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道心之變，枯寂意境
眼前的畫面讓道凡神色獃滯，不敢相信，因為此時的畫面正是在河陽鎮，道凡小時候的家中，此刻道凡就像是身臨其境一般，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和父親，母親一起在院內玩耍。
「凡兒，來！」
只見高大的父親蹲下身體，面帶慈祥的對著小道凡拍手叫道。
「咿呀，咿呀，父親～父親抱！」
只有2歲的道凡邁著蹣跚的步伐向著父親跑過去，一下子便撲進了父親的懷中。
「哎，真乖，凡兒，今天想吃些什麼，我讓你母親去給你做！」
父親抱起小道凡便哈哈大笑，眉眼中儘是疼愛之色。
黑衣道凡看著面前的一幕，神色複雜之極，望著眼中滿是父愛的父親，他此刻也想喊出一聲父親。
可道凡張了張嘴，這兩個字就像是卡在他的喉嚨裡面一樣喊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幻境，想到這裡，道凡的眼神中複雜之色卻更濃。
只見父親抱起年少的他有說有笑的向著屋內走去。
見狀，道凡也不知覺的跟了過去，就像是此刻的雙腳不受控制了一般。
就在此時，抱著小道凡的父親突然回頭看向了真正的道凡，眼神平靜淡漠。
道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刻嚇了一大跳，畫面中父親的眼睛就這麼死死的盯著他，像是看到了他一樣。
道凡大驚失色，右腳向後退了一步，拿著劍的左手也在微微顫抖。
「父......」道凡剛想開口就被打斷。
只見面前的父親以極致冷漠的話語對著他說道：「如果讓你在修道和我活著之間選擇一個，你還會選擇修道么？」
道凡身軀一震，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和一絲悲傷之意。
「我......」
還是沒等道凡回答完問題。
第四層的空間便突然又開始顛倒旋轉，依舊是和最開始的變化一般無二。
只見畫面突然一轉，道凡已經進到了屋內，可是他的父親卻是躺在床上，身體已然是瘦的皮包骨頭的狀態，面色蠟黃，頭髮稀疏，正是道凡父親因病去世的那一天。
「這......」
看著畫面突然消失又出現，時間卻是已經過了4年，此時的道凡，6歲。
黑衣道凡看著床上的父親，和趴在床邊痛哭的「自己」還有母親，心中悲慟，靈風劍早已收進了儲物戒中，戒備和戰意全然消失，只有過往無盡的悲傷回憶湧入腦海中。
良久。
「父親！」
道凡終於喊出了一聲父親，只是這一聲父親，太過沉重！帶著哭腔！帶著悲傷！
兩行眼淚從道凡的眼中滑落，他並不去擦掉眼淚，而是任由眼淚滾滾落下。
「凡兒......」
虛弱的父親閉著雙眼痛苦的發出了一聲低吟，不知是在叫6歲的小道凡，還是現如今的道凡。
「凡兒在......」
道凡痛苦的回應道，眼中熱淚止不住的流淌，身軀在顫抖，道心在逐漸的破碎...
「你可知......為何......我給你取名為......凡.....」
父親依舊在痛苦的低吟，咳了兩聲後繼續緩緩的說道。
「為父......希望你......能......平凡......平安......的......度過這......一生......」
說完，又重重的咳了幾聲，嘴角帶血。
聞言，道凡瞳孔驟然放大，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低頭痛哭起來，彷彿回到了6歲那一年最為難過的時刻，只不過那時的自己，年紀太小，情感閱歷不夠豐富，遠沒有現在悲傷。
良久，空間中只剩下了道凡的抽泣之聲。
父親再說完那句話之後，便已經徹底咽氣了，床邊的小道凡和母親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蹤影。
...
外界，問道塔前，眾多修士弟子還在等候，有的人已經坐在了地上，閑聊起來。
「已經過去5分鐘了，他還沒有出來，看來這次是遇到麻煩了......」
「哎，我們都沒有進入過第四層，並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眾人隨意的討論了起來。
「道心。」
這時，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槍絕林悠的話語傳了過來，平淡且簡短。
「......」
「道心？什麼意思？第四層是對道心的考驗，那豈不是應該比前三層更為簡單？？」
眾修士聽見林悠的話之後略顯詫異。
「嘖嘖嘖，就你們這些人，如果在第三層也許可以靠著逃命的本事堅持個一息兩息，但如果進入到第四層，怕是半息不到就會道心破碎，修為盡毀，連救命都喊不出來，哈哈哈！」
毒絕厲千墨發出一陣怪笑，嘲諷眾人。
「依我看，這小子也快失敗了，年紀輕輕就去闖第四層，出來以後怕是道心不再！」
厲千墨繼續說道。
厲千墨話音未落。
「他比你強！」
林悠突然平靜的對著厲千墨說道。
「你說什麼？！」
厲千墨眉毛一挑，轉身看向林悠，身上有略微毒氣浮動。
眾人見狀立刻向後退去。
「你想動手？」
林悠淡淡的說道，雙手依舊背負，身上洋溢著自信。
厲千墨眼睛微眯，胸前的紫色雙手滋滋做響。
「算了，本座今日不想動手。」
兩人對峙之下，終究還是厲千墨收起了升騰的氣勢，畢竟論實力，他還是稍遜色於林悠，若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在座的眾弟子都得跟著遭殃，因為他可控制不住毒功的範圍，到時若引來宗門高層，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聞言，林悠也緩緩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問道塔。
...
