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以一敵二
同樣看出端倪的還有韓倉。
這位落隱宗新生一代的天之驕子一臉震撼。就一般而言,靈體雙修往往是煉體或者煉靈方面達到瓶頸后另尋道路,開啟另一個修鍊法門。而江水遙年僅十五,不僅靈修已是劍君鏡,就連體修也到了可以硬抗劍君鏡致命一擊的地步。莫說是他韓倉,就怕是那個名冠南承州的胡寧,也怕是沒這個本事在十五歲的有這般成就。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水遙從踏入修鍊至今,不過兩三年時間而已...
江水遙躍起接住離淵,把手中四尺青鋒當成砍刀一樣接連劈向張曉。
鐺鐺鐺!
離淵劍上湧起一抹炙熱靈力,加上江水遙屬於體修上面無比強悍的力量,扛這四五下后,張曉雙臂被震得微微發麻。
衛術掙扎著踉蹌起身,此時半張臉頰已經被摔成稀爛,更有不少泥沙嵌入肉里,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瞳孔里的駭然很快被一抹兇狠勁蓋過。
「師弟!金光縛神!」
衛術大喝一聲,從納戒中拋出一個缽盂。
霎時間金光璀璨,從缽盂裡面射出一道金芒,像是聚光燈一樣罩在江水遙頭頂。張曉心領神會,冒著被江水遙一刀劈成兩半的風險微微踏前,將長矛插在地上后猛然跺腳,龜裂土地上瞬間冒起金光,與缽盂遙相呼應。
金光內,江水遙身形逐漸遲緩。
衛術懸於半空,噴出一道精血灑在缽盂上后兇殘一笑:「這金光縛神的秘術算是我宗底牌之一,小子,你死在這種神通下,倒也不至於辱沒了你這身實力。」
同樣懸於半空的張曉神色猙獰,手指一點,體內金色靈力如同一條長河,源源不斷的輸送至長矛當中。不過四五息后,罩著江水遙的那道金光兩頭緩緩出現無數劍刃,不緊不慢的朝著彼此靠攏。
江水遙身上血衣堅固,腳下劍刃破不開身,竟是緩緩把他托起,等與上方劍刃匯合后,再徹底將他絞殺。
韓倉急得跺腳,以他二轉劍君鏡的實力雖不至於就地擊殺金光宗二人,但要幫助江水遙從金光縛神中脫困,也不是什麼難事。
韓倉身影剛動,就被席婉一把拉住手腕,沉聲道:「師兄,不可!」
席婉姿容算不得什麼秀麗出奇,只是此刻臉上露出一股與年紀極不相符的深沉:「即便江水遙從中脫困,但天知道金光宗這兩人還沒有什麼底牌。而我們一旦捲入其中后被金光宗徹底盯上,想活著走出百獸溝都怕是不可能了。」
凌萬星權衡再三,贊成道:「水遙兄弟雖有贈葯之恩,可也沒有到讓落隱宗以死相護的份上。今日他若真的死在這裡,我凌萬星發誓,定要找機會宰了這兩人,為他報仇。」
韓倉盯著身旁同門看了許久,又扭頭望了望激烈戰場,最終蕭然一嘆,散去氣機不再吭聲。
三人說話這點時間,江水遙已身處半空,與頭頂劍刃,隔著不過兩三丈的距離。
衛術桀桀笑著,祭出金光縛神這一神通的代價太大,殺了江水遙后,自己與師弟張曉估摸著至少也要緩上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勉強康復。可事已至此,根本談不上什麼後路可言。
只是便宜了那人,等以後遇見,可要多討一些好處才是。
衛術臉上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斬殺江水遙雖然是兩人合力而為,但似乎也是自己成名路上的一塊極大的墊腳石?
再度凝神的衛術視線一掃,發現江水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閉上雙眼,臉上古井無波,沒有任何錶情。
「哈哈!閉著眼放棄掙扎是好事!至少能少受些罪不是?」
只能瞅見江水遙背部的張曉備受鼓舞,輕叱一聲,從他魂心宮湧出來的金色靈力長河越發狂躁,下方劍刃上升之勢也跟著快了一些。
江水遙仍是閉著眼,指尖輕輕摩挲著離淵劍柄。
不僅韓倉神色露出不忍,就連觀戰的其他人也是忍不住惋惜一嘆。似乎在說相差一個小輪迴的情況下不僅以一敵二,還能戰到如此地步,也著實當得起雖敗猶榮這四個字。
頭頂劍刃不足一丈距離時,江水遙猛然睜開雙眼。
「春秋。」
江水遙輕吐二字,周身綠紅黃白四色交替出現,象徵四季更迭。這四色光芒在江水遙身前縈繞片刻后匯入離淵劍中,劍身瞬間光芒四射,將深夜的百獸溝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眾人下意識的閉眼躲開這刺眼光芒,也因此而未曾看清江水遙是如何出的劍。只覺本就極為刺眼的光芒又強上一分,隨即半空中傳出一聲響徹天地的炸響,再睜眼時,江水遙頭頂的缽盂已經化成齏粉,張曉被劍氣波及,瞬間墜落在地,神態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宛若被吸取了生機一般不停抽搐,十來息后,徹底淪為一具乾屍。
「師弟!!!」衛術像見了鬼似的仰頭長嘯,再看向江水遙時,眸中除了懼意再無其他。
