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畢竟那時候她師父在屋裡笑得還挺…
到崔家村地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再過沒多久天估計就暗下來了。
這兩天他們問過崔家村裡很多人關於魔物的事情,村裡的人對魔物閉口不談,所以不說村民會不會告訴他們消息,就連會不會讓他們進門都是個問題。
他們也不是不能在村子外找個地方過夜,但他們不確定魔物的修為,雖然云然不會讓他們丟性命,但他們也不想太丟人。
不過崔家村的村頭角落裡住著一位老人,他們幾乎沒見過他出門。
如果不是柳瀟白天離開崔家村的時候往那邊掃了眼,對上老人透過窗戶望過來的視線,他們甚至以為裡面沒有住人。
秦之洲上前敲門,過了會兒裡面傳出有些嘶啞的聲音。
「誰啊?」
「老人家,天快黑了,我們能來你家借住一晚上嗎?」柳瀟站到秦之洲身邊對裡面喊道。
裡面安靜片刻后響起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老人打開門,蒼老的臉龐上皺起深深溝壑,眼睛中帶著渾濁的黃色,右手中拄著根拳頭粗細的樹枝,樹枝頂端被磨得很光滑,似乎已經用過很久了。
他盯著幾人打量片刻,而後轉過身走回屋,「隨便住吧。」
老人似乎對他們絲毫不感興趣,沒問他們從哪兒來的,也沒問他們是什麼人,就這樣把他們放進家裡,好像他們不管想在這裡做什麼他都不關心。
幾人對視一眼,跟著老人走進屋。
老人的屋裡東西很少,也都很陳舊了,不過很乾凈。
屋子裡除了老人住的主屋和廳堂,還有兩間房。其中一間比較大,看上去很久沒人住過了,另一間像是給孩子住的,床比較小,裡面也沒什麼東西。
秦之洲在老人準備回屋的時候叫住他,說道:「老人家,我有個師侄前天晚上莫名消失了,您知道些什麼嗎?」
江行止和柳瀟都向他望了眼,秦之洲面色不變,只當是沒看見。
老人嘴微不可察地動了動,但隨即又有些不耐煩地皺眉道:「可能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吧。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說完,他不再管他們,轉身回自己屋裡了。
幾人沒辦法,柳瀟嘆了口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連臨風山給的法器都查不到。」柳瀟坐到桌子旁的另一個椅子上,雙手托臉,無奈道,「我師父說得果然沒錯,自家宗門給的東西就是不如外面買的好。」
「應該不是法器的原因,」江行止道,「昨天只有秦師兄能看到白霧裡的東西,所以這隻魔物可能有點特殊。」
桌子旁只有兩個椅子,一個被云然一進門就佔據了,另一個被柳瀟坐著,因此其他三人都只能站著。
柳瀟左右看了看,突然不動了。
「那個……」柳瀟老老實實地坐直,臉上表情一本正經,「這裡好像只有兩間房哎。」
邵子柯雙手環胸,道,「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問下晚上怎麼睡而已,」柳瀟不滿,「你幹嘛這麼凶?」
邵子柯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像在說誰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想怎麼睡?」
柳瀟撇嘴,被邵子柯看得有點尷尬,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和雲師兄一間你們沒意見吧?」
她突然覺得雲師兄不喜歡女人也挺好的,這樣她就不用顧忌男女大防,能光明正大地接近云然了。
說不定雲師兄和她相處久了慢慢就喜歡上她了。
邵子柯知道柳瀟對云然有好感,但沒想到她就這麼直白地說要和云然睡一間屋子。
這也太……邵子柯在心裡想,望太峰峰主養出來的徒弟真是……太不知羞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邵子柯道。
秦之洲也不贊成地看向她。
「這有什麼嘛,修士修道,凡人看重這些事情我們修士又不在乎。」柳瀟不高興地嘟囔,「我這也是為了你們不會心裡彆扭啊。」
所以這種糾結就讓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柳瀟在心裡大義凜然地想道。
「我不同意。」邵子柯氣笑了。
云然全程在旁邊安靜地看他們爭論,見他們僵持不下,這才遺憾地開口,「不吵了?」
秦之洲無奈,覺得自己領著一個不愛說話的、兩個愛吵架的,被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帶著歷練,實在是任重道遠。
難怪他離開萬仞千雪之前,他師父拍著他的肩膀嘆氣,說照顧四個人要辛苦他了。
他以為是包括自己在內的四個人,沒想到他師父口中的第四個人是他們的帶隊師兄。
他可真是有一個心疼徒弟的好師父。
「誰說有兩間屋子?」云然道。
她站起身,走到那間稍大的屋子門口,對著外面盯著她的四人笑了笑,「是你們四個人除魔,我只是個無辜路人。」
「你們可以當我也是這裡的村民,」云然語氣輕快道,「晚上要好好睡覺,出門會被妖怪抓走的哦,幾位客人。」
說完,云然後退幾步把門關上,隔斷了四人的視線。
「……」
舒服。
云然躺在床上回想他們剛才驚訝錯愕的表情,突然就原諒了當初她師父把她佔據最後的房間,把她關在外面的行為。
她當時的表情應該和他們差不多,畢竟那時候她師父在屋裡笑得還挺開心的。
聽得她恨不得把他揪出來打一架。
這麼一想她真是善良。云然在心裡虛偽地誇讚自己。
夜色很快昏沉,街道上一陣陰風刮過,吹出的聲響讓人心裡一緊,張牙舞爪的樹影落在窗上,屋裡的人緊張地咽口水。
秦之洲幾人不久前就出去了,現在這裡只剩下云然和那個老人。
云然坐在廳堂里,腦子裡時刻確認著那四個人的位置,防止自己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哪個人就把小命丟了。
現在她從戒子空間里拿出紙筆,坐在桌子前,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著筆,漫不經心地在紙上勾勾畫畫。
她畢竟是明面上的雲家少主,所以在那些君子四藝她在雲家的時候就跟著請來的老師學過,這些年偶爾也會畫一兩幅。
因此云然即使沒那麼用心,在紙上露出來的和廟裡那座雕像還是有六七分相像的。
云然想了想,在紙中雕像的臉上畫上了今天那個男人的模樣。
畫完云然盯著看了會兒,慢慢皺起眉,總感覺有點說不出的違和。
難道是她想錯了?
屋子裡的另一扇門突然被推開,「吱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