問道塔，第四層空間內，道凡依舊跪在地上，眼神痛苦且悲傷，道心已經有了裂紋，但是他並沒有去管，而是任由其破開。
突然，空間又開始顛倒轉動。
繁榮的河陽鎮，和面前躺在床上的父親瞬間消失，畫面一轉，當道凡緩緩抬頭時，看見的卻是一片廢墟。
只見廢墟中站著一位白髮青衣老者，老者的目光此刻正注視著地上一具燒焦的屍體，屍體底下則是，10歲的道凡......
「師尊......母親......噗！」
見到此景，道凡再也壓制不住，張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體內真元開始亂竄，道心的裂紋越來越大。
淚如泉湧，全身顫抖。
...
眼前的師尊並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地上的焦屍慢慢的化為飛灰飄散在空中。
「母親！母親！」
道凡大吼，張開左手想要去抓住那一粒粒黑色的灰塵，可是卻發現沒有任何作用。
他恨現在的自己沒有用，抓不住母親，更恨從前的自己，那樣弱小！
...
空間又繼續旋轉。
這次出現的畫面，卻是道凡從來沒見過的場景。
只見畫面中的道凡手持長劍正在與一個黑色人影戰鬥，可跪在地上的道凡卻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和身形，兩人打的有來有回，像是在拚命。
不過就在此時，異變突發，畫面中正在戰鬥的道凡身後突然出現了另一道黑影，抬手一掌便拍向了道凡的後背。
跪在地上的道凡眼神一縮，看著眼前這一幕。
突然，一道白色倩影卻瞬間來到了道凡的身後，用身體幫助道凡擋下了那一掌。
道凡獃獃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白色倩影。
那白衣女子也轉頭看向了此刻正跪在地上的道凡，嘴角鮮血流止不住，臉上帶著凄美的笑容。
「不！！！！」
一聲怒吼過後，道凡迅速取出靈風劍，瞬間便使出了無影劍訣的第一式無風，速度快到無法想象，此時就連道凡也沒有注意到，四道白色劍光夾雜著以前不曾有過的意境，身上那股透體而出的悲傷絕望之意不知何時附著到了靈風劍上，靈風劍也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凄厲劍鳴。
四道白色劍光也受到了悲傷之意的影響而變成了灰色，以無法阻擋之勢斬向那偷襲的黑影，但劍光卻穿透了那黑影的身體，斬向遠處的黑色空間。
同時，黑影和畫面中道凡也漸漸化作了泡影瞬間消失。
天地間便只剩下了揮劍的道凡和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見黑影消失，
道凡便立刻連滾帶爬的沖向白衣女子，眼淚揮灑在空中，靈風劍也丟在了地上，衝過去之後便跪在可地上抱起了白衣女子。
「靈霜！！為何？！為何要如此？！」
道凡痛苦的吼聲傳遍了整個第四層空間，眼淚滴落在白靈霜的身上卻穿透她的身體而過。
「道......師弟，當初......你救了我一命......如今......靈霜......還清了......」
躺在道凡懷裡的白靈霜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眼神凄美......
「不！這個人情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道凡痛苦的回答道，臉上流淌的不知是血還是眼淚。
「你的......道......心，已經......裂開......了」
白靈霜依舊笑著說道，只是聲音卻越來越小，
「不，我不要什麼道心！我只要你活過來！」
道凡閉著眼睛，面色扭曲。
「記住......破而後立......向死......而生......」
白靈霜說完，玉手便緩緩搭落在了地上，眼睛也慢慢的閉上，嘴角擒血，卻還帶著笑容。
...
道凡獃獃的看著懷中漸漸消失的白靈霜，而這次空間卻沒有再次旋轉變化，慢慢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黑色的空間，天上星辰不斷流轉，和......跪在地上發獃的道凡。
...
良久，道凡身上的悲傷之意漸漸發生了變化，這是悲傷到極致的蛻變，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
雖然道心已經徹底破碎，但修為卻沒有徹底消失。
「靈霜......靈霜......」
道凡低頭喃喃自語，帶著絕望。
....
「破而後立，向死而生......」
突然，道凡眼神一變，似有些回過神來。
他立刻抬頭看了看四周，一望無際的黑色空間，五顏六色的星辰...
「幻境......破碎的畫面......道心......是了！這是一場道心的考驗！」
道凡似乎反應過來，立刻打坐，感受著自己身上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
「這是......什麼意境之力？」
悲傷？不是，絕望？也不是，此刻的道凡有些迷茫。
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道凡便閉目沉思起來，只見他順著體內看去，卻發現一片混亂，真元也因為那一式無風的消耗變得所剩無幾。
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該怎麼辦？
道凡捫心自問，此刻的狀況可以說是他入世以來受過的最嚴重的傷了。
「不對，道心雖然破碎，但卻還留有一絲痕迹！」
查看之下，道凡發現了一絲端倪。
「破而後立，向死而生，原來如此！」
心中越來越明悟，隨後便立刻運轉起了體內即將消耗殆盡的真元，又嘗試調動身體上那股意境，他想嘗試將兩種力量相互融合。
慢慢的，那股意境便逐漸的融入到了道凡的身體之中，丹田中的真元也隨著那股意境而變得越來越充盈。
「成功了！」
道凡心中的悲傷之意瞬間便被沖淡了不少。
「修為竟然也突破了，兌凡境九層巔峰！竟然一次性突破了兩個小境界！多虧了「靈霜」對我說了那一句破而後立，向死而生，不然今日怕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道凡苦笑。
「只不過這股意境......是什麼呢？」
「悲傷之上，絕望之下，索性就叫，枯寂之意吧！」
...
就在道凡突破至兌凡境九層巔峰的這一刻，第四層空間瞬間消失，眨眼間道凡便被傳送到了問道塔第五層，而到了第五層之後，道凡身上的傷勢也都隨之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