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礦洞

越靠近東邊，道路就越通暢，堆放垃圾的規律也不再那麼無序，地上也開始出現車輪的軌跡。

「這就是當地人所說的『貴族老爺』們的居住地嗎？話說，那玩意就這樣全天候往外拉，都不需要夾斷嗎？」走了很久，白悟仰著頭，透過飄散霧靄的空氣，隱約看到了聖淵國的城牆，以及那城牆中的一個巨型圓洞，此刻緩緩地向外吐著廢棄的垃圾。

垃圾堆積在洞口下面，形成了一座山，環繞著這座山而建立的村子，則是這裡的「貴族區」。在這裡原本生活在聖淵國內，被驅逐出來的窮人們，在這裡的地位反而高貴了起來。

他們掌握著優先篩選垃圾的權力，這些剛出來的新鮮垃圾要經過他們的手，挑選過後，才會運往別處。但他們的後代多半不會再去爭取這些權力，因為在這裡，大家都一樣，吃一樣的罐頭，喝一樣的飲料。

「大爺，知道辛利家在哪裡嗎？」白悟對一位在焚燒電路板，試圖從中提煉黃金的勤勉老者問道。

「辛利嗎？那個便是。」回答著問題，下巴向斜對面房子的方向揚了揚，手中的動作一刻不停，完全沒有耽誤拆卸電路板。

自從被驅逐出來后，老者的生活反而過得更加開心了，每天都有大量的電路板等著他提煉。即便在這裡，財富並沒有太大用處，但手裡攥著金子的感覺讓他的執念得到滿足。

禾禮走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有人在家嗎？辛利，你在家嗎？」

「嘎吱。」

房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頭髮散亂，面容枯槁的女性。

「你們來了啊，進來說吧。」她掃了一眼兩人，對他們找上門來似乎早有預料，「你叫禾禮對吧，他有提起過你，說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屋子內部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整潔許多，儘管空間較小，有些擁擠，但物品歸類都擺放得整齊有規律。

「嫂嫂，那我呢？辛利那小子有提起到我嗎？」白悟湊熱鬧的胡謅道。即便他不認識辛利，也裝作一副熟稔的模樣。

「這是我朋友，腦子有時候不是很正常，你別介意。」禾禮不了解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擔心白悟亂說話會讓對方不悅。

「我叫成安，確實是他妻子。」她微笑著從口袋裡拿出她和辛利兩人的合照向兩人展示，只是這笑容難以掩蓋愁容，顯得不那麼好看。

讓兩人坐在還算新的沙發上后，她又拿出兩瓶塑料瓶裝著的純凈水，將它們倒入金屬燒水壺內，又放了點未知的乾燥植物葉子。在這樣的環境里，她也保持著對生活的從容，即便從發黑扭曲的指甲中看出她的生活並不容易。

在燒開水的過程中，禾禮問道：

「委託我們的人是你吧？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被驅逐出來了，為了給窮人減稅，得罪了一些人。」女子語氣平淡，像是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作為他妻子，也一起被驅逐。」

說到這裡，她臉色變得頹然，滿是擔憂地補充道：

「我們原本打算離開這裡，去棲月林生活，但他看到這裡的情況，執意要留下來，改變這裡人的生活。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半年，上個月......他失蹤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失蹤前的幾天，我發現一些端倪，他總顯得心神不寧，後來他跟我說，萬一出事了，可以去找你，幾天後，果然......」

「這確實像是他的作風。

」若有所思的禾禮點了點頭，「你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線索？」

「有！他有一份在礦洞的工作，但那幾天有人找上門來，希望可以通過他介紹礦洞的工作。

他拒絕了，要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在呼籲大家參與勞動，這很反常。還有，最近有一些關於礦洞的傳聞，有幾個不同的版本，但都是說這段時間失蹤的人和那個礦洞有關，如果真的有關聯，恐怕會很危險。」成安在這些天一直在反覆思考，她斷定礦洞一定出現了問題。

「這個地方還有挖礦的工作？」白悟有些詫異。

他很難想象在這種地方會有人願意從事挖礦這種艱苦的工作，畢竟大家不愁吃喝，同時也沒有太多消費渠道。

「畢竟有些人雖然被驅逐出來了，但是國內還有一些親人或是朋友需要用錢，通過一些渠道，還是有部分錢可以轉交到他們手上的。」成安眼眸微動道。

雖然到這裡的人大多數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但仍有一些人把生活的希望託付在別人身上，哪怕付出不平等的代價，也要去改善他們的生活。

「你有去他工作的地方問過嗎？」禾禮臉色鐵青，-不由追問了一句。

在這種地方，如果發生了礦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裡的人沒有保障，不需要為他們的安全上投入成本，死了就死了，連任何賠償都沒有。這些人在礦主眼裡，未必能算是人。

安成輕嘆口氣，說道：

「問了，連和他一起工作的人都問過了，沒點消息。」

「告訴我礦洞的地址，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禾禮承諾了下來，沉思片刻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安成憔悴的臉色上透著一股韌性，點了點頭：

「沿著村子的大路，一路向北，遇到岔路就往更大的路走，你們會遇到一大片空地，那裡就是了。」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真有什麼意外，我希望能將他的屍體帶回來，我要好好安葬。」

禾禮點了點頭，對此沒有異議，兩人沒有耽擱時間，顧不上安成為他們泡製好的飲料，出門后，便向北邊方向走去。

白悟邊走邊歪著頭仰視著那座聳立著的城牆，想起之前在書中所了解到的內容，說道：

「你曾經去過裡面，那邊的人生活得如何？」

禾禮回想片刻：

「聖淵國這個小國相對比起那片區域的其他國家，要更貧窮一些，但人們的生存狀況還算過得去。」

棲月林的東邊是幾個以人類為主的國家，以太稀薄，但也因此環境穩定，不容易出現動蕩。工業發展較為完善，多數人都可以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