江水遙手持離淵,如神兵天降。
「跑得了么?」
看著衛術踉蹌朝遠處跑去的背影,江水遙冷冷一笑,催動鷹翔訣疾馳而上,朝著衛術方向一劍劈下。兇狠靈力撕裂大地,三尺寬的深溝直追衛術。
衛術躍起躲開的瞬間,江水遙手挽寒月紋鐵弓,接連三箭,銀芒破空呼嘯,衛術拼盡全力躲開兩箭,奈何第三箭已是無力回天,銀芒沒入後背的瞬間,衛術噴出一口鮮血,重重摔落在地。
眼見江水遙緩緩走來,衛術急忙從納戒裡面取出那些藥材,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江大俠!你贏了,東西歸你。」
「那得收點利息。」
離淵劍劃過一抹光華,精準無比的割下衛術一對狐耳。
這一幕,恰好被趕來探查的玄蘊清瞅見。
玄蘊清眼神一緊,抬手瞬間江水遙腳下黃沙凝聚,畫地為牢,將其困住。
江水遙臉色微變,以他的實力根本看不穿這玄狐婦人修為深淺。和這種級別的人動手,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見玄蘊清掌間有光斑凝聚,江水遙冷哼一聲,質問道:「青丘州狐族好歹也是一方巨擘,難道就如此不講道理么?」
「道理?!」玄蘊清冷笑一聲:「那日我便看見你殺我狐族弟子,念在那人咎由自取我才沒找你麻煩。今日又被我看見你生割我族子嗣雙耳,你這種人,配講道理?」
「那你就不問問為何我要割他雙耳?再者說,你這些日子在密境中可曾看見還有其他狐族是被人割了雙耳?」
江水遙面色蒼白,放聲大笑後補充道:「甚至最開始對我出手那些人,我何必要留他們一命?」
此話一出,躲在暗處的沈公子一拍腦門,懊悔道:「光顧著造謠,忘了給他留下點實質性的證據了。」
一旁祝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見玄蘊清神情略作猶豫,韓倉不顧席婉阻攔,咬牙踏前一步,拱手道:「稟玄長老,我等可以作證,水遙兄弟並非嗜殺之人。」
「落隱宗的小子?」
玄蘊清微微訝然:「如何作證?」
韓倉深吸口氣,示意凌萬星和席婉一同站了出來,將整個事情的始末盡數說出。
被割了雙耳的衛術吃痛長嚎,放聲道:「玄長老!落隱宗與我金光宗乃是死敵,他們說的話,可不能信啊....」
「信與不信,何須你來提點?」玄蘊清臉上湧起一抹不耐煩,目光掃視戰場一圈,發現已經成了乾屍的張曉后瞬間臉色劇變,朝著江水遙厲聲問道:「我問你,前些日子你可曾在狐牙泉出現過?」
「在。」
江水遙雖不明所以,但也如實答道:「我數月前一直在狐牙泉附近修鍊,前幾日方才出關。」
「好。好。好。」
玄蘊清怒極而笑,連說三個好字。
狐牙泉數十名族人被人斬去生機,現在看來張曉死狀與那些人完全如出一轍,既然你肯認罪,那便莫怪我下手心狠了。
察覺到玄蘊清準備動手,江水遙臉色一變,喝道:「怎的?狐牙泉只許你狐族進入?」
「孽障!狐牙泉數十人皆是被人抽干生機而死,不是死於你手,又能是誰??今日我也斬去你的生機,讓你好好體驗一下,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玄蘊清掌間光斑大盛,一掌劈出,古樹般粗細的靈力轟然砸向江水遙。
在所有人都以為江水遙此次大劫難逃之時,地底兀然竄出一片鱗甲擋災江水遙身前。
黑色鱗甲把玄蘊清釋放出的靈力盡數吸收,後者正欲喝問,忽然一道神念傳入自己耳中。
對於玄蘊清說的十來條人命,又為何篤定是自己出的手,江水遙根本毫不知情。倒是眼前這枚黑色看著眼熟無比,與狐牙泉附近那隻巨蜥身上甲片一模一樣。
眾人不知玄蘊清為何停手,只是瞅見她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極為不甘的散去殺機:「我曾說過密境中不可傷人,如今你壞了規矩,我要罰你從火山針葉上走上六千丈,以正狐族威嚴。」
說罷,玄蘊清猛然抬手,把江水遙扔進百獸溝上方的枯葉之中,冷聲道:「六千丈滿,方可重新進入百獸溝,膽敢少走一寸,我便直接取你性命!」
江水遙滿眼怒火,心思百轉千回,大抵猜到了玄蘊清為何如此動怒的原因。不過那些人並非死於自己手裡,就這樣受罰,豈不是來得冤枉?
江水遙正欲反駁,當日在狐牙泉巨蜥腹中遇見那名老者的聲音緩緩傳入耳中。
僅有短短六字:莫要與她爭執。
見江水遙開始在火山針葉上面緩緩行走,至始至終都未曾路面的沈公子搖頭一嘆:「這小子,命真大!」
祝琅再次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即怪叫一聲:「哎喲,吃壞了肚子,公子爺你等我片刻,我去解決解決。」
「去吧!」
沈公子揮了揮手,未曾發現,祝琅臉上滑過一抹極難察覺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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