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謝謝啊!
想到接下來的項目,劉辯莫說去逛章台,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最後還是被冷壽光硬摁著,在酒肆里用完了午飯。
嗯,又炫了兩大碗燉狗肉。
真香!
吃完會賬后,隨即便往少府走。只是走到公車署的時候,劉辯隨意一瞥,忍不住又停了下來:「咦,好像有熱鬧瞧啊......」
公車署,是朝廷接掌各州郡奏章的部門。
各地奏章入京,必須先經過這部門匯總、歸類,然後送入相應的署衙。小事各曹各司會自行裁決,大事要事就要上奏朝廷在朝會商討了。
此時劉辯看到一名壯碩的年輕人,左手拿著刀具,右手卻拎著一位吵鬧叫嚷的中年人。年輕人看起來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與手中的中年人好好講講道理。
沒想到,拎著他進去這小巷后,正好撞見抄近路的劉辯。
一時間,空氣有些凝固。
劉辯看看他,不由感嘆:「猛男啊,一隻手就拎起一個人?」
年輕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劉辯這副反應,羞澀地笑了下回應道:「公子過獎了......」
中年人卻看到劉辯身後的五名侍衛,當即大聲呼喊道:「小公子,速速擒下此人,他乃竊毀朝廷奏章之人!」
此言一出,五名西涼士卒當即掣刀在手。
兩人迅速將劉辯和冷壽光護在身後,三人則成『品』字形,將那魁梧年輕人包圍起來,緩步謹慎逼近。
年輕人明顯很鬱悶,並不想節外生枝,沉喝一聲道:「且慢!」
隨即看向劉辯,商量道:「公子......可否當未曾看到在下?」
劉辯卻開口,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身高多少?」
「七尺七寸。」
「一米八六啊......」換算一下后,劉辯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你怎麼高的個子,這麼壯的身子,我怎麼可能看不到?」
年輕人有些被氣笑了,再度忍著脾氣道:「在下是說假裝,假裝沒看見。」
「那不行。」劉辯便搖搖頭,道:「我這人運氣好、會投胎,整天吃飽了沒事兒干,最喜歡管閑事......」
「你!......」年輕人當即更加鬱悶,卻仍舊沒有動手,而是道:「此事關一郡百姓福祉,公子莫要胡鬧!」
「哦?......」劉辯一聽,當即雙眼放光了:「那我更有興趣了。你倆都說說唄,我來當個公證人。」
中年人一聽,急得雙腿直撲騰:「公子莫要同他廢話,他冒充公車署吏員,前毀了青州刺史的奏章,僅憑此事便已觸犯漢律!」
劉辯一聽,點頭道:「他說得對,你憑啥毀了青州刺史的奏章?」
「公子......」事已至此,年輕人也沒辦法,只能放了手中的中年文吏,道:「在下的確誆騙了他手中奏章並損毀,可事出有因,為東萊郡百姓不得不為爾。」
「東萊郡的百姓?」劉辯一愣,隨即看向冷壽光小聲問道:「孤記得不錯的話,東萊郡守就是婉兒的父親吧?」
「不錯。」冷壽光同樣小聲回復,道:「王夫人之父唐瑁原為會稽太守,今年轉遷為東萊太守。」
「哦......」既然是老丈人的事兒,他更要問問了:「事出有因不是你空口白牙說的,究竟怎樣可敢兩人對質一番?」
「公子,你!......你與他是一夥兒的?」中年文吏一聽,
當即又大聲呼叫:「來人啊,抓朝廷欽犯和同夥啊!」
這話出口,劉辯夷然不懼。
年輕人的反應更是有趣,又是單手拎起他喝道:「叫什麼叫!......是你把奏章交給我后被毀的,你也有罪!」
「咱倆吉凶禍福恐怕一樣,以為來人了只抓我不抓你么?」
