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梅竹馬

溫熱的濕毛巾在臉上慢慢地遊走。

霍爾閉著眼享受著來自艾拉的細心擦拭。

一開始，他是拒絕的，然而拗不過艾拉的堅持，選擇了妥協。

不得不說，早上起來就能有個美女女僕給自己擦臉，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還是有錢老爺們會享受。

「少爺，真不用我為您擦身子嗎？」

艾拉將毛巾放入臉盆里浸濕，取出，擰乾，重新拿在手裡。

「呃，不用了。」

「可是，少爺您躺了已經有兩天，身上都有味道了。」

「有嗎？」

抬起胳膊聞了聞，霍爾覺得沒有什麼異味，甚至還挺香。

是床單和被褥的味道，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艾拉秀氣的小瓊鼻動了動，表情篤定道：「有的！應該是我的鼻子比較靈的緣故，少爺您可能聞不到。」

「少爺不想我幫您擦拭身子，是在害羞嗎？」艾拉壓頂了些聲音，臉上帶著笑，很是坦蕩地繼續說道：「沒關係的，少爺的身體我都看過了，所以您完全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的。」

喂，喂，喂，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啊。

「艾拉，你變了。」

「嗯？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變得更好看了，臉皮也變厚了！」

艾拉驚訝地捂住嘴，剛剛她沒聽錯吧？少爺以前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很不少爺。

不過，為什麼會有點小開心呢？這是少爺第一次誇我好看！

「少爺，您也變了。

換做以前，少爺可不會在意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因為我是您的貼身女僕，少爺的吩咐我都會盡全力去完成的。」

沒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才能說出這種話，話題不能再這樣下去。

霍爾轉頭看向窗戶外面，轉而說道：

「陽光明媚，是個不錯的好天氣，我今天想出去透透氣，再躺下去人都要發霉嘍。」

發霉？少爺你都躺了三年了，要是能發霉，現在肯定都長出蘑菇了……

「我去給少爺準備輪椅。」

洛蒂奧茲莊園，一座不大不小的莊園，典型的哥特式建築風格城堡，因為建造在城內的關係，整個莊園的面積不會太大，大概佔地面積在三十多畝地左右，約等於三個標準足球場的大小。

裡面包括了花園、草坪、馬場、人工湖等，除了農田外，一個合格莊園該具備的建設都有，作為一名帝國公爵在帝都的宅邸，支撐起場面足夠了。

霍爾住的房間在三樓，長長的走廊里，他坐在金屬打造的輪椅上，透過花窗玻璃望向外面，不禁心生感慨。

這是我這個月薪三千，住得起的地方？做夢都不敢想。

儘管有關洛蒂奧茲莊園的一切都印在他的腦子裡，可真正看到並身處在環境里，感受還是會不一樣的。

乘坐由「魔導水晶」為驅動力的電梯下到一樓。

不得不說，魔導水晶在這個世界的運用廣泛，不管是農業、工業、戰爭、生活都有它的影子。

一種特殊的礦產晶石，晶體裡面儲存有大量的魔力，運用技術手段可以把魔力轉換成其他動力，並且可以通過「補充」進行多次利用。

是重要的戰略級資源物品，一般的民眾能接觸到的只有最低級別的魔導水晶。

路上，霍爾遇到了不少記得或記不得的面孔，所有人都熱情地向他問好，霍爾也微笑著一一回應。

「見到少爺醒來，

大家都很開心呢。」艾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她推著輪椅走地很緩慢。

「很遺憾，我對他們中有印象的人不多，有點抱歉。」

「少爺不需要道歉，也不用去記住他們，甚至可以不去回應。」

「當別人向你主動釋放善意時，必要的感謝才不會辜負那份善意。

艾拉，你或許沒有說錯，我可能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希望不會讓你覺得陌生。」

按照「以前」的思維方式活著，只要他想就可以做到，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那樣會很沒意思，霍爾不打算如此。

