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拜禮儀式行將過半,正輪到江澄代雲夢江氏獻禮時,蘭室卻闖入了一行不速之客——岐山溫氏。
「長這麼大我今日才知,這姑蘇藍氏的門這麼不好進。」溫晁人未至聲先行,言行舉止處處跋扈。
岐山溫氏勢大,這溫晁作為溫氏宗主溫若寒的親生子,行事為人更是囂張,正如此時,他事先打斷了江澄的拜禮不說,又放言教導魏無羨規矩,更令隨行侍從劍指雲夢江氏幾人,引得魏無羨等人也不得不拔劍相向。
虞子期倒並沒什麼興緻搭理這草包,再怎麼說這也是藍先生的拜禮會,溫晁就是再蠢也不會真的在這時候發作,即便他真的就有那麼蠢,那也有藍曦臣這個藍氏家主在場,其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
於是她只是將江厭離護在了身後,象徵性地也拔出了劍,暗地裡心思卻全在思忖溫氏此行的目的上。
百年間,這岐山溫氏向來自詡教化眾生,從來未曾參加過藍氏聽學,今日卻特地令溫晁送了兩個旁門子弟過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虞子期的心思在神遊,但兩方以劍相待,蘭室里的氣氛頗有些劍拔弩張。
藍煥吹裂冰下了所有人的劍,三言兩語間收下了溫氏遣來的溫情溫寧姐弟,又打發溫晁前往精舍休沐,才繼續開始行未完的拜禮。
拜禮結束后,來聽學的世家子弟們多了溫晁這個談資,三三兩兩間聊的很是熱鬧。
虞子期是一下堂便找孟瑤去了,孟瑤自是一直等著她的,一年未見,方才她太過雀躍,都不曾好好看過他,這下她上上下下認認真真地將他看了個遍,這才老母親般欣慰地笑了:「阿瑤長高了,也更結實了些。」
孟瑤靦腆地笑了。二人此時正站在蘭室門前的廊道上,恰逢方才拜禮上編排孟瑤的那兩個學生經過,孟瑤下意識彎腰向他們行了個禮。
那二人視若無睹,兀自路過。
虞子期當即斂了笑容,她冷聲道:「站住!」
兩個世家子弟受到靈力威壓周身一寒,腳不自控地停住了,片刻后才微抖著迴轉過身道:「學友有事?」
虞子期寒著臉,聲音里彷彿摻著碎冰:「沒看見有人向你們行禮么?你們的教養呢?」
天地良心,他們真的是沒注意看啊!二人有苦說不出,顫顫巍巍地回了孟瑤個禮:「孟副使」
孟瑤忙又回了個禮。
那二人中的一位觀孟瑤確如藍宗主所說談吐溫文,行事舉止又慎重有禮,想起自己方才背後議論於他的行徑,有些赧然,便又誠懇地向他行了個禮,賠罪道:「拜禮上妄言孟副使,多有得罪,還望孟副使海涵。」
與他同行的人聽同伴如此說來,也隨其慚愧地向孟瑤作了個揖。
孟瑤從未想到竟會有人如此慎重地向自己賠不是,誠然他聽到那些話確實覺得難堪,可仔細想來,他們二人其實也並未說出什麼羞辱之言,字字句句,皆是他自身親歷過的事,而已。.
這番想來,孟瑤誠惶誠恐地便想再還他們的禮,虞子期生生攔住了他。
待孟瑤站直著很有些不自在地受完了這二人賠的禮,虞子期卻又彎下了腰,同他們致歉道:「方才拜禮上,是我向二位扎了細針,多有得罪。」
二人對視一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細針扎在他們身上不單是全身刺痛說不出話,甚至身體完全動彈不得,直到一刻鐘前才恢復過來,拜師禮早就散了。所以方才二人才急匆匆的要去找藍先生和藍宗主彙報此事,也就未注意到行禮的孟瑤……
說到底也是他們背後議人有錯在先,受人教訓也是自食苦果,罷了罷了。於是二人還了虞子期一禮便相攜著離開了。
那二人離去之後,孟瑤微低著頭,輕輕喚了虞子期一聲:「姐姐……」包涵萬千情思苦楚,如幼鳥受哺,稚童見母,所有的屈辱、不甘、恨意、難堪彷彿都得到了安撫,開始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