劉辯一聽,不由捧哏道:「是這樣的么,壽光?」
「回公子,《漢律》中的確寫了遺失、毀棄奏章,當受徙刑。」冷壽光不愧是宮中調教出來的,非但待人處事一流,又知朝廷官員的任免,還懂一些《漢律》。
中年文士一聽這話,頓時臉色煞白,直接委屈地哭了起來:「這不關我事兒啊,是他詐冒公車署官吏,騙我交出的奏章......」
「哼,你還有臉說!」
年輕人聞言更怒,道:「若非你那個青州刺史崇尚清談巫祝,不知民間疾苦仍要興建廟祀,唐太守又何須派我前來阻止?」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奏章,遞給劉辯道:「公子請看,這是唐太守的奏章,上面已刪除興建廟祀的徭役,只為一郡百姓能休養生息,萬望公子明察!」
事已至此,年輕人也不瞞著了,又道:「原本在下想騙了此人回去,再將這奏章送上,便可木已成舟。」
「不曾想,半路遇到了公子,只能據實以告了。」
聽到這裡,劉辯越發覺得故事有些熟悉,隨即想起『睿畫三國』當中一人的介紹,驀然微微動容:今天這是趕上哪位天使大姐心情好,給了孤這麼棒的運氣!
這年輕人......居然是他!
怪不得如此氣盛。
好在此時他已看著奏章,年輕人也只以為他在震驚內容,並未如何多想:「公子,在下做此事手段雖說卑劣了些,然一心俱為蒼生。」
「生平也只願佩三尺青鋒,以升天子之階。若公子還覺在下做法不妥,切莫怪在下下手無情!」
「大膽!」一聽這話,無名侍衛還未如何激動,冷壽光卻怒了:坎坷半生,才遇到這麼一位心憂天下的皇子,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非跟你拼了命不可!
此時他怒髮衝冠,往常躬低的腰也猛然直了起來,睚眥盡裂,猶如一頭要與猛獸搏命的護雛大鳥。
劉辯卻趕緊拉住他,勸慰道:「光啊,別衝動,千萬別衝動!......這次可不是演戲,你在他面前真不是個兒。」
你是怎麼敢的啊......
這位後來可跟漢末低配版的江東霸王孫策打了個平手,壓得劉表從子劉磐不敢造次,你這小身板兒上去,他不三兩招把你給拆嘍?
就算再加上那五名侍衛......
嘁,之前還以為自己七人包圍了他。實際上,卻是他一人包圍了我們七個啊。
幸虧他講理。
否則,自己今天說不定就交代了。
「嗯,這位上吏......」攔住冷壽光后,劉辯又看向太史慈手中的那名中年文吏:「奏章我看了,人家東萊郡守的確為民著想。」
「另外可以再告訴你的一件事,人家的女兒早被選為弘農王夫人。而弘農王雖說前些時日被廢,可那也是事出有因。」
「相反,當朝太尉跟弘農王的私交還很不錯,不信你花些錢去打聽打聽?」
「打,打聽那個幹啥?」中年文吏被繞懵了,有些聽不懂。
劉辯就嘆口氣,道:「你傻呀,一位諸侯王的外舅跟青州刺史鬥法,你一個小吏去摻和什麼?他倆別管誰輸誰贏,你反正已經把事兒辦砸了。」
「現在還不想著趕緊攜家逃命,難道還要等人家唐郡守對付你么?」
中年文吏一聽,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又六神無主、手足失措:「公,公子言之有理,在,在下的確要儘早趕回去收拾......」
說著,竟連滾帶爬地走遠了。
太史慈見狀都愣住了,奇怪地看向劉辯:「公,公子這樣騙人,恐怕不太好吧?」
「什麼騙人?」劉辯這會兒氣勢就上來了,道:「你冒充公車署官員才是騙人,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再說,我可是給他指了條明路,他還得謝謝我呢。」
話音剛落,落跑的那中年文吏似乎才想起來,遠遠對著劉辯深深一稽首,大聲道:「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