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聽過我的故事?
不管李儒理不理解,反正當老董坐回主位時,看向劉辯的目光已平和了許多:「適才文優說殿下大智若愚,老夫還不信。」
這話劉辯承認。
畢竟前幾天老董在邙山接到劉辯時,自己還沒穿越。視頻里說那會兒十四歲的劉辯,哭哭啼啼跟娘們兒一樣,嚇得都說不出話。
前天廢他時,又當著公卿百官抱著親媽哭哭啼啼......突然間李儒跑來說是裝的,別說老董不信,劉辯自己都不信。
可今日這一番言談,既條理清晰又拉近了兩人間的關係,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甚至還因這等反差,老董不知為何竟莫名有些興奮:「殿下裝瘋賣傻,算暫時逃過一劫,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既得司空庇護,自當報司空之恩。」
劉辯回答十分乾脆,一點遲疑都沒,甚至還給老董扣了個高帽:「至此漢室傾頹,能得司空這等忠心有為之能臣,此乃天佑大漢,孤又豈能逆天命而為?」
「忠心有為的能臣?」老董聞言又震驚了,不敢置信地道:「殿下是......這樣看待老夫的?」
「難道不是這樣?」劉辯就一臉不解,反問道:「縱觀司空前半生,所作所為無不是能臣之舉。」
此時劉辯又用出『子小孫的老年生活』up主說服里的『共情』技巧,再結合『平兄plus』和『文不醜』兩位up主的董卓事迹,侃侃言道:「司空最早在隴西郡府擔任官吏,負責地方治安。」
「隨後被涼州刺史闢為從事,領兵大破匈奴,斬獲千計,又受并州刺史段熲薦入朝廷公府。」
「緊接著司空跟隨涼州另一位名將張奐,先抗擊鮮卑,又平定羌胡之亂,斬其首領,俘虜萬餘人。因功拜為郎中后,朝廷賞賜九千匹縑卻分毫不留,全都分給部下,可見其豪邁磊落!」
「後來,司空又出任并州雁門郡廣武令、益州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并州刺史、河東太守......在任期間異族秋毫無犯,治下百姓感念恩德。」
說到這裡,劉辯故意頓一下,觀察老董的反應。
只見老董樂得眉開眼笑,意外又驚喜地道:「殿下聽說過老夫的故事?」
「司空的臉上,寫滿了故事。」望著老董那張布滿滄桑的板磚臉,劉辯認真且誠懇地回到。
又見老董忍不住還要催促,便知道他這人......嗯,臉皮夠厚,心裡也沒什麼逼數兒。
像這樣吹捧,自己還可以加大力度!
於是,他便加大藥量:「孤每每聽聞司空這些往事,恨不得能早生幾十年。」
「哪怕只在司空麾下當一小卒,為其牽馬墜蹬。能跟隨司空縱橫捭闔,揚大漢軍威也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吶!」
說著,劉辯突然又一揮手指西北:「男人至死為少年。」
「可憐孤年少時光困頓市井,只能想象司空年少時何等意氣風發,又在生死拼殺中幾番壯志激昂!」
「哎呀呀!......」聽到這裡的董卓笑容都能掬起來,顯然旁人從未如此說過,這等貼近他心窩子里的話:「殿下,殿下真是知老夫矣!」
說著,看到一旁李儒震驚的目光,當時就惱怒起來:「文優,汝那是何等眼神兒?......」
「老夫當年難道不是憑胸懷一腔壯志,為大漢社稷、黎庶百姓,率領著忠義兒郎血勇拼殺、縱橫無敵?」
李儒都傻了。
記憶中更多的場景,不是老董回來跳腳罵娘,就是殘殺那些俘虜,跟劉辯口中的『英雄能臣』完全不搭邊兒。
然後,他又看向臉不紅、氣不喘的劉辯,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此子......厚顏無恥,決不可留吶。
若留了他之後,自己這位司空身旁的「小甜甜」,很快就要變成「牛夫人」了。
劉辯卻不管這些,抓緊時機又來一波,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可恨朝堂小人奸賊當道,司空這般忠正能臣剛起飛,就被他們折斷了翅膀。」
董卓聞言,神色果然隨著變幻,更急不可耐主動開口道:「不錯!......老夫軍旅生涯中,兩次折戟沉沙,皆因朝中有奸臣從中作祟!」
