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禮貌么？
「這就是你說的章台？」
看著大門緊閉的一棟木樓，劉辯只覺夢想幻滅。看向冷壽光都有些咬牙切齒，眼珠子發紅。
冷壽光莫名便有些害怕，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殿，殿下，這還只是上午，自然是不開門的。」
「哦......」一聽這個，劉辯才恍然：「也對，得等到華燈初上、夜色微醺之時，才......不對，晚上不是有宵禁么？」
「不錯。」冷壽光便奇怪地看向劉辯，道：「來此處地方，自然要是要過夜的。宵禁后，不能隨意出入走動。」
「可宵禁后不回宮，母妃能不打斷孤的腿？」
「這......」冷壽光雙手一攤，示意他也沒辦法。
事實上他對劉辯的反應，還感到很奇怪：章台這種地方，真正王公貴族是不屑來的。畢竟家中就有歌姬舞女，水平要比章台里的強多了。
至於其他方面，不僅有正妻、妾室，還有那些歌姬舞女以及認不清的清秀美貌婢女，實在沒必要來此放浪形骸、自降身份。
而劉辯也沒法解釋向冷壽光解釋，一個正常男性對紅浪漫的特殊複雜情感。要的不一定是做一做，很有可能只是坐一坐。
是對傳統文化的一種緬懷，一種追念。
此番來訪，只能算來了個寂寞。
「殿下不若先去酒肆用個飯，待申時后開門再來。雖說不能呆到宵禁，卻也是可以坐上一坐的。」見劉辯念念不舍，冷壽光只能退而求其次說了這個建議。
「申時就開門了啊，你又不早說......」劉辯聞言當即轉鬱悶為喜。
只是隨後神色又有些奇怪，看了冷壽光一眼，卻也沒好意思問：你一個宦官，怎麼好像對這事門清兒？
當下又在冷壽光的指引下，來到一家酒肆。
上次跟史子渺吃飯因有公事要談，劉辯未如何在意風土人情。今日既然來體察民情，便制止了冷壽光的代勞，笑著等候酒保的招呼。
看著他華貴的裝束和一旁冷壽光，尤其身後五名胡人軍漢，酒保顯然有些懼怕。猶豫一會兒后，還是壯著膽子上前道：「公子想要用些什麼？」
「咱這店有啥特色？」
見劉辯一開口就帶笑，態度也平易近人，酒保才放鬆了些，道：「公子，咱肆里最大的特色就是狗肉。聞到咱肆里的狗肉香，神仙也會忍不住跳牆！」
「狗狗那麼可愛，為什麼要吃狗狗？」
一句話，非但將酒保整不會了，連冷壽光都愣住了：殿下，上次咱吃的也是狗肉，你還連吃了兩大碗......
漢代自高祖劉邦以降，最喜歡吃的就是狗肉。市井豪傑也多是屠狗之輩，狗肉才是主要的肉食。
所以，狗狗生在漢代，真的很悲劇。
「就是因為可愛，所以吃得才香嘛。」酒保反應片刻，試探地回了一句。
「哦？......可以哦，我喜歡！」
坐下后，劉辯又笑著問了酒保一句：「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豬肉......呃，豚肉，對，豚肉有沒有？」
「有自然是有的，不過公子確定要吃么？」酒保的神色隨之有些為難，一臉奇怪地看向劉辯。
劉辯便小聲向冷壽光問道：「咋滴，這時代不興吃豚肉？」
「自然是可以吃的，就是......」
冷壽光的神色有些嫌棄，但想到劉辯的身份，又隨即瞭然：皇公貴族，哪能真切知曉民間？
即便這位在史子渺的觀中生活了數年，
或許知曉些市井人文，卻也是與真正貧寒黎庶絕緣的。
但好在，他又真的關切民間疾苦。
這便是黎庶最大的幸運。
想到這些，冷壽光便耐心解釋：「殿......呃，公子，這豚肉一來腥臭，為人所不喜。二來便是飼養者少，以致於價錢偏高，久而久之更沒多少人吃了。」
「飼養者少？」
供需影響價格的道理劉辯懂，卻不懂豬作為早就被馴化的優質肉食，漢代為什麼很少人去飼養。
「公子，那豚一來食量很大，與人爭食，尋常百姓哪能飼養得起？」
「二來便是光吃還不長膘，一年多都出不了欄，故而只能成供公卿和老人食用、以及祭祀時用的稀罕物。」
「肉質腥臭，一年都出不了欄？」聞聽這兩個關鍵詞，劉辯一下反應過來：「這時代......難道還沒劁豬么？」
早期生活在農村，後來算是在城鄉結合部的劉辯，不用看視頻也知道劁豬的知識點：「不是說，劁豬這手藝就發生在這個時代。」
「華佗呢，他幹啥去了？」
「華神醫？」不懂劁豬的冷壽光，更無法理解劉辯怎麼說著說著，又跟華佗扯在了一起。
劉辯卻不用他回答，從表情里已知道了答案：「哦......什麼劁豬的手藝乃華佗所傳，看來又是後人以訛傳訛。」
隨即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定定看向冷壽光：「光啊，這次出來果然有所收穫，我已想到下一項物件要弄什麼了！」
「弄，弄什麼？」
「劁豬！」劉辯大聲言道，同時還挺直了腰板，一副「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斷是非根」的霸氣和驕傲！
漢代的狗聞言，當即幸災樂禍。
漢代的豬聞言，則愣愣抬起頭：「你禮貌呢？.......首先，我沒招惹你，為何要對我們如此喪心病狂！」
只有冷壽光還完全不懂劁豬是個啥手藝，疑惑地看向劉辯。
劉辯就娓娓解釋，道：「這豬啊......」
「豚。」
「豬，我說它叫豬就是豬。」他不想在這個細節上耽誤時間，蠻橫定義後繼續道：「這豬呢，是不劁不胖。」
「不劁的豬，吃很多的食物，並沒有轉化為膘，而是為繁殖積攢精力和活力，大量耗費了卡路里，自然胖不起來。」
「只有劁了的豬，才會心如止水。」
「不劁的豬，凡公豬均瘦長，凡母豬皆婀娜，整天準備吸引異性而躁動不安，可又生不逢時，投胎豬圈，社交圈過小，終不能得償所願。」
「由此便鬱鬱寡歡，越吃越瘦，徒然浪費糧食，主人見其瘦，又不忍殺，變本加厲，人豬皆苦。」
說著，不由眉飛色舞起來：「要是劁了就不一樣了，春天心不動，夏天胸不躁，秋天意悠揚，冬日等太陽......」
「總之，豬劁了，心就靜了，氣就順了，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自然就胖了！而且還肉質濃香，不帶腥臭味，必然能取代狗肉成為主要肉食。」
最後更眼冒金光，開始暢想：「最主要的是，豬的經濟價值可比狗高多了。豬肉的產量多，豬鬃可以制牙刷，豬板油可以制肥皂、蠟燭，豬皮可以煉膠入葯......」
「豬的全身上下，幾乎就沒有可以扔的東西。完全可以拉起一整套的經濟鏈，帶動黎庶百姓們致富！」
「哦，原來如此。」聽到這裡，冷壽光就算再傻，也知劁豬是個什麼意思了。
然後目光複雜地看向劉辯：公子，且不說此事是真是假。就說對著我一個宦官，大談特談劁豬這事兒......
你禮貌么？
還有，為何我就不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