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刀風劍雨

御藥房管事顧左右而言他，極盡東拉西扯之能事，搞得蘇至簡一點脾氣也沒有，他恨不得抽刀將他劈成兩半。

皇上國事繁忙，張翔根本見不到皇上，他只能將此案案情向刑部尚書戴其錚彙報，再由戴大人見縫插針地彙報到御前。

皇上要求繼續暗中追查下去，首先去尋找御藥房夥計孟山的下落，但因涉及宮廷藥物和後宮密事，要務必保證案情不得外泄。

蘇至簡和張翔通過御藥房的記錄及相關線人提供的線索，順藤摸瓜、追根溯源，終於弄清了孟山的行蹤。

然而，他們找到他的時候，是在離孟山家鄉僅十幾里地的春來客棧里，不幸的是孟山已被人殺害。

唯一的線索斷了，而離太后要求查清案子的十日之限越來越近，法克！蘇至簡心中罵道，看來確實有人存心要陷害萬貴妃，而那夏龍鬚肯定有問題。

「張大人，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看樣子這殺手功夫十分了得，做的活乾淨利落。」張翔答非所問。

「而且其顧主也絕非普通人。張大人，你說阻止這個案子查下去，最終讓它不了了之，誰得益最大？」

張翔將蘇至簡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說道：「你想說什麼？」

蘇至簡聽了腹誹道，小樣，這世界的套路我也算見多了，這張大人也好，劉太醫也罷，話都只講一半，巴不得自己心裡的話讓別人說出來，為啥？還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太后、皇后、貴妃等人，個個都是得罪不起的主，他們都生怕說出某個可怕的真相而攤上大事。

蘇至簡現在也不傻，故意痴痴笑兩聲，嘴上說沒啥沒啥，心裡卻在想，皇后之所以為皇后，看來還是比萬貴妃狠毒、狡詐啊。

「張大人，無論如何這案子還得查下去，否則在下也吃罪不起啊，畢竟我在皇上皇後面前說貴妃的方子沒問題，是藥草出了問題。」

「你說你一個侍衛，管人家的家事幹嘛，你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我看你啊，我們刑部大牢你還沒坐夠哦。還讓我們陪著你受罪。」

「哎張大人，話不能這樣說啊，如果是你，眼看著有人冤枉好人，而你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你會束手不管嗎，你良心過得去嗎？」

「咳咳咳。」張翔佯裝咳了幾聲，心道，這個二愣子看著有些冒失，做事有些草率，倒是正直純良。

「我倒是有個辦法。」張翔沉吟片刻后，道，「不過還要叫上老劉頭。」

「老劉頭？」

「劉太醫啊。」

「那個臭老學究啊。」

「嗯，這回離了他可不行。」張翔道，「還有，這一路上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剛才春來客棧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來者不善哪。」

「去哪兒啊？」

「卧龍山哪。」

蘇至簡聽了，恍然大悟。好一個追根溯源！

蘇張劉三人均換上了商人服飾，賃了一輛馬車，向著卧龍山的方向行去。

當日傍晚，眼看著日落西山，人疲馬乏，就算是卧龍山北山下也未必能在半夜趕到，更何況是到他們這次要去的卧龍山南麓。於是同行的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名叫盛兮的客棧住下，明日起早再行趕路。

到了子夜時分，蘇至簡居然還沒睡著，可能是越來越靠近卧龍山的緣故，他不由得想起趙靈兒，想起師父龍之問，想起師祖印天龍，想起在卧龍山的種種遭遇，一直想到那至今沒影的通天鑽，蘇至簡在唏噓的同時，覺得異常悲傷、凄涼。

就在蘇至簡睡意朦朧之際，突然，隨著輕微的「呼」一聲，窗外飛過一個黑影。

蘇至簡以極快的速度清醒過來，立即手握住立在床邊的侍衛佩刀修雲刀，用他那犀利的眼耳觀察著、聆聽著房外的動靜。房內劉太醫正睡得深沉，發出輕微的鼾聲。

突然，兩支黑色的飛鏢一樣的東西先後穿破窗紙，以極快的速度和精準的角度向著床上的劉太醫飛去。幾乎就在同時，蘇至簡拿刀飛身而起，並用修雲刀將兩支暗器攔截下來，兩種金屬武器在空中相撞，發出尖利的「登登」兩聲。

蘇至簡剛在地上站穩，便飛起身來，握刀向前，以一個魚躍之勢，刺破窗戶，隨著嘩啦啦一聲巨響，他飛出窗外，飛到盛兮客棧的庭院之內。

蘇至簡見那個黑影以異常輕盈的姿態飛上房頂，便也緊隨其後，並在房頂上奮力追趕去。好傢夥，果然不出張大人所料，殺手沖著劉太醫而來，意欲阻止他們三人查案，幸虧跟劉太醫同住一個房，否則他此刻早已命喪黃泉。

那黑影在屋頂上跑得飛快，從一個屋躍到另一個屋，身姿敏捷，如履平地，眼看著將蘇至簡遠遠落下。俄頃，那人忽然放慢了腳步，似乎特意在等蘇至簡追上來一般。

蘇至簡追到那人跟前，拿起修雲刀向著那黑影奮力揮去，那人整個上身向後翻仰去，整個身子像彎月，像垂柳，修雲刀掠過其面，在空中發出凌厲而又凄清的聲音。

那人起身站定后，面對著蘇至簡的修雲刀不斷後退，不斷閃避。見其不接招，蘇至簡有些火大，有些詫異。

「有種的真刀實槍痛快打一架，為何躲避？！」蘇至簡握刀對著那人，喝道。

那人扯下蒙面黑布。在微弱的夜光下，蘇至簡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藍歆！

「是你！」蘇至簡驚叫道，轉而心下恍然，「哦，想置貴妃於死地的，果然是皇后啊。但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為皇后賣命。」

「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吧。」藍歆冰冷地說道。

「孟山也是你殺的吧？」

藍歆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冷笑道：「你以為萬貴妃將你從刑部大牢里弄出來，真是因為你是她未過門的妹夫？」

「這跟案子有關係嗎？」

「萬貴妃不值得你去救她，她只是在利用你，讓你對她感恩戴德。那天你又何必引火上身？」

「那你為皇后如此拚命，你又是為何？你該不會是想通過巴結皇后，去接近皇上，期待某一天，讓他來臨幸你吧？」

「你這個混蛋！」藍歆罵道，並提起劍來，氣沖沖向著蘇至簡刺去。

蘇至簡面對著藍歆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和劍鋒，急忙拿起修雲刀格擋，顯得有些狼狽，但很快他就冷靜、自如起來，這兩個月侍衛府的魔鬼訓練也不是白練的呀。

經過一陣刀風劍雨之後，兩人還是不分伯仲，在刀劍雙鋒橫向相抵之時，兩人的目光在近處相遇。

正當蘇至簡開始意猿心馬之時，只聽得藍歆道：「別傻了，也許整個江湖都陷入了皇上的圈套。如果是個真漢子，應該想辦法救江湖於水火，而不是為後宮爭寵的主子賣命。」