「一次是當西域戊己校尉時調停紛爭,可之前一無能小人聯合多國攻打疏勒,大敗而歸,敗盡了漢朝威儀。」
「老夫在那裡一無根基、二無人馬,對方又早已不將漢室放在眼中,老夫又如何威服外夷?」
說著,忍不住一拍案幾:「另一次,便是在冀州攻打曲陽。」
「之前北中郎將盧植就被宦官誣陷,留下個爛攤子。老夫接手后也知事不可為,只能轉而攻打曲陽暫時轉圜一番。」
「不曾想那巨鹿太守郭典只因士閥出身,公然違抗老夫這一持節東中郎將的軍令,以致於曲陽縣都攻不下,反倒損兵折將、大敗而歸,無數好兒郎白白戰死沙場!」
越說越怒,董卓忍不住鬚髮皆張,恨道:「結果老夫戰敗抵罪,郭典枉送大好兒郎性命,竟安然無恙!」
共情到這份兒上,劉辯便知時機已成熟,可以反守為攻了。
「司空飽嘗奸賊作祟苦果,又乃從西北底層一步步艱難走上來的能臣。如今風雲際會榮登三公之位,不知日後當如何匡扶社稷,革新朝政,使得漢室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皮球踢給董卓,對方當時就不會了。
數日前,他還只是并州牧,接到大將軍的密令后帶兵入京。
期間或許還收到過袁隗、袁紹和弟弟董旻的消息,得知雒陽大亂,正是自己火中取栗、渾水摸魚的大好時機。
也是運氣好,何進與宦官同歸於盡后,雒陽大亂,群魔亂舞。
他隨後帶兵強橫闖入雒陽,於邙山接到了落難天子和公卿,靠著粗野的作派震懾住那些只會高談闊論的士大夫,終於一步邁入漢室朝堂的中樞大位,有了與這個時代和社會鬥爭的資本。
可他畢竟只是一名西北武夫,並無治國的本事兒,更別提改天換地的才能。
甚至廢立天子一事,根據『文不醜』up主的猜測,背後還是曾經的恩主、如今的太傅袁隗授意。
昨晚看視頻這塊內容的時候,劉辯就很認同這個觀點。因為真正跟何太後有仇的,更多的是士人魁首袁隗,而非董卓。
即便何太后擋了董卓掌權的道路,但廢掉已然足夠,沒必要再殺掉。反倒袁隗才有動機殺之後快,以免夜長夢多。
見董卓此時啞口無言,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也很是由心,更印證了劉辯的猜想,當即又道:「司空雖廢掉孤王,有了擁立新帝之功。」
「然只有這些,還不足以成為對抗昏暗朝堂的資本。」
「哦?......」這話讓董卓一時有些懵,下意識問道:「殿下此言何意?」
「廢掉孤王后,世人只會誤以為司空大逆不道。」
情感說服后,劉辯又開始利益說服,-道:「然司空是否想過,假如在日後適當的時機,孤王與母后聯袂放言,司空此舉乃是為了維護漢室血脈,用皇室名義為司空作保,司空聲望豈能不一飛衝天?」
「嗯?......」董卓一愣,似乎從未想過劉辯還能有這樣的騷操作:我廢掉了你,你還真的要感激我?
非但感激,還要向全天下人昭告?
你咋那麼......讓人喜歡到心尖兒上吶!
眼見董卓心頭的喜意蔓延到臉上,都無法抑制。劉辯瞅住時機圖窮匕見,忽然轉口道:「但司空若聽信旁人讒言,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那結果......」
「結果怎樣?」董卓面色果然一驚,立即問道。
「還能如何!」
李儒聞言氣極,見董卓這臉色,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殿下畢竟乃先帝嫡子、之前的天子,何太后如今也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后!」
「司空若行差踏錯,便真真切切成了謀逆的罪臣,稀里糊塗當了別人手中的刀!」
劉辯也慌了,愣愣看向董卓:「司空是否之前......已派人去毒殺母后了?」
「不,不錯......」董卓豁然起身,驚慌匆忙道:「璜兒帶著毒酒也就先走了一炷香時候兒,此時派人去追,或許還來得及!」
話音落下,就見劉辯人影已竄到了門口:「孤先走一步,司空切不可自誤!」
「殿,殿下等等老夫,老夫也去!......」董卓這次徹底坐不住了,急忙吩咐左右道:「速速備馬,快,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