一個經歷過死亡的人，性格發生些改變很正常吧？

一個存在記憶缺失的人，行為舉止有點不一樣可以接受吧？

一個受到「巨大心裡打擊」的人，和以前相比存在些許差別沒問題吧？

過了母親那一關后，霍爾對身份是否暴露一點也不擔心，他現在就算主動去說，估計都沒人相信。

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認知範疇，不是區區亡靈附身可以比擬的。

「我才不會覺得少爺您陌生呢，我只會覺得又多了解了少爺一分。

少爺前面的那句話好有道理，真可惜我沒有帶小本本的習慣，不然就直接記下來了。」

霍爾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也許是女孩子都不喜歡曬太陽的緣故，艾拉推著他一直在和太陽玩捉迷藏。

「這邊的陽光都被遮擋了，去花園那邊吧，我想去晒晒太陽，順便看看花。」

「好的，少爺。」

久違的沐浴在陽光下的感覺，伴隨侵入口鼻的陣陣花香，讓霍爾身心似乎都得到了舒緩。

「艾拉，扶我起來走走。」

顫巍巍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雙腳落地的踏實感十分充實，令人心安。

一步，兩步，

霍爾此刻真想大喊一聲：「爺，又站起來了！在這片土地上邁出了第一步！」

雙腿需要支撐起整個身體的重量，恢復起來比雙臂難多了。

來回走了幾分鐘，霍爾的額頭就冒了汗，重新坐回了輪椅上，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不遠處，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其實早到了，但見少爺正在做康復訓練，便一直安靜等候在那邊。

「早上好，霍爾少爺，見到您康復我由衷的感到高興。」

安德魯老管家，從霍爾記事起就在洛蒂奧茲家擔任管家一職。

「安德魯爺爺，早上好，您的氣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感謝少爺的關心，聽說您失去了部分記憶，卻還能記得我這個老頭子，是我莫大的榮幸。

我過來是要通知您，辛西婭小姐到訪，她聽說你醒來后想見見您。」

「辛西婭？」

霍爾想了又想都沒找到關於這個人的記憶，覺得好像挺熟悉的，可就是想不起來。

「辛西婭·阿斯特小姐，是您的青梅竹馬。」艾拉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我的青梅竹馬？我還有個青梅竹馬？

可是，腦海里真的找不到她的相關記憶。

這個青梅竹馬，『親』嗎？

辛西婭·阿斯特，

阿斯特家族我倒是記得，和洛蒂奧茲家族一樣同為四大公爵家族之一，兩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同在一條街上。

「去見見她吧。」

青梅竹馬這樣的關係，人家都上門來了，不見不大好的樣子。

「艾拉，麻煩你把你知道的，我和我這位青梅竹馬的事情簡單講述一下。」

能多知道點准沒錯。

看來這記憶缺失的不是一點點。

「可，少爺我知道的不多欸……辛西婭小姐的年紀和您相仿，她和少爺一樣擁有…冰元素力量，也是帝都魔法學院的學生，以前常常會來我們莊園里玩，少爺出事後她也過來看望過幾次……呃，還有，辛西婭小姐和妮可、妮萌兩位小姐關係很好。」

年紀和我相仿，跟我妹妹們關係很好？難道是個很喜歡小孩子的女孩？

在前面帶路的老安德魯，腳步稍稍減慢，轉過身說道：

「霍爾少爺，艾拉進莊園的時間只有五年，她知道的有限，我知道的可能會多點，如果您願意聽，我可以將我知道的情況告訴您。」

「安德魯爺爺，您請講。」

「阿斯特家和洛蒂奧茲家是世交，兩家的先祖都是開國大公又同為魔法師，因此關係非常要好是摯友，歷史上兩家甚至有過數次聯姻。」

聽到聯姻兩個字，霍爾頓時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屏氣凝神繼續往下聽。

「距離上次聯姻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兩家前些年有重新聯姻的打算，主要是公爵夫人和阿斯特公爵夫人的意思，兩位公爵大人對此並未表態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想霍爾少爺應該能猜到。」

「我發生了意外，兩家的聯姻計劃擱置了？」

老安德魯點點頭，「辛西婭小姐是莊園里的常客，她對霍爾少爺您很『熱情』。」

「我想知道，我以前對她是什麼樣的態度。」

「少爺一直都是不拒絕也不是很拒絕的態度。」艾拉回答了這個問題。

懂了！

啊呸！渣男！

我突然就不想過去了，怎麼辦？

不是我想當渣男，問題是我對她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霍爾你可真是個渣男！

我的新人生才剛剛開始，就掉坑裡了。

還是「自己」挖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