主公,用不用屬下敲打他一番?」
「敲打一番?」董卓當即搖頭,笑道:「若是那般的話,豈非打草驚蛇了?......何況老夫此番大力放權,就是在給他貪的機會。」
李儒先是一愣,隨即看向董卓時便已瞭然:不錯,人都有所好。
若此番劉辯當真什麼都不圖,一心只為素不相識的武夫穩固權力,才當真要懷疑他的動機了。
反倒如此外松內緊,令其自作聰明。他才會毫無保留地繼續施展才智,源源不斷弄出軍資錢財。
「太尉高明,此計當真拿捏人心,可謂收放自如......」值此之時,自然什麼都不用多說,只需拍領導的馬屁。
誰知董卓搖了搖頭,道:「文優不必如此,這般綿里藏針的計策,老夫豈能想得出?......還是文和智慮深遠哇。」
說著看向李儒,又溫言撫慰道:「而文優你辦事機敏,外拙內慧,有你二人在老夫身旁輔佐,何愁大業不成?」
聽聞這話,李儒也忍不住笑了,道:「太尉莫要忘了那弘農王,他可不僅擅奇淫巧技,藏拙見機的本事兒更在屬下之上。」
「尤其早年深入民間,又沒斷了對宮中政局的研磨,出謀劃策方面可謂少年天才。如此為主公所用,更是又得一翼輔。」
「嗯,不錯。」老董聞言心情大暢,舉樽示意李儒同飲,道:「不愧是先帝那蠢物的兒子,才智不俗卻貪戀金珠玩樂。」
「也虧這小子此番伸手,否則憑他的聰明才智,老夫還真不知該如何拿捏。」
見李儒此時也舉起酒樽,老董微微蹙眉又叮囑道:「不過他畢竟身份不凡,日後還需文優多多用心,以免讓起了別的心思。」
「主公放心。」李儒舉樽一飲而盡,笑道:「畢竟只是十四歲稚童,此番估計還以為屬下已被拉攏,正自鳴得意呢。」
「孰不知他的一舉一動,皆在主公你我當中......」
......
翌日劉辯醒來,面色鬱悶地揉著腰,感覺自己腰酸背痛,渾身不得勁——躺在金餅珠玉上睡了一晚,不硌得慌才怪。
「而且,夢裡也根本沒有金錢的味道,只夢中李儒化身容嬤嬤追著自己滿宮殿跑,手裡還拿著一根明晃晃的針,奸笑著『小辯子,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兒了』!」
說完渾身一激靈,后怕地拍拍臉道:「太恐怖了......這要是再來幾晚,孤遲早得精神抑鬱,壽光啊!」
「奴婢在。」冷壽光總是隨喊隨到,讓人莫名安心。
劉辯便從床鋪下抽出一塊金餅,
扔給他道:「晚上沒人的時候,讓你那幾個心腹手下,將這些搬到庫房裡好了。」
此番貪墨錢財一事,劉辯瞞得了誰,也瞞不住冷壽光。
事實上,昨晚李儒偷偷送來這些東西時,便是冷壽光帶著人交接的——整個永安宮他沒有任何心腹,目前辦什麼事都離不開冷壽光。
「殿下,這?......」此時的冷壽光,卻對著手裡的那塊金餅發獃。
「自然是賞你的。」劉辯便笑了笑,道:「不過你也別獨吞,也要分給手下一些,才能讓他們更用心效力。」
「這奴婢自然知曉,只是......」冷壽光目光複雜地看了劉辯一眼,道:「殿下難道就不怕,奴婢轉頭便去告密么?」
「怕是不怕的。」劉辯便笑了,看著他道:「事實上孤還知道,你其實是李儒派來的卧底。」
「卧底?」
「哦,就是密間、細作。」
聞聽此言,冷壽光慌忙拜地,不知所措道:「殿,殿下饒命!」
「只是求饒,並未否認?......」劉辯眉頭不由輕微上挑,戲謔道:「如此說來,孤還真蒙對了?」
冷壽光愕然抬頭:你特喵地詐我?
隨即反應過來,卧底身份是隱瞞不住了,心中似乎也隨即有了準備,便笑著問道:「殿下何時懷疑奴婢的?」
「從你剛來的時候。」劉辯不假思索,便道:「孤畢竟是曾經的漢室天子,董太尉自然需嚴加看守。」
「我雖然才十四歲,卻也不是傻子,不會輕易相信一次見面賣好,太尉就會安排一些中立的宦官婢女前來服侍。」
這話入耳,冷壽光神色不由凝肅起來:「殿下.......果然乃人中龍鳳,若仍為天子,恐漢室......」
「停停停,不用這樣按照劇本走,我還沒說完呢。」
「沒說完?」冷壽光便奇怪了:還有啥沒說完?
「就是懷疑你的身份這事兒。」劉辯又將話題拉了回來,道:「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時只是懷疑,真正覺得不對勁,還是你在呵斥那侍衛時。」
「呵斥那侍衛?」冷壽光面色更奇,疑惑道:「難道有所不對么?」
「對是對的,就是太急功近利了,且你的表演也有些浮誇......怎麼說呢,就是為了能快速獲得我的信任,演得太過了。」
「太過了?」
「嗯......」劉辯這才認真點頭,解釋道:「那時孤與你見面不過兩日,可以說還只是陌生人。」
「就算你心向漢室、對孤也有憐憫好感,也不會在孤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奮不顧身地引火燒身......正常人,是絕不會那樣做的。」
說著,神色譏誚地看向冷壽光,道:「假如孤猜得不錯,那戲碼一定是李儒交代的吧?......那傢伙,怎麼說呢,聰明才智是有的,但不多。」
「殿下......」聽完這些,冷壽光其實不在乎劉辯是怎麼猜到的,更想知道他以後會怎麼做。
「孤能怎麼做?」
劉辯此時便環顧四周苦笑,道:「如今孤無權無勢,更無心腹猛士,有的只是這些多不勝數,足夠鋪滿整整一床的金珠寶玉......」
說完,還忍不住寂寥一嘆。
於是冷壽光便硬了,握著金餅的手就硬了,思忖著要不要一餅子砸死這臭不要臉的!
劉辯似乎還未感覺到危險,仍沉醉在自己的悲傷中,撥弄著一堆珍珠道:「孤還能怎麼做?.......哪怕知道了你不懷好意,也只能原諒你、收買你、甚至希冀感化你啊。」
「原諒、收買、感化?......」
這三個詞一出,冷壽光的神色愈加複雜,竟不問而起道:「殿下憑何覺得,奴婢會聽命效力你這無權無勢,更無心腹猛士......」
說到後面,情不自禁咬牙切齒起來:「嗯,只有這些多不勝數,足夠鋪滿整整一床金珠寶玉的廢王呢?」
然而,劉辯似乎很有自信,道:「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